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倒是找好了,可说好的护理一直没找到,小黑带来一个又一个,王东岳总是能找到各种不满意的地方,小黑那暴脾气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老大,我看你本来就没打算找吧。”
“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不满意,我看你现在做护理倒是做得有声有色。”小黑明显在酸王东岳,不过他倒也不生气。
小黑继续说道:“你不会照顾她照顾出感情了吧?老大你可要搞清楚,这孩子——”
“够了。”王东岳打断他,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揉着太阳穴说道:“我知道分寸。”
相较于一只毛的小心谨慎,小黑的我行我素不是没有理由,在他流落街头一无所有之时,曾经为王东岳挡过枪子,之后被他当作心腹一直带在身边,那时候王东岳刚刚回来接手家里的事业,没有人能信得过,小黑算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了,他没有严格的上下级意识,俩人更像是朋友。
那天不知怎的,达离一直不吃饭,平时她都可以自己解决,但那天她坐在凳子上,死活不吃饭,王东岳发火了,让保姆把碗和筷子都收走,独自回了房间,没管她。他坐在房间里听一只毛向他汇报生意上的事情,便听见达离的哭声传来,他让一只毛把房间门关上,继续说。
相较于陈辰的温柔安慰,王东岳的方式就简单粗暴多了,基本是恐吓威胁加体罚。
达离哭了很久,王东岳命令所有人都不能理她,任由她在那儿哭。直到大半夜,客厅还没安静下来,能明显听到她嗓音都哑了,他下了楼开了灯,便看见蜷缩在沙发背后抽泣的她,吃饭时只穿了一件单衣,后半夜里温度下降,她在那儿瑟瑟发抖,他想起第一次接她回来时,便是这个模样。
“真服了你,行了行了,别哭了。”他脱了睡衣裹住发抖的她,抱她上楼,一边楠楠自语:“接你回来就是天大的错误。”
达离停了哭,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
“哭爽了吧?以后还这样吗?”
“不了。”
“还吃不吃饭?”
“吃。”
“还闹不闹脾气了?”
“不闹。”
“饿吗?”
“饿。”
“活该。”
他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她,半夜不睡觉在厨房里倒腾。
乔森是一大早过来的,听了达离的近期状况后说道:“那是她在和你闹脾气,你怎么她了?”
“我能怎么她?她快成我祖宗了。”
“这是好事,说明她渐渐走出自己的禁锢圈了,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了。至少能看到你的存在了。”
“什么意思?也就是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嗯哼,她之前就是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只有舒克和贝塔,坦克和飞机。”
王东岳脸色变得很难看,问道:“也就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每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根本看不见我?”
“这很奇怪吗?我之前就说过了。”
王东岳突然觉得心里很憋屈,语气不快:“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
“神经病吧,生哪门子的气。”
开什么玩笑,敢情他这段时间都白干了,照顾她她就看不到他,那有一天她病好了会不会根本不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
“放心吧,她病好了也不会记得你。”乔森忽然笑得很怪异。
他甩着火腿上了楼,把乔森阴阳怪气的笑声关在门外。
她的病情在渐渐好转,乔森说指不定有一天,她就忽然醒了,然后看到自己的仇人,再吓傻过去。他还说王东岳你最好自觉点,等她差不多完全好的时候,就该干嘛干嘛,别干不应该干的事情。
王东岳说你滚,你懂什么?
羊城的地头蛇基本分为两派,南派和北派,南派集团是老的一派,说出大名没有人不知道,但由于家族之间几十年关系的勾结,盘根错乱,掌门人大多有一定岁数,在道上混了多年,无论是势力还是威信都是不可小觑,而作为新型势力的北派集团掌门人大多比较年轻,虽在势力上不如南派,但以其雄厚的财富和独特的领导管理方式,近几年飞速发展。
王东岳是南派,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对于南派传统的思想和不思进取的管理方式,他深恶痛绝。他很小便被送出国,七岁开始一个人生活,直到15岁,整整8年,他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要不是定期送过来的衣服和生活费,他差点以为自己被父母遗弃了,实际上就算有定期送过来的衣服生活费,他也觉得自己被父母遗弃了。高中上完后,他再也没收到过家里打来的生活费,全靠自己读完大学,要不是王父的一声急令,他也许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南北派之间的战斗从未停止过。
谭建波上门拜访,是王东岳预料中的。
“现在才来,比我想得晚一点。”
“那是见还是不见?”一只毛问道。
“为什么不见,让他进来。”
他在客厅里泡好茶,谭建波顶着那张千年冰山脸说道:“茶我就不喝了,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王东岳自顾自泡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谭建波继续说:“这事儿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结果。”
他让一只毛把泡好的茶端过去,“快了。”
谭建波轻蔑地笑了笑,“我说王家公子,你这时间轴和我们不一样是不?上年你就说快了,你的快了是多久?一年?十年?五十年?还是——”
“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背后有其他势力,我们不能贸然出手。”
“这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当时是我判断错误。”
“判断错误?呵呵呵,这背后有没有别的势力,你能不能贸然出手我不管,我只是个生意人,只关心我的钱什么时候回来!”
谭建波越说越激动,烟灰掉了一地,王东岳坐在沙发上平静地泡茶喝茶,摸着紫砂壶杯子的手渐渐用力,眼神黑暗深不见底。他正琢磨着怎么回应,突然听到一声惊呼,他抬头便看见眼前的人满头鸡蛋液,和刚刚颐指气使的模样对比实在太明显,他差点笑了出来。
谭建波回头看到慌忙逃窜的达离,王东岳抢在他说话之前厉声说道:“小黑,我让你看着她,你聋了吗?她是怎么跑出来的,不知道她脑子有问题吗?一会儿把屋子烧了,谭先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能负责得起吗?还不快拿绳子把她拴起来?”
小黑忙跑上楼。
谭建波愤愤地扯过保姆递上来的纸,哼了一声说道:“自家的狗最好看住了,否则疯狗乱咬人,被人打死就惨了。”
“谭先生还是先把自己清理干净吧,要不回头连狗都不认识了。”
“你——好,你行,这事儿你办不了,有的是人办。”说完带领着他的一波兄弟摔门出去了。
王东岳转身飞速上了楼,把躲在被子里的达离拎了出来,指着她的头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拿鸡蛋砸人家是什么意思?”
达离低着头不说话。
“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些事儿!”
达离结结巴巴说道:“他——凶。”
“他凶不凶关你什么事儿,你以后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精神病院。”
“他——他凶你。”她抬起头拽着王东岳的衣角说道。
听到这话后的王东岳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达离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慌忙移开眼睛,却被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逗笑了,他低头看了看仍拽着他衣角的人说道:“饿了?”
达离点点头。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和猪有什么区别,去洗漱,一会儿吃饭。”
乔森说,她现在的智商相当于四五岁小孩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王东岳说,我倒是希望她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