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房间里没有包扎伤口的医用药品,莫小言只能忍着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伤口,路易走了就再也没有进来过,只是叫吴嫂端了一杯红糖水进来。夜幕渐渐降临,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被风吹得来来回回晃动,下午搬出去的盆栽还屹立在那里。
“嘭嘭。”
“谁啊?”
莫小言问道,把被子捂得更加严实。
“小姐,是我,少爷接到电话说公司有急事就出去了,晚饭好了,请问现在要吃吗?”吴嫂小心翼翼地问着。少爷吩咐过,小姐那个来了,所以身体虚弱,要更加小心护理。
一听是吴嫂的声音,莫小言才放松下来,语调也慵懒了起来:
“不用了,我很累,先休息了,没事别叫我。”
“哦,好。”
吴嫂应声之后就离开了,莫小言打开床头的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十二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就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
可能是太累了,柔软的身体在几分钟之后就放松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格外平稳,她失血过多导致脸色格外苍白,眼皮还在微微地颤抖着,睫毛上还挂着一些泪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不再发出拍打的声音,盆栽也被搬进了屋放在原来的桌子上,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走至床边看着熟睡的人,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叹一声,满是心疼。
其实她本该十二点才出现的,可是白天出现的那一幕,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不容易等到路易走了,才绕开门卫的视线爬了进来,没想到看见那么悲伤的样子,连睡梦中都在流泪,让人怎么能不怜惜……
黑影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绷带之类的药品,接着掀开被子,细心地在伤口处涂上药膏,用绷带一圈一圈地包扎好,手上的动作极其轻柔,就怕不小心一晃神就弄痛了熟睡中的人。
“唔……”
兴许是最后那一下打结打得有些重,莫小言一下就被痛醒了,身体反射性地坐了起来。
“弄疼你了吗?”
黑暗中,一个女声幽幽地问。
莫小言怔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笑容,坚强地摇了摇头。
“不疼。”
黑影站起身走向床边,顿时,冷峻的容颜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清晰,两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紧紧地抱在一起。
“谢谢你,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愿意出来帮我。”莫小言有些苦涩地说,把头埋得更深,时不时吸吸鼻子。
“小言,你幸福了,就够了。”
淡淡的呼吸带着一丝烟味,让莫小言更加难受,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责怪自己的自私。
许久,莫小言才恢复了正常的情绪,两人坐在床边开始说起正事。
“你把这个带出去,然后交给慕轩,里面都是很重要的资料,还有,Leo已经开始打击Fashionstyle了,想必这一个月,就会分出胜负,你自己小心。”
莫小言拿出藏得很严密的U盘,递了过去,这是她唯一能帮慕轩的媒介,反复叮嘱之后才暂时安下了心。
“小言,等到胜负分出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回到慕轩身边吗?”
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让莫小言的眼神有些闪躲。
自己还有资格回到他身边吗?
“我会拿回自己的一切,让那些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时钟在敲响十二点的钟声时,房间里又剩下了一个人,黑影消失在阳台的瞬间,在房子的另一个窗户前,路易苦涩地一笑,左手按下打开着的笔记本。
“少爷,要怎么处理?”
路易弹掉手里的烟头,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扔在桌子上。
“把东西拿回来。”
“那小姐那边?”
手下试探地问了一下……
“先不要惊动,我会处理的,现在你马上派人全程跟踪慕轩,绝对不可以让他拿到东西,派人去请山姆博士来攻入他的系统,我要这次的投标案!”
“是!”
路易的眸子暗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莫小言回到床上,想着明天就可以知道顾思彦的答案了,如果顾思彦肯出现,就说明已经达成统一战线,如果不出现,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一边想着,一边拉着被子准备躺下,卧室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吱……”
路易手里拿着两杯红酒,优雅地走了进来,嘴角微微勾起,亚麻色的发丝亲吻着额头,每一个地方都带着贵族气息。
“Leo?那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莫小言的一只手抓住被子,装作很镇定,慢慢地坐起身。
“Angel,最近公司很忙,不能陪你,很抱歉,所以就想和你聊聊天喝喝红酒。”
路易的样子很不正常,可以说,那种笑让人有些发毛,总觉得这就是个陷阱。可是知道又如何?现在的莫小言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嗯,最近在忙些什么?”
诡异的气氛让她不得不找些轻松的话题,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堵了自己的后路。
“你很在意吗?”
路易鬼魅般的气息缭绕在周身,眼眸里充满了血丝,没有一点儿爱意。
莫小言一下子愣住了,连忙改口说:“我想问你最近的身体状况啦,那么累对身体不好。”
话刚出口,就得来了路易嗤之以鼻的冷哼,就在莫小言觉得他要爆发的时候,路易奇迹般地递过去一杯红酒。
“喝吧,我们干杯。”
“呃……”
莫小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路易很豪气地主动碰了一下杯,一口饮尽,她这才慢吞吞地开始喝。
她只感觉路易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手中的液体,透过高脚杯的玻璃,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一抖。
路易在笑……
肯定会出事,难道是酒?
反应过来的莫小言准备放下酒杯,手刚要放下,就感觉被一只手猛地扳了过来,剩下的液体被源源不断地灌进自己的嘴里。
“呜呜……”
“Angel,你太自作聪明了……”
路易吐出的热气还徘徊在耳边,自己的意识就已经沉落大海了……
空旷的地窖里,到处都是腐木的气息,还带着浓浓的酒味,古老的石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外面便是浩瀚无际的大海,望不到边。
路易为自己倒满一杯香槟,对着床上昏睡的人莞尔一笑,海风拂过发丝,轻轻地飘扬,与其说他是商业大亨,还不如说是皇室的王子。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外国男人帮莫小言掩好被子,恭敬地走到路易的面前,卑微地低下头。
“怎么样了?”
白大褂顿了顿,神情有些闪烁。
“小姐她……”
路易侧过头,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
“说。”
“小姐她怀孕了。”
白大褂说出了诊断的结果,路易有些吃惊,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看着床上恬静的小人,下巴有些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在一个月以前。现在胎儿发育得很好。”
一个月以前,就是那晚吗?
路易回想着一个月前自己和莫小言的激情夜晚,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下去吧。”
“是。”
遣退了医生之后,路易走至床边,激动地握起她的手贴在脸颊上。
“小言……我是不是该说你很幸运呢?我想过,如果我下了地狱,那我也会和你一起下地狱的,现在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地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我会让慕轩亲眼看着我们的结晶……呵呵。”
路易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吻落在她的唇角,温柔得不像话……
莫小言闭着眼睛,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她从昨晚深夜就醒了,一直装睡到现在,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失败得那么凄凉……
路易看到她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也没有识破,反而加深了那个吻,直至床上的人换不过气推开他,才罢休。
莫小言猛地坐起身,怒视着眼前的人,她现在的“爱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怎么了亲爱的?不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路易舔了舔唇边,似乎意犹未尽地说,这非但没有让莫小言高兴,反而涌上一股厌恶的感觉。
“你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你觉得那是礼物吗……呵。”
莫小言自嘲地一笑,伸手摸着又有小生命的小腹,不知是该开心还是哭泣。
“Angel,如果我放你走,你是不是会让我们的孩子消失在世界上呢?”
路易在她耳边呢喃着,是问句,又似乎是肯定句。
莫小言低下头,眼角滑过一滴泪,滴在路易的手上。
“Leo,孩子没错对吗……我会平安把他生下来,但是,你错了不是吗……”
“错了吗?”
路易的情绪也有些低沉,手指不禁又用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