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峰太清楚吴寿福的为人了,目中无人欺软怕硬,但苦于他是老员工,任谁也动不了他,所以才不敢当面斥责他,甚至连批评的话也不敢说。
李易峰见陈书生走远,装作一脸谄媚道:“行了寿福哥,出出气就行了,赶紧调整好这场影片的进度吧。”
吴寿福也不答话,似是懒得搭理李易峰,但还是慢悠悠走到放映机那里调整了影片进度,然后坐在一旁自顾自开始玩手机,仿佛身边并无二人似的。
李易峰见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真想马上离开这个放映室。临走之前,他想起些什么,小心翼翼对吴寿福说道:“寿福哥,这几天刮风下雨,可能还会停电,放映室这里得有人照顾,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万一再出事了,我们几个弄不好再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呐。”
“知道了”,吴寿福懒洋洋回答道,视线却始终不离手机屏幕,李易峰见他如此,拳头攥的紧紧,然后缓缓松开,叹口气离开不提。
再说陈书生,他自离开放映室便憋足了一肚子气,但气归气,工作还是要做的,他走到影院大厅,见售票处和小卖部的工作都有条不紊,便径直回了办公室坐下来生闷气。
吴寿福区区一个放映员,只不过是掌握了放映技术便可以这般目中无人,甚至连赵总也不放在眼里,他到底从哪里来的底气。陈书生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考虑到他来此工作已经数年之久,而赵总调过来也不过两年有余,算起来,吴寿福只是一名老员工而已,但是老员工便有资格欺负新同事嘛?掌握放映技术虽然难得,但恃才傲物却不可取,公司曾招收过很多放映员,像陈书生这般虚心求教的人也并不在少数,但吴寿福却总是推三阻四不愿意教他们真正的放映技术,原因不过是怕影院等陈书生学会了技术便会把他一脚踹开。吴寿福不傻,至少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恐怕除了放映技术再没有其他可取之处,一旦这个技术核心被别人掌握,自己距离滚蛋也就不远了,所以就更加不愿意教别人了,然后才故意表现的这般咄咄逼人。
办公室门口传来李易峰的脚步声,想通了这些关节,陈书生这才慢慢平复心绪,从头到尾理了一下头绪,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但若是因为对方的过错而自己在这里生气,反倒是自己落了下乘,如此一想,陈书生‘嗤’的一声笑出声来。笑别人容易,自嘲最难。
李易峰本来也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刻刚进门就看见陈书生傻笑,便囔囔问道:“你傻笑什么呢?”
陈书生慢悠悠回答道:“峰哥,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李易峰一边锁眉问道,一边拉了张椅子坐在陈书生面前。
“生气的本质!”陈书生一字一顿道:“生气——其实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对也不对?”
听完这话,李易峰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想了片刻,才一拍大腿道:“也对,也不错,但我们的确不应该为了这点破事就生气,坏了自己心情。”
“哈哈!”陈书生笑道:“峰哥真是聪明人。”
“你才是聪明人,能看的开是最好的。”李易峰低声说道,话语间多少有些苦涩,吴寿福是老顽固,不治不行,却苦于无人可治。
“看得开有什么用,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依旧是没办法。”陈书生摇摇头叹口气小声问道:“峰哥,吴寿福真的就没人能管管他吗?”
听到吴寿福三个字,李易峰一脸鄙夷神态,他白了陈书生一眼道:“你又不是没见过赵总对他的态度,连赵总都那样了,你还想指望谁来管他?”
“可是。。。唉!算了”,陈书生不住叹气,自己虽然是助理影院经理,但和经理还有一层之隔,自己只有协助管理的职责,并没有管理实权,在人事任命以及奖惩制度上都空有建议义务,却没有行驶权利,真是莫大的悲哀。知道李易峰此刻也是这般想法,二人相视一笑,一夜无话,只好默默投入工作。
凌晨两点半,随着最后一场电影散场,影城所在商场渐渐人去楼空,陈书生和李易峰检查完晚班卫生情况,便招呼一声各自回家。
商场外狂风肆虐,大雨磅礴如注,陈书生举着一把直筒伞,在雨幕中一步一步挪到出租屋所在的巷子口,周身已经被淋湿大半。加上因为台风的缘故,温度骤降,陈书生颤抖着抬起头,远处出租屋已经遥遥在望,陈书生心中念着暖暖的被窝,不觉脚下生风,加速朝住所走去。
蓦地,两个黑影突然阻住去路,陈书生一怔,见对方一身黑衣撑着伞挡着自己去路,便知道来者不善。听李易峰说东城这边吸毒者很多,很多人因此而倾家荡产后便会铤而走险,偷盗是家常便饭,半路打劫也是常有的事情。陈书生一哆嗦,心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坏事儿都让自己遇上了。
陈书生原地站定,目测距离对方尚远,马上掉头准备离开,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一道黑影,看装扮便知道对方是一伙的,而且是有备而来,陈书生心中一凉,知道自己今夜在劫难逃,只心中期盼对方只求财,不伤命,不然自己一命呜呼真是冤枉死了。
陈书生深吸几口气给自己壮壮胆,转向两个人的方向喊道:“兄弟,我今天带的钱不多,全都在这里,哥几个不信可以搜身,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全部拿走,有话好好说可以吗?”
面前两人一直保持沉默朝陈书生慢慢走来,背后黑影也未答话,陈书生心中没底,对方若是吭声,便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他们都不说话,陈书生便无计可施。陈书生见他们久久不说话,便知道他们可能不是为劫财,而是专门针对自己而来,眼下退无可退,陈书生只好试探着又喊到:“哥几个,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如果能帮到你们我一定帮,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我刚来东莞没几天,你们认错人了吧?”
“陈书生,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在东城到底是谁说了算,你说我们到底有没有认错人。”对方一男子大声喊道,然后慢慢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半米长的木棍,紧接着把伞丢到一边,慢慢向陈书生逼近。
陈书生向身后瞄了瞄,知道身后那人一定也有武器,陈书生看了看几近两米宽的巷子,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冲破他们防线逃离,他此刻心存拼命想法,却也不感到害怕了,尤其是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时,便知道对方是打定主意要找自己麻烦,虽然一时半刻想不出自己在哪里惹了他们,但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陈书生渺视了两人一眼,冷笑壮胆道:“既然各位打定主意要找我麻烦,我只好奉陪了,不知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陈书生是聪明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他前后的可能是打架不要命的社会渣滓,也有可能是仗势欺人的软柿子,但如果他们手中有管制刀具之类的武器,自己焉有命在。虽然自己得益于老家少林寺祖荫,早些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武术,但一招一式早已还给教练,对付一个人还行,但眼前三人若是一起上,自己是否能敌得过这些人的围攻,还真是一个问题。
是以,陈书生先拿话制人,混社会的人都比较好面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落口实说自己以多欺少。
只见对方一个高个子走出战局,大声喝道:“臭小子,一个小屁孩还耍这伎俩,就算他们俩给我拿衣服,我一个人照样弄死你。”话音未落,果然见他拦住身边同伴去路,然后示意陈书生后面人影不要妄动,甩下外套便径自一人走向陈书生。
对方一手握棍,慢悠悠在左手摩擦几下,缓缓向陈书生欺近。陈书生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对方,连眨也不敢眨一下,深恐在自己一眨眼瞬间,对方就会出手向自己袭来致命一击。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头发上的水滴在眼前晃了两晃,然后慢动作似的落在地上,陈书生回忆起中学时代为数不多的几次被打劫,暗下给自己打气。空气也显得非常紧张,磅礴大雨放肆的蹂躏着路边路灯,昏黄的灯光下,陈书生慢慢收起雨伞,渐渐看清了对方脸部轮廓,却是个陌生人。
对方渐渐放慢脚步,然后突然加速向陈书生袭来,大声喝道:“受死吧!”
吧字未毕,对方木棍长递,不是力劈华山,而是从下袭来,似乎想一下把陈书生下巴击碎。对方出手极快,只见木棍带着雨水如同一条化蛇,翻涌着朝陈书生袭来。
陈书生心下一沉,雨伞一抖,脚步一滑,身形一晃,也没看清陈书生怎么迈的步子,对方一棍便告落空。对方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这臭小子还会两下子。”
整个动作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只有陈书生一人知道刚才的危险性,雨天路滑,若不是自己脚下打滑,堪堪躲过一棍,此刻恐怕早就下巴脱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就在陈书生思忖间,对方又是一棍力劈华山朝陈书生头上砸去。
这一招甚是威武,陈书生抬头看去,漫天雨幕根本无法视物,仿佛到处都是棍影,陈书生躲无可躲,便挑起雨伞朝前方刺去。
对方大吃一惊,陈书生这是拼命的打发,就算自己这一棍能把他打个半死,恐怕也会被陈书生的雨伞刺瞎,于是陡然收起棍势,借力挑开伞尖。
陈书生冷笑一声,雨伞一沉,身子微曲,又向对方下**刺去。下**又称会**,是与人体头顶的百会穴成一条直线,是人体精气神的通道,百会为阳接天气,会阴为阴收地气,统摄着真气在任督二脉上的正常进行,也能维持体内阴阳气血的平衡,所以这两个穴道都是人之死穴,即使是电影中的铁布衫,死穴也几乎都在这两个穴道上,如果对方被陈书生一伞击中,重则伤命,轻则也能废了他生殖功能。
好一个阴险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