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杨墨冷不丁跪倒在杨坚的面前。
这一意外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包括袁天罡也没想到杨墨突然来这么一下。而杨坚则疑惑的看着杨墨。
“陛下,小民杨墨乃西北瓜洲之人,虽自小就跟随师傅上了蟠龙山。但杨墨幼时常听师傅教诲,那西北突厥凶狠残暴,常越境杀我大隋子民,抢我大隋财物,辱我汉民妻女。杨墨自小就对突厥牲畜恨之入骨,然杨墨年幼弱小,便心生志愿。待杨墨成年定当报效国家,杀尽突厥狂徒,守西北平安。所以,杨墨创立天行后,常与众人专研克敌之法。突厥人能骑善射,身材魁梧。杨墨只有夙夜苦思,终有些眉目。但杨墨觉得,实践方能检验理论,否则便会酿成赵括谈兵之惨剧。所以,今天杨墨恩请陛下,让杨墨从军于西北,检验军械武器,消灭敌寇,保家卫国。
一番话说得杨墨口干舌燥,心中想道,原来一个好演员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干的。原来杨墨跪倒之后,用手涂抹眼睛。手是在来前,早已用辛辣之物反复浸泡。所以刚刚杨墨说话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声泪俱下,时而悲愤莫名。连袁天罡都觉得杨墨不似作假,连眼睛都哭的红肿了。更别提杨坚了。话说回来,杨墨也并非完全作假,只不过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用了点小手段而已。
杨坚原本出身于关陇贵族集团,在军中为官之时,时而与突厥交战,时而媾和。对于突厥也是深恶痛绝,不然不可能刚建隋就恢复汉姓,这两年更是大大的减少对突厥的上贡,从而引起了突厥的不满。而作为一国之君,更不能忍受突厥的嚣张与傲慢。
杨坚对于杨墨的一番话也是深有感触,虽说对于杨墨所言未必全信,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杨墨还能另有目的。如果说杨墨作假,其目的就是为了到西北送死?这岂不可笑。西北苦寒之地,那时流放罪犯的所在,没一个正常人哭着喊着非要去。杨坚想到这里,倒觉得自己狭隘了,而对杨墨的好感急增。
杨坚单手虚扶杨墨,杨墨也就势起身。皇帝去扶人,那是多少文官武臣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就算杨墨是个少年,而杨坚也被杨墨的一番话所触动。换成别人,杨坚也就会轻轻的说句类似‘爱卿平身’的话。
杨坚眼见杨墨哭泣的双眼通红,心中感慨。如我大隋儿郎都如杨墨一般,又何惧突厥。
“好,好样的。不过,朕的大隋男儿岂可轻易流泪,去洗洗再回来。”杨坚笑道。
杨墨脸色微红,只好与宫女去一旁洗脸。
“袁卿,你收得个好徒儿啊!”
“陛下,这杨墨也是苦命的孩子。”袁天罡大致的给杨坚讲述了杨墨的身世。
“嗯,那一年朕记得。冉令贤、向五子王叛乱么。”杨坚望着远方说道。
这时杨墨也回来了,脸洗干净了,只是眼睛还有些微红。
“杨墨,既然你曾对突厥骑兵有过研究,就给朕说说。”杨坚本意是让杨墨说说怎么对付突厥骑兵。
杨墨也知道杨坚的意思,但杨墨却谈起了对付突厥的策略。
“回陛下,杨墨认为对突厥可分为小仗狠打,大仗不打的策略。”
“嗯?”杨坚诧异的看向杨墨,得到了这样一个不同的回答,使得杨坚很惊讶。小仗狠打,大仗不打?
“继续说。”杨坚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小家伙的想法。
“是,陛下。所谓的小仗狠打,就是在局部战争中,一定要狠狠的打击突厥军队。自东晋近三百年,我中原大地战乱不休,胡人一直奴役、辱杀我中原汉人。他们认为汉人软弱可欺,不堪一击。而我汉人被胡人几百年的欺凌,骨子里认为胡人强悍而我汉人软弱。所以,我大隋必须得打一场漂亮的硬仗,不仅能狠狠的打击突厥等胡人的威风,还可以一扫我汉人几百年之颓废,壮我大隋汉人之军威。”
“好,好一个扫我汉人几百年之颓废,壮我大隋汉人之军威。这两句话就价值千金。继续说。”杨坚也觉得杨墨的一番话甚是提气。
“所谓大仗不打的意思就是,尽量避免大规模的战争。突厥地大而物稀,游牧民族居无定所。茫茫草原,无险可依,无田可种,无城可守,其地夺之无用,并不适合擅长农耕的中原人居住。突厥善骑,忽聚忽散,极难歼而灭之。所以对待突厥应以分裂之策,使其不能统一,而我大隋应扶弱除强,使其力量均衡。我出武器,你去杀人。让突厥人也尝尝战乱的苦果,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策。哈哈——说的好。”杨坚哈哈大笑。
杨墨暗自寻思,可能又是典故用错了吧!
“朕可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讲出如此道理。若不是朕了解你师傅,定以为是你师傅教你说出这番话语。真是少年可畏啊!”
“陛下,这只是小民的浅薄之见。”
“年轻人谦虚是好的,可是也不要妄自菲薄。”杨坚转身望着东方喃喃的说道:“可惜啊,朕现在的对手却不是突厥。”
杨墨知道杨坚的心腹大患是东方的陈朝,对于杨坚来讲陈朝不除,始终是最大的威胁。
这时,刚才去验证军械的侍卫回来了。
“启奏陛下,盔甲与盾牌已验证完毕。”
“嗯,给朕说说吧!”
“陛下,盔甲与盾牌是穿戴在一个布偶身上试验的。验军械的侍卫分别用刀,枪及箭分别对盔甲和盾牌进行击打。其结果,盔甲的抗击打能力是我军配备的盔甲三倍,而盾牌——”
“盾牌怎么了?”杨坚皱着眉头说道。
“回陛下,侍卫折了两杆枪,射了几十箭也没穿透盾。所以没敢自作主张,就把盾牌拿了回来。”
杨墨暗自偷笑,折两杆枪?十杆八杆也休想刺透这盾牌,本来禁军的武器都是在天行订做的,杨墨对他们刀枪的尖锐程度十分了解。
“哦?给朕拿来看看。”杨坚疑惑的看了一眼杨墨。
杨坚手拿这盾牌仔细的看了起来。军人出身的杨坚对武器不是外行,看盾牌上密密麻麻的不规则的小坑就知道,什么是箭射的,哪些是枪扎,哪里是刀砍的。相比于边缘,盾牌的中心略厚,。质地像铁却又不完全是铁,这点从上面的破损处可以看得出。而盾牌的内部则是由椆木制成。最奇特的是盾的手柄处,既可双手握也可单手握,而且十分的舒适,想来设计者在这上花费了不少心思。
“杨墨,你来给朕说说这盾牌有何不同之处。”
“是,陛下。”
杨墨从老太监手里接过盾牌,认真的说道:“首先是这盾牌的重量,比起常规的盾牌大约轻了三成左右,这样在战斗中可以减少士兵体力的消耗。然后,这盾牌呈燕尾型,小民取名为燕尾盾牌。燕尾盾牌宽一尺,长约五尺,上部平。盾牌外部由多层质地不同的金属打压一起,再由高温炉火融化成型,所以极难被击穿。盾牌的内部则由椆木制之,质轻而硬。用时,人伏于盾牌后,侧身而进。因此盾牌虽小,但足以抵挡矢石。”
杨坚点头,随后问道:“你可知这盔甲与盾牌等军械,制造一套要耗费几天?”
“陛下,小民不知。”
“嗯?你不知道?”杨坚有些不信。
“是的,陛下。小民今日觐见陛下,就是要将天行铁器行献于陛下。如果陛下想得知具体情况,还请陛下派人或亲自过问。”
杨坚先是惊讶,然后又疑惑的看着这个他有些捉摸不定的小子。
“你为何如此?说出你的目的。”
杨墨答道:“陛下,与其说献给陛下,不如说献给我大隋。其前,小民也曾说过,如今大隋虽国泰民安,但四周边境虎狼环视,边民时有被辱杀之惨事。小民自小立志于抗击外敌之志,才苦心专研兵械一途,壮我大隋兵将。小民绝无私心,还请陛下明察。”
杨坚听完不觉动容,虽然杨坚有些怀疑杨墨的目的,但这小子明显不缺钱,如果求官,凭借我与袁天罡的关系,弄个一官半职倒不用弄这许多玄虚。而且他又主动要去西北,看来这杨墨是真心为国为民啊。
“哈哈——,朕岂能白要了你的东西,有什么要求就说出来吧!”
“陛下..”
杨坚冲着杨墨摆了摆手,“说吧!别跟朕绕圈子了。”
“谢陛下。如果可以,陛下把皇宫的一部分日常应用之物的买卖权交给天行即可。”
杨坚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见杨墨没有了下文,便问道:“没有了?就这个?”
“回陛下,就这个。而且物品的价钱绝对公平,小民只是想给天行找个依靠。”
“哈哈——。”杨坚看着袁天罡笑道:“你这个小徒弟倒是不贪婪,很有意思。朕岂能占了袁卿弟子的便宜。”
“嗯,好吧!这个要求朕允了。”杨坚思量了一会又道:“这样吧,朕再赐你个蟠龙男爵,五品无俸禄,赏地五十亩,算是补偿。另外,你不是要去西北嘛!去虞庆则那做个司骑参军吧!如若西北突厥有战事,你就替他押送个粮食,军械什么的吧。虽然官不大,但你是朕亲自提拔的官员,可不要给朕丢脸。日后若能磨砺成人才,朕会给你驰骋疆场的机会,至于士兵嘛,自己去募。”
杨墨听完惊喜连连,这个司骑参军是什么官他不在意,可杨坚竟然给了自己一个爵位,有了这个爵位可是相当于一个护身符啊!虽然没有俸禄,但杨墨也不在乎那俩钱。
“至于你天行铁行的那些人,朕也不能亏待,给他们安排到铠甲署、弓弩署、掌冶署等部门做官。”
“臣杨墨,谢陛下隆恩。”杨墨赶忙跪下转口称臣。
期间,杨坚又与袁天罡谈了一会,师徒二人便谢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