杨墨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林迪说着什么,还未走到近前,林迪就跑了过来。
“三哥,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多天,盛春被抓了啊,再不去救人,人就完了。”
“什么?盛春为什么被抓?你别急,进屋去说。”杨墨急忙拉林迪进屋。
许盛春也是和杨墨在蟠龙山一起长大的孩子,其父早亡,他的母亲又是个盲人,所以许盛春小的时候就很孤僻,很少说话。长大后,许盛春在学堂里学习了一阵子,便去了齐玉,范文的陶行。而天行的陶行建在汉川郡,汉川郡也就是以前的汉中,杨坚称帝后,因其‘中’字犯了其父杨忠的讳而改名汉川郡。
上次蟠龙山聚会,杨墨还见到了许盛春。据齐玉说,盛春那时刚刚与一位叫齐玉霞的女子相好,因其姓齐,齐玉还认其为妹妹。许盛春从此脸上常常多了几分笑容,杨墨也为许盛春高兴,并说如果哪天盛春大婚,所有人必须到齐,好好为许盛春庆贺一番。
听林迪讲完,杨墨沉默了,任谁都看得出杨墨的沉默之下隐藏着什么。
事情的经过还得从天行陶行说起。前些日子,天行玻璃瓷的研究与制作遇到了障碍,玻璃瓷的制作没有什么问题了,借助一些特殊的工具,制作出来的的成品,基本能达到各种不同的要求。虽说制作的产量上不尽人意,但也是令陶行的众人兴奋不已。可是最大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玻璃瓷透明度的问题,制作出来的玻璃瓷颜色偏深。为此齐玉跑回蟠龙山请来刘学,研究如何提高玻璃瓷的透明度,因为杨墨曾笑言,玻璃瓷可做到如空气般不可见的程度。
但是对于如何制作成各种容器和饰品这方面来说,有着悠久烧制陶瓷历史的中国人,这却是最为简单不过的事情。在做事的聪明与精巧上,中国人在世界上从来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这汉川郡有个叫杨亭的通事舍人(正七品),这所谓的通事舍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做,就是替太子杨勇跑腿的一个官。这杨亭原是杨勇以前的一位管家,很早就跟着杨勇身边做事,为人贪财好色,但是擅于专营,能说会道。
杨坚立隋后,杨勇成为太子,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杨亭就外放汉川做起了官。其实这杨亭本不姓杨,杨坚恢复汉姓后,杨勇赏给他的姓。
杨亭虽说没有实职,但汉川郡的大小官员也深知杨亭是东宫杨勇的人,也没人敢惹他。这闲人杨亭整日无所事事,绞尽脑汁想办法讨好杨勇,到处打听哪有奇珍异宝,哪有绝世美人什么的。货色好的献给太子,一般的自己留下,闹得汉川鸡犬不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许盛春与那齐玉霞两两相悦,又经过了媒人说媒,齐玉霞的父母也很满意许盛春的外貌人品,本来订在今年秋天成婚。那齐玉霞也经常来陶行找许盛春。至于说女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是宋朝程朱理学以后的事情,隋唐时期,社会还是非常开放的。
许盛春爱极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于是在无事的时候,就专门给齐玉霞做了一件玻璃瓷的凤钗,这凤钗做的极为精巧,许盛春又花了不少功夫为这钗子涂抹颜色,把这世上第一只玻璃凤钗做得栩栩如生。
齐玉霞也是爱极了这只凤钗,只有去见许盛春的时候才舍得戴在头上。本来玻璃在当时就是稀罕物,而这凤钗又是许盛春心中充满爱意的时候做出来的。本就漂亮的齐玉霞戴上了这小巧精致的凤钗,更显得美丽可爱。
那一天,齐玉霞去陶行找许盛春,恰逢许盛春在忙。于是齐玉霞很随便的在店中溜达,并与熟识的伙计闲聊。
就在这时,陶行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颇为妖侥的女人。伙计一看认识,这女子是杨亭的外室夫人,姓柳,大家都称之为柳夫人。这柳夫人自恃有几分姿色得杨亭宠爱,平日在汉川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据百姓说,假如你在野外不幸遇见山贼虎狼,你机灵点还可能活命。但在汉川,人或物落在杨亭和柳夫人眼里,就只有死路一条。汉川的百姓们都暗骂,山中藏虎狼,汉川有柳杨。
那伙计一看是柳夫人,忙笑脸相迎。那柳夫人检阅般的晃荡了一圈,忽然发现了齐玉霞头上的玉钗,便问伙计是不是陶行所卖,伙计哪敢说是陶行的,这凤钗是许盛春所造,世上就一只而已。柳夫人就想强买凤钗,齐玉霞哪里肯让出心爱之人所送之物,柳夫人大怒,说买是给你面子,就命手下抢。
这时伙计也找来了许盛春,许盛春见是柳夫人,知道惹不起,就劝齐玉霞相让,并悄悄承诺日后再做个更好的,谁知那齐玉霞性子也烈,随手就将凤钗摔在地上,玻璃做的凤钗当时就摔碎了。
那柳夫人盛怒之下,上去就给了齐玉霞一记耳光,许盛春也是怒不可遏,反手将柳夫人推翻在地。由于事发在天行陶行,众人自是不肯让许盛春吃亏,就将柳夫人一行人隔开,那柳夫人只是恨恨的离去。
待柳夫人走后,许盛春将哭泣的齐玉霞送回家中好生劝解,还没等回来就被一伙衙役抓走。而齐玉霞则是被另一伙人带走。
等到齐玉,范文得知后连忙找人打听二人下落。方知许盛春被下了大牢,而齐玉霞下落不明。还好,平日齐玉和范文常与一些当官的人打交道,第二日就把许盛春从狱里保了出来。此时的许盛春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哪想到第三日,齐玉霞的父母派人来告知,齐玉霞昨日被送了回来,却在今日一早悬梁自尽了,只留下一张纸条。待许盛春打开字条一看便吐了一口血,昏厥过去。众人赶忙找郎中治疗,全都慌作一团。
齐玉看了一眼字条上齐玉霞所留字迹,‘春郎,霞儿受辱,已无清白之身,不能与春郎成婚,若有来世,当与君偕老。霞儿留字。’。
几日后,许盛春醒来,没有放声痛哭,更是一言不发。众人也无从劝解,只是期盼时间久了,能让许盛春慢慢忘怀。齐玉和范文只好吩咐人看着些许盛春,以免做出与齐玉霞一样的事来。
可是一个大活人哪有能看得住的,一日夜里,许盛春怀揣尖刀偷偷摸进杨亭的府中,想杀了那个牲畜为齐玉霞报仇,哪想到被人发现,只杀了一个仆人就被活捉。
第二天,齐玉和范文知道信的时候,许盛春已被押入死牢。任齐玉花多少钱却也保不出来了,而且杨亭派人警告,如果天行敢闹事,从此隋朝再无天行名号。
”三哥,我临来前见到了许大哥,他的腿已经被打断了,只留着一口气。我在俯在他嘴旁,听他断断续续的说,找三哥报仇。”林笛哭着说道。
周从武听到此处,红着眼睛就站了起来,可是当他看到杨墨的时候又坐了下去。
由于外面阳光明媚,显得屋子里有些发暗。可是谁都看的出来,杨墨那张惨白的脸色,显然是在极力的忍住心中的无比愤怒。
“天雄,带我写一封给朝廷的奏折,内容是这次剿匪的经过。把功劳尽量让给张溪,多给他说好话。”杨墨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可是还是颤抖着说出刚才的话。
“蒋逸,我们有多少匹马?”
“三哥,还有二百匹。”
“马新。你去虞大人那里替我告个假,就说我有急事出去几天。记住是私人告假,他可以否认我告假的事情,明白吗?”
马新一向聪明伶俐,知道杨墨只是会知一声虞庆则,如果出了什么事,不至于连累到虞庆则。
“还有,你俩留在这里,我带二百人去汉川。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俩就联系章寒他们,把兄弟们带去北方。”
蒋逸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看杨墨的脸色,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魏五,你去师傅那里简单的把事情说一下。”
“周从武,任虎。你俩挑二百人准备一下,一会就走。”
杨墨安排了一番,当日就骑马率领着周从武等二百人飞速南下汉川郡。
路程虽不远,但到达时已是半夜,城门早已关闭,众人只得在外住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杨墨就领人进入汉川郡。
把守城门的士兵见一队人马要进城,连忙请来了守城的头目。
那守城的头目见杨墨领着二百多骑兵气势汹汹,忙陪笑道:“这位大人,请问您的番号,进入汉川有何公务?”
杨墨也没下马,冷冷的说道:“我是虞庆则大人手下司骑参军杨墨,至于进城有何公务,这是机密。”
那守城头领只得讪讪的放杨墨进城,同时报与郡丞知晓。那郡丞姓王,王郡丞因常进京办事,倒也听说过杨墨此人,深知杨墨近来得皇帝看重,也知杨墨是天行的头,更知杨墨所为何来。这王郡丞倒也机灵,杨墨纵然得罪不起,可那杨亭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如此,我躲吧!那王郡丞也出城办‘公务’去了。
杨墨骑马进城,先是来到天行陶行见了齐玉和范文,打了个招呼就直奔看押许盛春的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