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像有点声音?”
“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我们刚刚才从后面过来,是鸟儿在叫吧?”
“好像是,我听不清楚。算了算了,快点走吧,就快换更了,待会咱们兄弟几个去喝喝酒,今晚可热闹了,都在庆祝圣僧的事,都快要赶上过节了!”
“那好……”
窸窸窣窣。
直到听不见士兵们的谈话,君兰才从树旁的草丛里探出半个脑袋,谨慎地打量四周一番,却没有离开,又缩回了草丛里头。
“哎呀,手。”
君兰一脚踩错,险些被绊倒在地上,借着月光,她隐约能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他穿着简单轻便的武者袍,背上斜背着一个包袱,手边躺着一把木剑,脑袋旁边有一块小石头,看来应该是在流浪武者。他正面趴在地上,呈大字型,君兰看不见他的样子,但看身材,他约摸才十二、三岁,和景陵差不多。
他此刻非常虚弱,她先用石头砸他,又踩他的手,他都没有爬起来,连叫声都小得可怜,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
君兰打量他一番,皱了皱眉,估计那几个士兵应该走远了,她现在急追上去,多半会被发现。这个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前面不远处就是废宫的暗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妃子的情人?
眉拧紧,君兰轻轻地蹲起身,猫腰要离开这里,猛地,她又缩回去,不小心坐到了那人身上,他动了一下,君兰立刻捂住他的嘴巴,戒备地听着外面的交谈声。又有几个士兵巡过来了,但幸好,他们没有走向这边,很快就走开了,好像赶着去换更。
警惕间,手心被蹭了蹭,下一秒,湿湿的、滑溜溜、热热的东西像羽毛一样触摸着手心,惊得君兰立刻缩回手,借着月色,她看见自己手心上布满了银白的水迹。
“师父,师父,你别走啊,再让我吃一碗,徒儿快饿死了,我才吃了十碗,好饿啊。”
咕噜噜。
那人侧过脑袋,虚弱、迷糊地说着,肚子配合着发出一阵鸣叫,好在士兵都走远了,不然他们肯定会以为有野兽躲在草丛里,正打着咕噜。
君兰瞪了瞪眼,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
他,不会是饿晕的吧?
“唔唔,好兄弟,唔!”吞掉口中的东西,复活过来的少年豪气爽快地说道,“好兄弟,你以后就是我的大恩人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唔,不过,杀人放火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不然师父会打死我的!兄弟,你怎么了?”
少年看见君兰一副下巴掉地的模样,奇怪地顿了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成功让君兰回过神来。
“啊,没,没事,你吃饱了没?”君兰有点心惊地问道,很怕少年又会摇头。
少年一口吞掉小果子,摸了摸肚子,思考一阵,很认真地说道,“还没。”
君兰险些坐不稳,惯性道,“那我再给你找些果子来。”
少年拉住君兰,笑道,“不用啦,好兄弟,你已经去了三、四趟了,这里只有些小果子,根本就吃不饱,我现在已经有力气站起来了,待会去打几只野兔烤着吃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了,好兄弟,兄弟!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语气一改,少年感动得热泪满眶,一把抱住君兰,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惨无人道”生活告诉她。
少年叫秦皇,自幼跟随他师父在山上学武,忽然有一日,秦皇的师父一脚将他踢出去,责令他不准再回来,然后“嘭”地一声将大门锁上,不管秦皇在外面叫了他多久都不肯开门,无奈之下,秦皇唯有下山开始他的游历生活。但因为从小在山上长大,秦皇不习惯山下的生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秦国,走进华阳城。
秦皇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肚子饿,看见这边有个树林就想过来打些野兔什么的,结果,他饿晕了。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一大片的树林居然没有一只野兔,那边的大湖里也看不见有鱼,我本来还想着到对面岸上的客栈里看看,结果一艘船也没有,那我只好走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睡过去了,幸好兄弟你救了我,不然我也没有命回去见我师父了。”秦皇感激地看着君兰,英俊帅气的脸上还粘着些泥土,一双眼睛异常清澈,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君兰被他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拘谨,僵硬着笑容道,“秦,秦皇兄弟,你太客气了,我,顺手而已。”
面对这双眼睛,君兰实在说不出她曾经打算丢下他走人。
“好兄弟,你说什么呢,你救了我就是救了我,哪有什么顺手不顺手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秦皇的大恩人了,你让我干什么,我绝对不会摇头!”秦皇拍着胸口保证,言词坦荡,没有半分虚假,忽然又道,“对了,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君兰迟缓一下,继而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皇,“林岚,你以后就叫我林岚吧!”
林岚,定会成为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人。
“林岚?”秦皇细细一念,扬手拍在君兰的肩上,笑得豪迈,“好,林岚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以后就叫我秦皇吧!你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好,秦皇兄弟!”君兰受到秦皇的感染,忍着肩上的痛楚,同样仰手拍在他的肩上,却弄痛了自己的掌心,不禁问道,“秦皇,你自幼就跟随你师父学武?”
秦皇年约十二、三岁,但他的体格和十七岁的少年差不多,肌肉结实得更岩石一样,食量更是大得惊人,方才一口气就吞下了数十个果子,居然还说不饱,听他说,他平时最少也要吃八碗米饭。
“是啊!”秦皇已经把君兰当成救命恩人,点头就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秦皇是个孤儿,被他师父在山道上捡回来,一直和他师父居住在陈国一带的九峦山上,平时都会跟着他师父学武,这次是他第一次下山。
“你一个人就可以把一棵大树连根拔起?”君兰听到秦皇平日的练武方式,顿时吓得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