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子听得此言,冷笑道:“就许你们伤人,不许别人反抗么。你们练就如此霸道的‘雷火金针’,出手便要取人的性命,若是我们姐妹不敌,早就尸骨无存了。这也叫‘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么?如此歹毒的法术,何况你“笑面阎罗”在极北杀人无算,又岂是为善之人?”
那“笑面阎罗”崔智听桃花仙子如此讥讽,心中早已怒火充斥。只是他素日喜怒不行于色,心念一转,忽然却是哈哈一笑:“如此说来,却是我们的不是了。是我这三弟孟浪了,我以茶代酒,向二位姑娘赔罪。”说着,他袖袍轻拂,竹桌上的两杯苦茶忽的飘起,缓缓地飞向二女,杯中苦茶却是一滴不漏。
“嗯?”桃花仙子不由的心中一愣,她虽居百花山,离极北甚远,但也听过这极北三兄弟的恶名。尤其这三兄弟的老大——“笑面阎罗”崔智绝非易与之辈,只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来这“笑面阎罗”崔智纵横极北,杀人无数。他外表和善,内心却是凶残狡诈。三兄弟以他为首,干了好些个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勾当,隐隐成了极北黑道的魁首,更加的肆无忌惮。
谁知有一次无意中却踢到了铁板。
几年前,他们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无意中掳来了一个中毒的绝色女子,本想献给这三兄弟以此邀功。谁想这绝色女子却是小北极的冰堡的弟子。这冰堡地处小北极,在极北更北的方向,行事一向低调,不问世事,甚少在仙陆走动,但堡中之人却是强大无比,神秘莫测,连他们的师傅璇玑羽士也不愿招惹。
这崔智虽心狠手辣,但却深知审时度势,知道这冰堡女子是个烫手的山芋,不敢动她。正待思量对策之时,却被冰堡之人寻到。那人是个宫装女子,看年岁与璇玑羽士相仿,一言不合,双方动手。谁知那宫装女子十分强大,出手也是狠辣,数招之内,一帮手下尽皆死去,三兄弟也被打的生死不知,还好关键时刻,璇玑羽士赶到,救下了他们。
这三兄弟经此一事才收敛许多。越发明白许多人不为难他们,乃是看在他们的师傅璇玑羽士的面子上,若是等到将来璇玑羽士羽化而去,他们兄弟树敌太多,恐怕极北再无立足之地。是以近些年却是低调许多。
不料今次南下竟在这小小的茶棚之中屡次受辱,三弟又是被人打的生死不知,不由地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崔智知道这百花二女近年在仙陆极为出名,道法精深且有异宝护身,绝非易于之辈。是以他借敬茶为由却是在杯上暗自做了手脚。
但桃花仙子也是玲珑剔透之人,见茶杯飞来,却不用手接,娇笑一声,“呦,这可不敢当。”素手扬起,自掌心飞出一蓬红霞,后发先至,便欲阻住杯势。
这时,在一旁看热闹的骑驴老头似是提醒却又似自言自语,“接不得哇,嗯,两个女娃要吃亏,好歹毒的小子,还真是狗改不了****。”
那碧荷仙子听见此言,心中一惊,双目一闪,用慧眼望去——只见茶杯后似有白光闪过,朦胧朦胧,却是看不真切。极像师傅说过的“阴雷”,不由的大惊,“师姐快退,那是阴雷,接不得!”
“这时候才想退,迟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崔智冷笑一声,五指微张,“爆!”
那红霞刚阻住茶杯,却由那茶杯后倏地飘出两点蚕豆大小的白色火焰,精光四射,耀眼夺目。刹那间“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宛如晴空响了个霹雳,刹时间冰雪飞舞,茶棚仿佛变了天气,由炎炎六月变成了数九寒冬,冷气逼人。
那祖孙俩早已吓得躲到后棚再不敢露面。
桃花仙子首当其冲已然避之不急,好在她先前已有防范,碧荷仙子出言提醒之时,清叱一声,祭起了“翠羽金裘”,一道碧光护住全身。
但那崔智所用的法宝,乃是他取自天池的冰魄精英,以本命真火炼制的极阴雷,一旦祭起,冰雪交加,寒气逼人,威力无穷。桃花仙子仓促之间虽祭起法宝挡了一下,但终究是迟了,虽挡住大部分阴雷威力,但只觉得一股寒气侵入骨髓,不由全身打了个寒战,接着便觉得四肢酸麻,浑身发冷,再提不起半分力气。欲要抬手都是不能,浑身一软,便要栽倒。
“师姐!”碧荷仙子纵身过来,赶紧扶起桃花仙子,顿时只觉得寒气袭人。桃花仙子浑身冰冷,身上无半点热气,犹如抱了个冰块。碧荷仙子顿知她是中了寒毒,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丹丸,送到桃花仙子口中。桃花仙子哆嗦着嘴唇,勉强将丹丸纳入口中,立时闭目调息。
“贱婢!”崔智冷笑一声,“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你以为吃了丹药就没事了么,我阴雷的寒毒岂是这么容易解的。交出“翠羽金裘”和“翠疑鼎”,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这茶棚就是你们今日的埋骨之地。”
“哼!”碧荷仙子冷笑叱道,“崔智你这个阴损小人,乘人不备,暗施偷袭,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么,想要法宝,拿命来换吧。”说罢,清叱一声,玉腕一翻,飞出一缕碧色的光华,直袭崔智。
“雕虫小技”,崔智冷哼一声,逍遥扇一抖,也自飞出一道白色的光华,敌住碧光。崔雄冷眼旁观,冷笑一声,双肩一晃,由打背后背囊之中飞出两道黑色的光华,同白光一合,与碧光斗在一处。一时间,这茶寮之内,光华四射,红光冲天。
崔家兄弟二人一起出手,碧荷仙子顿觉压力陡增。她与那崔智的修为,原本也只在伯仲之间,如今再加上一个崔雄,立感不支。但桃花仙子有伤在身,已无再战只能。
碧荷仙子心中暗道不妙,一个崔智已然疲于应付,如今再加上个崔雄已是不敌,落败已成定局。那崔勇虽被自己打伤昏迷不醒,但若是醒来,情势岂不更糟。有心逃走,但那崔家兄弟剑光咄咄逼人,看似还有余力,显是早已防备她遁走。见此情形,不由地心下暗忖,说不得,就算是拼着修为大损也要兵行险招了,不然,我姐妹今天可能真的葬身于此。
想到这,她正欲使出“百花噬魂,千里缩影”之法,就在这时,棚外忽然传来马嘶驴叫之声,接着“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再没有了动静。
“啊,不好!”崔智斗法之中余光一瞥,顿时间目眦欲裂,只见棚外那三匹罕见的乌云宝马被那还剩一半毛的毛驴踢翻在地,已然不起。崔雄也是一愣。
“嘿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骑驴老者洋洋得意,抽了一口旱烟,接着道,“我老人家早就提醒过你们,不要和我的驴儿拴一起,啧啧,这下可怪不得我老人家..”
崔智和崔雄骤然看见自己的乌云马遭此横祸,不由的分神,手下顿时慢了半拍。碧荷仙子见此情形,心中大喜,清叱一声,用手一指,顿时碧芒大盛,猛地逼退两黑一白三道光华。接着右手一伸,水袖飞出,卷起桃花仙子,将身一纵,化作一道碧光,直冲云霄,几个起落,消失在天际。
崔智此时已是顾不得二女,一个纵身,抢到门外,快步来到三匹乌云马前,一看之下,不由地目眦欲裂,三匹神骏非凡的乌云马已然倒毙当场。
“孽畜受死!”,崔智惊怒交喝,猛地一掌拍向那头毛驴,这一掌暗含他浸淫多年的冰雪之力,若是拍实,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一块大石,也立成齑粉。这实在是他气愤已极,这三匹乌云马蕴涵蛟龙的血脉,乃是他们的师傅璇玑羽士费劲心血培育而成,有此马做脚力,一日万里也不在话下。此马当初璇玑羽士一共才培育出了五匹,而今却被一头驴踢倒三头,倒毙当场,将来回到天池,如何交代,想到此,崔智又惊又怒。
却说那驴不知怎地,眼看崔智拍出一掌,倏地一跳,高高跃起,猛的挣断缰绳,一溜烟地奔骑驴老者而去,崔智却是一掌落空。
“老匹夫,你干的好事!”崔雄怒喝一声,双肩一动,背后背囊飞出两道黑光,去势如电,直取骑驴老者。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玩意,想要给我老人家灭火么”,骑驴老者哈哈大笑,将手一摆,手中的旱烟袋似缓实快,猛地朝两道黑光点出,“啪啪!”只听得两声清脆的响声,那两道黑色的光华顿时被磕飞一边。
崔雄冷哼一声,复又用手一指,两道黑光倏地飞起,电射般再次打向骑驴老者,去势更急。骑驴老者嘿然一笑:“小子,你既然不想要这双钺,那我老人家便成全你罢,说着,手中的旱烟袋猛地火星一亮,带出一道精光,间不容发再次点出。那两道黑光仿佛送上门似得再次与那骑驴老者的旱烟袋碰在一处。
接着两道黑光哀鸣一声,唰的由云端跌落尘埃,化作两柄青铜色的斧钺,那双钺的刃口,分明被磕了一个豆大的缺口,一对仙家至宝已化作凡铁,显是废了。
这对仙钺乃是当年璇玑羽士游历天下之时,路经西北烙铁山,夜间见天空白光闪烁,连续三晚俱是如此。便知将有宝物出世。璇玑羽士卜出此宝大致方位,静侯七日,逐退群雄,方得此宝,乃是一对前朝古钺。后见崔雄天生神力,便把此钺赐给了他。此钺陪伴崔雄无数日月,崔雄对其爱不释手,不想今日却折在此地。
“老匹夫,你敢毁我仙家至宝,我与你拼了。”崔雄狂吼一声,右手往背后丝囊一拍,一蓬红光,电掣而出,夹杂着扑鼻的腥味,朝骑驴老者当头罩下。
骑驴老者一直笑嘻嘻的坐着,此时乍见这蓬红光,不由的脸色一变,“好个魔崽子,竟然使出这歹毒的红砂,我老人家容你不得。”说罢猛地吸地一口桌上的茶水,倏地一喷,激起漫天的水雾,迎向红砂。
“老匹夫,你以为你喝口茶水就能破得了我的‘百毒红砂’了么?”崔雄狞笑着便欲再施手段,忽地场中情形却让他目瞪口呆——那漫天红砂遇到水雾,发出“滋滋”响声,却似滚烫沃雪,噗噗的散落一地,化为白色的粉末。
原来这茶叶本就有解毒的功效,再加上此地地处岭南苗疆,气候湿热,且多瘴毒,是以茶水中多加入除邪祛毒的草药。长饮可强身健体。骑驴老者将茶吸入口中,又以至阳至刚的本命三昧真火焙炼,一口喷出,是以一下便破了这阴邪的百毒红砂。
“啊!”崔雄却是如梦初醒,目眦尽裂,这百毒红砂乃是他耗费十年苦功,采集无数毒物祭炼而成,如今却是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他二宝接连被破,不由地痛彻心肺,待欲再拼命。却猛地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却是大哥崔智。
“大哥”,崔雄语带哭腔。崔智拉住崔雄,内心一阵盘算,他方才冷眼旁观,见崔雄放出百毒红砂,一刹那这老者便能想出应付之法,且如此巧妙,这份眼力,绝非一般之人可以轻易做到。就算是加上自己,在这老者面前只怕也难以讨得半分好处。
是以他阻住崔雄,冷冷的道:“好手段!崔某真是看走了眼,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在此戏弄我们兄弟,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嘿嘿,你们还想找我老人家算后帐么,凭你们三个小崽子还不配知道我老人家的大名,让殷莫离来找我吧。”
崔氏兄弟听得此言不由地脸色大变,殷莫离乃是璇玑羽士的名讳,整个仙陆敢直呼其名的已是不多,这老者敢直呼其名,绝非无名之辈,可脑海中把仙陆名人过了一遍,却无一人与此人相符。
崔智心道,此时再不易与他纠缠,还是寻到师叔办大事要紧。说不定师叔知道此人的来历,到时有师叔相助,再收拾他不迟。
想到这,他哈哈一笑:“前辈既不愿说,我兄弟也不勉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前辈今日之厚赐,定不敢忘,他日必当相报。”他虽是哈哈一笑,可是眼中却殊无半点欢喜之意,显是心中怨毒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