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正午,在离太师府百丈开外的一个街角处,有一家名叫“一碗醉”的客栈,现在正有两个男子在顶楼的雅间里小声谈话。
“天宝哥,刚才太师府里确实有人来过,但来人不走正门,是翻墙出入的,看来那人武功了得。”一个下人打扮的小伙子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现在已经能够接近卢全的身边了?”一个侠客装扮的后生问,听小伙子的称呼此人正是赵天宝。
“是这样的。”小伙子紧接着说出情报的来源,“太师府里三个月前招进了一大批美女,其中一个长得特别水灵的姑娘,小名叫小素,她才刚过十八岁。她刚到太师府那个月,和我同在火房(相当于厨房)干零活,到了第二个月她就被派往老贼身边当侍女了。她一直跟我很谈得来,在离开火房之前,她拗不过我的软泡硬磨,答应给我留意太师身边经常往来的客人。这不,刚才那人一走,她就把这个情况透给我知道了。”
“哦?这个姑娘有何德何能才到太师府一个月就可以成为卢全的贴身侍女呢?她该不会是卢全派来的反间人物吧?”赵天宝对小素的身份存有疑虑,他深知密探这一行业的危险性,所以就给兄弟提个醒了,“你得对她多留个心眼哦,干我们这一行的,稍不留神,很可能就成为对手的刀下冤魂了。”
“我知道,小素不是那种人,我看得出来。”小伙子两眼熠熠生辉,对小素表现出很强的自信心。
“曾明,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你可千万不可感情用事哦!看人不能全凭直觉的,那样迟早会害死你的。”赵天宝语重心长地再提醒曾明一句。
“没有,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动感情而罔顾相爷的嘱托呢!”曾明信誓旦旦地保证。
“没有就好。”赵天宝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即询问:“小素还跟你说些什么了?”
“她还说太师叫那个人为神风,我猜这个神风的轻功应该很好吧,不然就不可能被称为‘神风’,也不可能出入太师府,翻墙如走平地了。”
“嗯,你的猜想很有道理,有机会我一定要会会这个神风。”赵天宝说着抿着嘴唇沉吟起来。
“小素听说这个神风是卢全安插在皇上身边的棋子,另外在宫外还有一个接应的人,叫什么红狼来着。”
“哦?这个消息很重要。以前家叔(赵元进)与皇上只知道皇帝身边有卢全的‘木马’,这个家伙藏得很深,一般不会与外界联系,所以一直追查不出来。但他们并不知道神风在宫外还有一个接应人——红狼。此人会是谁呢?它是男是女呢?红狼,嗯……”
赵天宝紧蹙眉头沉吟起来,他想从字面上找到红狠其人的一些蛛丝马迹,“从字面上来看,红狼应该是个女的。可是卢全生性狡猾,他会不会故意在混淆我们的注意力呢?”
“有可能,谍情本来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故意起个女人名字来引开我们的追查方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曾明赞同赵天宝的猜测。
“嗯,有道理!真不愧是相爷亲手培养的得意弟子,这些日子在贼窝里的历练让你的思辨能力长进不少啊!”赵天宝对这个曾经是自己得力助手的小兄弟大加赞赏。
“天宝哥,您过奖了,小弟受之有愧啊!”曾明听着赵天宝的赞许之言,脸色因为羞愧而变得浅红起来了。
“好吧,我们别再客套了。现在情况紧急,你告诉我,小素还听到其他的情况吗?”
“她说神风把相爷与皇帝商量应对卢派的策略都告诉卢全了,至于其它的内容她没记起来。你知道,她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能偷听到这些已经很难为她了。”曾明如实作答。
“嗯,日后我们一定会重赏她的。她是哪儿的人?家人也在京城吗?”
“她是南方人,她说她家乡去年遭了风灾,房屋倒掉了,把她的父母和两个弟弟都压死了,她是被一个大伯救出来的。刚好不久官府到她家乡一带选宫娥、妃子,她就报名了。没想到了京城却被送进太师府充当丫环了。”
“哦……这是卢老贼的新罪证啊。看来他不但在背地里网罗党羽、图谋反叛,他现在还借后宫选秀之名到处征召民间女子充斥府邸,以供他们****之用。”
“他们得意得也太早了,他们所犯下的这些罪孽迟早是要还的。”曾明紧握拳头轻轻擂了一下桌子,语气坚决地说:“我一定会很快搜集到他们的罪证,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很好!这些新的罪证有待我们日后进一步侦查。你出来很久了,现在得赶快回去。不然暴露了,你性命难保,我们这段时间来所付出的辛劳也白费了。”
“好,那我马上就走。”曾明说着起身向赵天宝作揖告辞了。
“等等,你先从前门离开,我付完钱从后门走。太师府里现在还只有你一个人,没人照应,你以后可得当心点哦。卢全生性多疑,他还会进一步考验你的。”
“知道了,天宝哥,那我先走了,你也保重。”
很不幸,赵天宝与曾明此次一别却成了永决,曾明刚走出客栈前门,就被人用麻袋罩起来了,并被迅速推进了马车绑走了。
现在太师府书房里,小素的尸体正平放在地上,面容好恐怖,双眼暴突出来,舌头也吐出来一大截。看这样子,她是瞬间窒息而死的,表情很痛苦,也很凄惨。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卢全已经发现她与曾明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了?难道她充当曾明的耳目之事已败露了?
要说此事来得实在有些突然,也令人感到很意外。具体是何情况呢,现在就让我们来回看一遍当时的情境吧。
话说神风翻墙离去之后,小素陪侍端茶的活也暂告一段落了,现在她有了自由的时间可以到外头走动走动了。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曾明对她的重托,所以她从书房里出来就径直去找曾明密报太师这边的情况了。
按杨朝的礼制,大富人家家里的男女仆人是不可以私下随便见面的,更不可以私订终身。所以,她与曾明事先约好了碰面的暗号,那就是三声布谷鸟的叫声,而见面的地址就定在后院的杂物房里。
“咕咕、咕咕、咕咕”三声布谷鸟的叫声传来,曾明知道那是小素有要事相告,他就以要到茅房出恭为由向火房执事请了个短假,随手拿来几张草纸就匆忙走向了后院杂物房了。
来到后院,曾明远远就看见小素穿着一袭纯白色的丫环裙子,是太师府特有的款式,超低胸套装。她本来肤色就白,这下子看上去,她的脸色更显得苍白了。
一头长发在后脑分左右绾起了两个发髻,嘴唇看起来很红,很明显她刚含过红色粉纸(一种作用相当于现在红色唇膏的红纸)。
她就站在杂物房的门前,头还在不停地四处张望着,看样子,她有些心慌了。
看着她这身衣着与神态,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热血沸腾起来,浑身好像有一股暖流在流淌着,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速起来。长这么大,他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很爽,但有点难受,好像有一股力量正在迫使他去冲动行事一样,浑身躁热难耐。
当她把头转向他,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她也心潮澎湃起来,情不自禁地就冲上去抱住了她的明哥哥。曾明还算冷静,怕在外头被人撞见,所以就搂着她走进了杂物房。
就以下面的诗句作个承上启下的谒语吧。
四目相对心火燃,
愿把终身许对方。
云雨过后心慌乱,
苦命鸳鸯齐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