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真听完扑哧笑出声来,她一边努力克制住笑一边断断续续说道:“我看啊,你穿上正装以后,只看脸,就知道你是大四的。”她断断续续说完,还捂着嘴巴继续强忍住笑,好像听了什么很好听的笑话一样。
陈书生也不生气,只是端起杯子微微一笑道:“就你这句话,也该罚你一杯。”
“哈哈~”,陈天真继续笑道:“好,我认罚,只是太可惜,我们只有橙汁,没有酒。”
陈书生脸上依旧是经久不息的微笑,这是他对任何善意调侃或者恶意嘲讽保持的一贯作风,他把面前的橙汁推到陈天真面前,笑道:“那就以橙代酒。”
陈天真也很爽快答应:“好,那就以橙代酒,天长地久,另外,祝你生日快乐。”
二人碰杯,陈天真轻抿一口,陈书生自是一饮而下,然后放下饮料,两人继续聊着发生在各自身边的事情,聊至酣处,陈书生再次郑重向陈天真帮自己庆生表达了感谢之意。陈天真坦然接受,并没有就此事多说什么。
二人最后聊到陈书生的实习计划,陈天真似是很担心陈书生一个人在外,突然对他表现的异常关心,陈书生自是一味让她放心,陈天真却依旧事无巨细的问东问西,末了,她似是也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微微一笑话锋突转:“出门在外,实习不比在学校念书,受了委屈多忍一忍,有什么烦恼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
说话时,她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关切之意,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陈书生看到了。陈书生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两人早就形成了一定的默契,无论谁给予对方行动上的帮助或是精神上的鼓励,在电话中或者网路上可能会互相道谢,但却从不当面言谢,只在心里默默记下。陈书生正心念念着,目光绕过陈天真的香肩,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面上一喜话锋一转:“有朋友来了,一会儿介绍你认识。”说完,陈书生竟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陈天真怔了一下,转过身朝陈书生看去,眼见他脚步生风,很快便和一个短发女孩并肩寒暄,两人边走边聊,瞬间就到了陈天真面前。陈书生抢先一步拉开一把椅子,示意那女孩坐在陈书生和陈天真之间。
哪知女孩第一时间伸手拦住了陈书生,她满脸歉意,一边摆手一边道歉说道:“书生,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而且恐怕不能在这里多呆,我们杂志社出了点事,刚刚才解决了一点,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不能来了,但我觉得还是当面和你说一声比较好,所以专程过来和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听完这话,陈书生连忙关切问道:“怎么了嘛?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陈天真被晾在一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陈书生还没来得及介绍认识呢,这女孩便要走,分明是不看陈书生的面子嘛。她静静的坐在一边,挑眉瞄了女孩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有股苦涩的味道,她又瞅瞅陈书生,心不在焉幽幽说道:“对呀,说说看吧,书生应该能帮的上忙。”
陈书生低头一看,只见陈天真坐在自己对面,正眼神异样的盯着自己,陈书生一时也读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好又转头看向女孩。
女人最能了解女人,那女孩第一时间就能读懂陈天真的意思,她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是社团内部的事情,我得走了,改天再和你们聚吧。”说完话,她朝陈书生挥挥手,转过身便向咖啡馆门外走去。
目送人影消失在街角处,陈书生有一种不舍的感觉,甚至有种想叫住她的冲动,他的手臂已经抬起,可是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慢慢放了下来,视线却一直锁定着咖啡馆的门口处,良久,耳边才响起了陈天真的问话:“她是谁呀?”
陈书生慢悠悠坐回座位,见陈天真正充满好奇的看着自己,陈书生隐隐嗅到了酸酸的味道,他脸上挂着苦笑,喃喃说道:“一个朋友!”
“朋友?”陈天真撇撇嘴,哼笑一声,说道:“看你这样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陈书生笑了笑,知道陈天真若是误会起来很持久难消,只好老老实实告诉她说:“她叫苏敏,你见过她一次的。”
陈书生慢慢讲起中秋晚会的那件事情,那时候陈天真也在场,她当然能想起事情始末,而后才慢慢回忆起这么个人来,的确是有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当时陈书生和她好像没有过多交流,现在确实一副很熟的样子,而且,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陈书生似乎看她的眼神不对,那不舍的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深情。
陈天真也不当面点破,继续刚才的聊天,两人边说边笑,直到咖啡馆打烊才依依不舍离开,各回宿舍不提。
时间一天天过去,期末考试如期而至,陈书生竟一直到每科考试前夕才会看看各科老师留的课件,而且考试时总是第一个交卷。学校安排的考试全部都在下午,于是,陈书生每天早上都会拿出一个上午的时间帮陈天真复习微积分,直到考高数的时候,陈书生刚交完卷出考场,她便尾随出了教室,进步之快也是令人咋舌。
考试周稳扎稳打,陈书生得闲便约陈天真一起来到商业中心,让她帮自己选了两套男士正装,然后自己去下载各种简历模板,亦真亦假的填写一番,却对自己就学年份只字不提,既然要冒充准毕业生去应聘,简历也只能造假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正是如此。
招聘会如期举行,陈书生是有过工作经验的人,区区面试当然不在话下,随着过五关斩六将的筛选,陈书生正式对一家电影院的助理影院经理应聘成功。而后双方达成一致协议,学校一旦正式放假,陈书生就需走马上任,任期为六个月,三个月考察期,剩下三个月进行业绩考核。
繁忙的考试周里,苏敏还是在正式放假之前给陈书生补了一次生日会面,两人并没有进行庆祝,而是在考试结束的下午,并肩走在偌大的操场跑道上。从下午走到黄昏,又从黄昏走到满天星辰。最后带着苏敏的祝福,陈书生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实习道路。
东莞东城,万达影院。
东城是东莞市四个主城区之一,位于广深黄金投资走廊中部,北依广州,南望深圳,地理位置优越,可以承接广深港澳产业转移,经济实力自然非比一般,这也是万达集团放弃南城而选择东城的原因。
接到万达影业总部的电话后,陈书生就马不停蹄赶往东城赴任。怀着满腔热情来到东莞,即使东莞市近些年发展势头不错,但比起呆了很久的广州市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陈书生刚下了东莞汽车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东城,心中一阵感慨,东莞止步于三线城市,很大一部分应该在于政府的市政建设缘故吧。
东莞,一个陌生的城市,即将熟悉。
怀着对新工作的渴望,陈书生按图索骥按照地图来到万达影城东城店。虽然是助理影院经理,但毕竟和影院经理有着天壤之别,站在万达影业门口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工作人员来迎接自己,甚至前台售票处的服务员都一个个无精打采。陈书生挑眉大致观察了一下影院内部结构,发现观影者寥寥,服务员们大都无所事事,甚至柜台小卖部的几个人还在互相聊天。
陈书生看完不禁暗自摇头,即使暑假还没有真正开始,但影院如此少人还是太冷清了些,如此下去,入不敷出是迟早的事情,开电影院是为了赚钱,没有足够高的利润率,企业还如何生存。陈书生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影院办公室,由于无人引荐,陈书生只好贸然敲了敲虚掩着的门。
房门“吱呀”一下应声而开,几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齐刷刷朝门口看来。陈书生大大方方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毫无尴尬之色,只是简单打声招呼,然后问影院经理是哪一位。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朝办公室深处指了指,微笑着说:“赵经理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你是要来报到的小陈吧,直接过去吧,经理正等着你呢!”
那女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大概也是刚毕业的学生,但由于陈书生大学生活重启,简历上又有身份信息,年龄还是二十出头,所以会被称为“小陈”。但陈书生的实际心智年龄早已到了而立之年,如今被人直呼小陈,陈书生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向眼镜女生点头致谢,轻声走进办公室内部。
随着视野拓宽,陈书生这才看得到办公室全貌,原来,这个办公室呈L型结构,从门口看去,办公室便一览无遗,经理的办公室则隐藏着角落尽头。办公室的卡座都是面向门口而背向经理办公室,经理可以把办公室所有人员的工作尽收眼底,陈书生心中默默为办公室的设计者点个赞,同时也在考虑这种监督机制的弊端。
走到经理办公室门口,陈书生先是敲门,然后入内,最后应邀落座,一切都按部就班就行。万达影院时任经理姓赵,平时大家都叫他赵总或者经理,他为人做事情有些急功近利但是对员工却都很好,年岁不大,看样子比陈书生大不了几岁,谈吐虽然不向广州大区的一些老总一样让自己心向往之,但也平淡是真。赵总简单和陈书生聊了几句,便安排另一位经理助理来帮陈书生安置吃穿住用等一切事宜。
虽然是经理助理,但是职位和助理经理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这位经理助理是一个宋姓姑娘,为人比较沉默,想来是印证了那句‘少说多做’的老话,所以做助理比较合适。
她默默走到陈书生面前,也没有打招呼,直接就面无表情说了句“跟我来吧!”然后便要转身带路。
陈书生知道做事先做人,于是主动打招呼:“您好,我叫陈书生,请多多指教!”陈书生说完,带着一脸无害的笑伸出手去,哪知对方无动于衷,只是点点头道:“知道了,叫我宋筱雨就好!”
陈书生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笑容不变说:“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筱雨。”说完也不待对方反对,自顾自转身加快脚步超越宋筱雨朝影院门口走去,当他走到影院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一脸无助的看着宋筱雨。
宋筱雨也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她依旧严肃着板着脸,看着无精打采的陈书生问道:“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