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当着弟兄们的面,对他夸赞有加,以致于这个后生现在都有点找不着北了。
“好你个乡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起来了。”李良汉在心底下暗骂起史冬生来了,“莽汉一个,竟敢当着弟兄们的面蹬鼻子上脸,让我威严尽失,看我以后怎么慢慢收拾你,小样!”
不过表面上,李良汉仍然不动声色,还得装出一副很讲究官兵平等的风范来。于是,他懒懒地问道:“那冬生兄弟,你就给大伙说说,这个必要在哪里吧。”
“就说俺吧,如果俺第一个看到这两位客人,俺虽然知道他们就是俺们要接应的人。可是俺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您说俺该如何跟他们接触呢?”史冬生继续解释说:“俺总不能‘喂喂喂’地向他们招手,以此来跟他们搭上腔吧?退一步说,俺勉强能跟他们搭上腔,要是他们问起俺是否知道他们的名字,那俺该如何回应呢?”
“嗯……”李良汉被史冬生给绕晕了,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毕竟接应的人连客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客人凭什么相信,你就是自己人呢。
因此,他只好妥协了,“好吧,我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告诉你们。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们有人嘴巴不严实,无意间把他们的名字泄漏出去,到时候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是,谨遵李护卫训示!”弟兄们战战兢兢地答道:“我等一定严守秘密!”
“好,这样就好!”李良汉随即指着画像介绍道:“这张脸部瘦小的人名字叫作杜猴,这个脸部稍为宽一点的就叫李*文斌。如果你们跟他们搭上腔之后,他们仍然不信任你们的话,你们就直接告诉他们,你们是卢少能总管家派去接应他们的,他们一定跟你们走。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吃饭去!”话毕,李良汉开了门,跟弟兄们一道吃午饭去了。
午饭吃到一半,史冬生就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表情。坐在他对面的李良汉看他脸色好难看,就关心地问道:“冬生,你怎么啦?肚子不舒服?”
“嗯嗯!”史冬生深点着头,但不想多说话。
“要不要叫郎中来给你看一下?”
“不用,不用!”史冬生连连摆手,继而局促地说道:“我想,我想……”
“想去茅房?那去呗!”李良汉没好气地说道:“活活人还被屎尿憋死啊?真是呆子一个!”
话毕,他看了一下周围的兄弟,个个都愣愣地看着他,嘴里还颔着食物,却难以下咽了。
“不好意思,弟兄们!真不好意思,哥没想到这一层意境,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李良汉一脸难堪的神色,连连给弟兄们赔不是。
当他把目光拉回到史冬生身上时,看他还捂着肚子不撒步,他就火冒三丈地喝斥道:“你真傻呀?赶快滚吧!别在这里熏死人嘞!”
史冬生被骂得耷拉着脑袋,小跑着来到饭厅门侧的竹篓边,迅速掇起几张草纸,就径直跑向后院的茅房去了。
当他跑到后院的小径时,却迅速收住脚步,东张西望起来。当他确定周围没有人员来往时,他加快了步伐走了向后院杂物房。
杂物房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条木棍横插着门环而已。大富人家的杂物房主要用来放置柴禾、干草、木炭等生火的材料。
史冬生扫视了周围一遍,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他就动作麻利地抽下木棍,慢慢地把门推开,再迅速闪进屋子里去。
他在屋子里搜寻了好一会儿,发现墙角处堆叠着几筐木炭,就快步走上前去,理出一张草纸包起了一小块木炭揣进怀里,就迅速走出了屋子。
他把木棍按原来的样貌重新插在门环上,就小跑着来到茅房门前,再次扫视了四周一遍,发现没有人员走动,他就闪进去假装如厕了。
如厕是假,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把太师府里的情报及早送出去,让张芙蓉拿到情报后,能尽快找赵宰相告状,替她的父亲报仇雪耻。
刚才在李良汉的住所里,他有意找茬,就是想从其口中,刺探到更多更详尽的细节。果不其然,他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情报,那就是他们即将去接应的密客原来是来自扬明州的。
他虽为农家子弟,但街头巷尾他也时有所闻,杜猴是凤凰黑猴寨的山大王,而李*文斌却是府衙的同知。只不过他只听其名,未见其人而已。
不过从这两个人时常为当地百姓所唾骂的斑斑劣迹中看,史冬生断定这两人绝不是什么好鸟。再说,张芙蓉与常郎中也曾说到张知府之死可能与卢派有关,现在卢全如此神秘地派出专人去接应他们,说明这两个人确实与卢派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