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我就是 那一只
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 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象是 终于能
死在你的怀中
——白鸟之死
从雪山下来没多久,达离便接到南国的电话,即使把手机拿到很远,也还是可以听到她的骂声:“达离你这个叛徒,干脆死在美利坚算了,回来不跟老娘我说一声,是要绝交啊。。。”达离看看后面的人,王东岳叼着烟正把行李往后备箱放。
达离走远一点,捏着嗓子:“大小姐,我只回来几天,那边还有很多工作,回来也是有正经事儿的。”达离想要让南国知道了,那岂不是永远都走不成了。
“行行行别给我整些烂七八糟的东西,跟你讲啊,明天下午三点半老地方,不来我废了你的小白脸儿。”
达离不想考究她嘴里的小白脸是哪个,“你放了我吧,我已经订好机票了,要不这样,我今晚赶回去看看你。”
“看什么我,我不需要你看,管你来不来,张若竹要自杀我们拦都拦不住,你不回来就再也见不着了。”
达离还没说话,电话就挂了。
南国这人吧,虽然人是真的很好,可说出的话,十句有九句不能相信,满嘴跑火车。
达离看着车窗外道路旁一帧一帧跳过的白杨树,她想这种树也只有北方盛产,上水镇学校围墙边就全是这种树,冬天的时候只剩下光秃秃的身躯,西北风把人吹得直不起腰来,它却笔直地站在那儿,看起来真冷。
数到第107颗的时候,达离转过头看着王东岳。
“冷吗?我把窗子摇起来。”他说着把手里的烟掐掉。
“不用,你先抽完。”
王东岳摇起窗子。
“我——”达离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嗯?你不是订了机票了吗?”
“我只订了我的,你这边事情都办完了吗。”
达离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是啊,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呢,完了我就回去。”
王东岳之后便一句话都没说,达离看着他脸色好像不是那么好看,想着难道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岔子?可感觉又不像,她感觉自己从来都看不懂王东岳。
南国嘴里说的老地方,其实就是六中后面的那家小饭店“后巷子”,六中在2009年校庆的时候重新翻修了一次,那些破烂的小二楼早就不见了,校门口那个停车场也移位了,操场全都焕然一新。甚至连以前的教学楼都面目全非了,仍记得刚开学时我们站在主席台前宣誓的样子,也忘不了高三毕业,大家睡在操场上抱着哭成一团的情形。
进去的时候,张若竹已经喝大了,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嘟囔什么。她四下飞速扫射后松了一口气。
“叛徒,这边。”
达离白了南国一眼:“你吃炸药了呀,火药味这么浓。”
“你好意思,回来不跟我们大家伙说,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我是真的办完事就走的,那边还有一堆工作。”
“呦!大设计师日理万机啊!要我说南国,你少热脸贴人冷屁股了,人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儿,呵呵,还朋友,搞笑呢。”
达离看了看旁边打扮得跟圣诞树一样的卿池,嘴巴顿了顿没说话。
“老娘我愿意贴!碍着你啦。”
“某人啊,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贴完这个贴那个,男的贴完女的贴。”
“卿池你——”达离站起来准备说话,南国胳膊一挥把她弄一边:“哎呀我去,老娘我在这儿坐得好好的招你惹你了对着我喷屎,嘴巴怎么那么臭呢,真是丑人多做怪,上辈子造了那么多孽这辈子长成这样,还不说多积点德,下辈子直接投胎进猪圈!哦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下辈子再投胎进猪圈。”
“还去不去唱歌了?”
达离感觉自己一定是耳背了,或者被卿池恶心出幻觉,否则她怎么能听到这个声音。不行,不能慌,要淡定。达离觉得自己其实是已经放下了的,没什么,是的,能有什么呢?
沈越走过来,像是没有看到她,“我刚刚去问了下只剩一个小包了,我们人有点多,怕是很挤。”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南国,坐下来看了看沈越,看了看达离,“咳咳,那就,那就不唱了,张若竹醉成这样唱个屁啊。”
达离看了看趴在桌上的张若竹,问道“他怎么啦?”
“要去非洲当什么国际志愿者。”
达离惊讶地连注意力都转移了,“那是干嘛的?志愿者中国不能当啊非要去南半球。”
南国摊摊手,“我咋知道,你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张若竹平时看着不言不语,可总能干出一些震撼人的事情。就像小时候在大家还只会读锄禾日当午,床前明月光的时候,他都把唐诗宗词五百首全背下来了。
“她来干嘛?”达离朝旁边和小男友腻歪的卿池努努嘴。
“哼,我感觉张若竹这次八成和那傻逼有关系。”
“啊?他们不是早就没啥了吗?”
“没啥?没啥张若竹看见人和小男友一起来能成这样?还逃去非洲。”
“不会吧,不能在一起也没必要以身相许给非洲同胞吧。”达离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扫到旁边正安静喝酒的沈越。
南国白了一眼对面的卿池,“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种啊情种,可惜狗的眼里只有屎,你山珍海味供在他面前,他也改不了吃屎。”
听南国讲张若竹刚刚决定去非洲的时候,跟谁都没说,但差点和父母断绝关系,闹得特别凶。父母担忧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后来他爸妈看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长大了也管不住,最后还是妥协。去非洲之前他做了各种检查,打七七八八的预防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后来张若竹开始抱着酒瓶子哭,最后又举着酒瓶子爬上桌子唱歌。曲不成调,周围那些学弟学妹们都在笑。达离从来不知道张若竹喝大了这么能闹腾,达离站起来试图把他拉下来,结果他差点掉下来砸到她身上,沈越站起来扶了一把,他站在达离身后,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他的怀抱很大很温暖,达离甚至闻到他身上万年不变的洗衣粉味道,一如从前。眼睛一酸,她弯腰挣了出来。
沈越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拉张若竹,张若竹一直在唱《简单爱》,是2007年夏天,他们三在这个饭店里唱了一整晚的那首歌。现在很多年轻孩子们都喜欢贾斯丁比泊,lady gaga, Bigbang了。但杰伦是他们三唯一共同喜欢的歌星,也是从最初到现在喜欢了十年之久的人,很多人说周杰伦长得又丑咬字不清有什么好,也会说属于他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但他真真切切地影响了一代人的成长,这谁都否认不了。杰伦之后,中国歌坛再无天王。
那天沈越和他最近的距离才0。01公分,可从头到尾,他们除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什么都没有。达离为自己有一点点的期待而自责,为沈越从头到尾的态度而自嘲。她仔细把那天晚上从见到他的过程捋了捋,确定自己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不自然,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