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宁在哪?秦君兰是谁?景陵……
“快逃啊,秦军打进来了!”
“不许跑,一个个都不许跑!我们不能让秦兵打进来!都围住城门那里!你们都不许跑!”
“你疯了吗!我们赢不了的,秦军有五十万大军,我们快走,我不想死!”
四周,一片混乱,人们大叫着从身旁跑过,溅起了浓浓黄沙,军营内的帐篷已经被撞到,马啸声、男人和女人的哭喊声充斥鼓膜,脑袋却是空荡荡的。
猛地,一个人从身后撞来,自己迎面倒在地上,却不觉得痛,也不想爬起来,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自己为什么而存在。
“喂!你还趴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起来,别以为你趴在这里秦兵就会看不见你,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跑啊,离开桐城,去山林里!”
身体被踢了一脚,男人焦急的吼声在头顶响起,如惊雷般劈在心头,空白的脑海卷起一幅画面。
“兰儿,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不能死!
瞳孔猛地皱缩,君兰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顺着慌乱的人流拼命往前跑,摔倒了就爬起来,被撞开了继续跑。
“啊!”
“不,啊!”
“救命啊,秦军杀进来了,快跑啊!”
身后的呼救声狠拍而来,君兰应声一抖,不受控制地收住脚步,望向后方。
桐城高大的城墙上战火汹汹,士兵们在上面厮杀着,那边的城门已经被撞烂,无数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涌进来,眨眼间就吞没了附近一带。一个人,骑着黑马,穿着漆黑凛然的铠甲,手持长枪冲锋在前,君兰不清他的样子,却看见他举起长枪将一个士兵的脑袋刺穿,他手臂生力,士兵的脑袋飞脱而出,旁边的人吓得倒在地上,连反抗的力都没有。
这一幕清晰无比地落入眼中,脖子似乎被掐住,心脏无法跳动。
君兰僵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就在此时,他带着浓烈杀气望过来,俊美的脸上染着鲜红的血,衬托得他的眼睛更加漆黑,黑得没有尽头,涌动在里面冰凌、暴戾清晰强烈。
“啊!”惊叫出声,君兰回过神,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身跟着人流跑向安全的地方,隐约间,她似乎记得有人说景陵用长枪刺穿人的脑袋,和现在一样。
不会的,景陵不会这样的!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跑着跑着,眼泪飞溅而来,但君兰不敢停,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着她,这种感觉就像万箭穿心,她再跑慢一点就会死掉!她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死!她到底是谁!
“啊!”疑惑涌上脑袋,君兰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撞开,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争扎着抬起脑袋,看见破烂的墙角处正坐着一个染血的人,他好像已经死掉了。
惯性地打量四周,君兰这才知道自己跌进了一件破烂的小泥房里,外面的人暂时看不见这里情况。
君兰也不敢多想,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三两下就将那死人身上的铠甲解下来,本能地穿在自己身上。乔装好,君兰冲出破房子,跟着赵兵一起逃离桐城。
她没有看见,在破房的另一边,骑着黑马的人正焦急地寻找着,方才杀意凛凛的脸在这一刻完全瓦解,若非旁边及时冲出一个人扶住他,他可能会直接失去重心,从马背上摔下来。
“景陵!”望着他死寂的脸,逍云很担心,还以为他还能撑住。
“兰儿,我刚才看见她,不见了,不见了……”天地在旋转,景陵眼前一片模糊,只记得,刚才转身那一眼,他的确看见一个穿着青衣的人站在兵荒马乱中,她也看见他的,为什么要离开,兰儿,不要他了……
“景陵!”逍云捏紧景陵的手臂,企图让他回过神,可惜一点作用都没有。咬牙,萧云只能将景陵带回军营中。
桐城失守,秦军来袭,赵军四处逃逸,不出一天,桐城就被秦军攻陷,赵军残兵全部躲进了桐城外的山林里。君兰也来到了山林之中,漫无目的地蹲在树下,身上穿着一件沾上了血迹的铠甲,神情恍然,似乎在思考着。
“阿陵!”
清润的厉喝响起,君兰如触电般抬起脑袋,书子墨绷着脸蹲在她前面,眼神严厉如刀刃,“你为什么要乱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书子墨昨晚明明交代过君兰不能离开帐篷,次日一早,他就被赵池烈带上了城墙,开始的时候,他的铁网的确难倒了秦军,他们不敢随意上前触碰这些利刃。正当赵池烈等将领感到庆幸时,秦军主帅忽然射出一支火箭,将绑住利刃的网绳烧掉,轻易破了他的铁网局。
随后,秦军大举进宫,他们死守城墙,最终还是败给了秦军。在城门倒塌前,书子墨让人马上将君兰带走,谁知道,那士兵回来通报,君兰根本就不在帐篷里面。
书子墨来不及思考,城门就被撞烂,他只能跟随赵池烈等人撤退到桐城外的山林里,在这里走了一圈,书子墨终于看见这个蹲在树下的人,绷紧的心弦才松开。
“子墨?你是子墨?”君兰抬起眼泪汪汪的脸,不肯定地问道。
书子墨立刻感觉到异常,伸手拿掉君兰脑袋上的头盔,撩起她的湿发,一眼就看见缠在她额上的绷带,还沁出了血迹。
“怎么了?脑袋为什么受伤了?”缓缓放轻语气,书子墨像哄小孩子一样。
他最清楚君兰的情况,所以一下子就能猜到她发生什么事了。她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
“呜呜,子墨!”强忍的泪终于在书子墨的关心下崩溃,君兰倾身扑到书子墨怀中,放声大哭着,惹得旁人瞩目。
“我好怕,呜呜,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杀人了,他不会杀人的,呜呜,不会这样的,我害怕!”
书子墨皱眉,双手僵了一僵,最终落在君兰背上,安慰似乎的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