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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吻

德里克坐在图书馆中,安静书写着魔药课关于增智剂的论文。为了避开那些若有所思的关注目光和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这个下午他没有挑选往日经常使用的能够放置许多书籍的长桌,而是选了一张偏僻且最多容纳两个人的小桌子。

……捣锤破碎圣甲虫,直至圣甲虫外壳被研磨成粉末……姜根均匀切成五分之一英寸宽的薄碎片……犰蜍胆汁三分之一盎司……倒入半坩埚清水,加入犰蜍胆汁熬煮至青绿色……投入三株醒脑草……逆时针搅拌七下……加入姜根碎片……

洋洋洒洒将增智剂的原理、作用、配方、制作过程和注意事项抄写了半张羊皮纸后,德里克在分析环节卡住了,在对着《千种神奇草药和蕈类》发呆了几十分钟后,他无奈地认识到,丽塔斯基特的报道还是对自己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情绪的波动让他难以专心致志地进行魔药分析。

以往,斯基特用夸张的报道肆意诽谤和侮辱哈利或海格时,德里克可以站在制高点上轻描淡写地品评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当无良记者的笔锋划过自己的身上,他才真正体会到作为当事人的感受。

尽管心中明白那篇文章十之八九的内容都在胡言乱语,但一缕愤怒和烦躁仍在根深蒂固地生长。媒体的威力展露无遗,掌控着舆论导向的人可以四处开炮,防御者的每一次反击却都是对攻击言论的进一步加强。

不论是德里克、哈利、赫敏,还是克鲁姆或芙蓉,他们的解释都只会让喜爱找乐子的看客们获得更强烈的满足感,丽塔斯基特可以坐在幕后安然享受着他们的“挣扎”,她就像一只肥硕的大蜘蛛,编织着密密麻麻的舆论网络,肆无忌惮地攻击那些被她看中的猎物。

这简直堪称传媒界中的黑巫师了,并且英国魔法界恐怕还没有法律能够限制她的行为。

而恐吓和警告的用处也不会很大,普通的威胁丽塔斯基特怕是见得多了,根本不会在意;强有力的威胁,一方面不至于,另一方面他又没有能力兑现。

还是说,学习一下便携式符咒,用信封寄一个变形术咒语过去,像教训马尔福一样吓唬斯基特一下?

不知不觉中,斯内普布置的家庭作业被完全忘在了脑后,德里克一心一琢磨起了对付无良记者的方法。

五分钟后,他拿定了主意,用斯普劳特教授的批条从禁|书区里找出了好几本有关诅咒的书籍,专心研究了起来,他准备给斯基特一个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又会咽下足够多苦头的教训。

任人欺负从来不是德里克的风格,斯基特既然敢拿他和赫敏做消遣,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才刚刚响起,赫敏就背起书包冲出了魔药课教室。

她感觉糟糕透顶。

平心而论,有了斯内普这位极度偏心的魔药课教授,在这间地下教室中,赫敏的感受从没有好过。但四年以来所有负面情绪的总和都无法与这个下午的体验相比,因为真的太难堪了。

当斯内普于全班面前念出《巫师周刊》上的文章时,一股火辣辣的羞耻和愤怒从脚下直直涌上头顶,整整两节魔药课,她完全无法把心思放在魔药制作上,这大概是四年以来的头一遭了。

丽塔斯基特,你——死——定——了!

赫敏大步疾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内心咆哮着。

随后,凉飕飕的过堂风让赫敏慢慢冷静了下来,走向图书馆的年轻姑娘发现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个她暗暗喜欢的男生——德里克格瑞多会怎样看待这篇报道呢?

理智的头脑让她根本无法生出侥幸的想法,斯莱特林们绝对不会放弃这把能同时攻击到两位他们都不喜欢的勇士的武器。对于德里克而言,阅读这篇文章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他会生气吗?

生气几乎是必然的。

相识至今已经一年半,赫敏对德里克有了不浅的认识。德里克格瑞多不难相处,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丽塔斯基特的文章百分之百会惹恼他。赫敏甚至可以猜测出他看到短文后的反应:先是冷静地分析思考,然后做决策做准备,最后予以反击,狠狠教训敌人。

那么,他会对自己的态度会发生变化吗?

在这个问题上,赫敏却没有那么充足的自信了。理智和经验告诉她,德里克的智商和见识,根本不会被丽塔斯基特的破烂玩意迷惑,然而内心的忐忑仍然止不住地层层泛起。在圣诞舞会后,他们的关系进展飞快,上次去霍格莫德还手牵手逛了商店,但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玫瑰花园中那个被打断的突兀的吻,而是甜蜜享受着两颗心灵靠近的美妙。显而易见,德里克对她是有好感的,赫敏本以为一切会慢慢水到渠成,但如今,融洽的氛围被《巫师周刊》以如此尴尬的方式打破,他们还能照常相处吗?德里克心中会怎么想?他有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吗?他会由于报道带来的压力和旁人的目光与自己拉开距离吗?

赫敏在书上从来没有了解到,喜欢一个人会让她失去理性到如此地步,还变得患得患失,容易胡思乱想。

心中明明有了正确的答案,却在止不住的自我怀疑,女孩感到沮丧极了

怀着沉重的心事,赫敏走进图书馆,下意识把握住了德里克想法:他不愿在显眼处引人指指点点,那么应该在偏僻的地方找了位置。

然后,她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开始极不情愿地学习德里克制作行动方案。

如果德里克还没读过文章,她就给他打预防针;如果他不幸读过了,照常相处,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然而以上计划的前提是:她要先试探出德里克到底知不知道那篇垃圾文章的存在。

但万事通小姐知道,自己并不擅长看透他人的心思,相反,德里克只要和她相处一会,就能基本明了她的喜怒哀乐。

这是一个死循环……

丽塔斯基特,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赫敏在心中恶狠狠地发下誓言。

……

完成了一个小节的咒语规划,德里克满意地伸了伸懒腰,感觉状态好极了。然后,他看到了脸色阴霾、步履迟疑的赫敏。

“增智剂制作的如何?”他轻松地问,“我已经能想象到斯内普不得不给你打O时的便秘表情了。”

“不太好,”赫敏的语气有些凶狠,“斯内普开心地给我打了A(及格)。”

“不是吧,你连E(良好)都很少拿的!”德里克睁大了眼睛,“魔药课上出了什么大乱子吗?”

赫敏霎时间满面通红。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经常看杂志吗?”

“不,我一般只看报纸。”德里克回答。

“那就好——唔。”赫敏悄然松了一口气,却不自觉将内心的话语吐露出口,赶忙捂住嘴巴。

“‘那就好’是什么意思?”德里克疑惑道。

“没——没有任何意思。”赫敏结结巴巴地说。

“你今天下午不太对劲,魔药课拿了A,还和我谈杂志,慢着——”德里克把注意力从羊皮纸移到了对面的女孩身上,“——你看《巫师周刊》了?”

赫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慌地看着他。

“你也看了?”

“我中午就看了,”德里克皱起眉头,拿起羊皮纸挥了挥,“看完之后我决定给她点教训。”

“然后呢?”赫敏干巴巴地问。

“什么然后?”德里克反问,“你要帮我来设计这个便携式咒语吗?”

“不,不是……”赫敏哽住了,隔了一小会儿,她才做好心理建设轻声开口,“我是想问,你怎么看它?”

“我当然认为——”话说了一半德里克停住了,他隐隐觉着这个样子的赫敏有些眼熟。

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你当然认为什么?”赫敏着急地跺了跺脚。

这个动作如同一座突然亮起的灯塔,刹那间驱散了德里克脑海中的迷雾。

在玫瑰花园中他差点吻了赫敏后,她不就在用鞋子摩擦地面吗?

还有她现在的神情,与他们当晚在格兰芬多塔楼前的一模一样,都是羞涩、忐忑中夹杂着几分期待。

在这个瞬间,德里克的脑袋转了无数圈,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赫敏正在笨拙地试探着他的态度,她希望在这里得到回应。

德里克的心脏乍然狂跳起来,他该怎么回应?仅仅表明他对文章毫不在乎吗?

厄尼的话开始在他耳边回响。

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还在等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表白?不喜欢她?

德里克倏而下定了决心,他平复了一下心跳,站起身与赫敏面对面,缓慢而谨慎地开口了。

“我当然认为那文章通篇都是垃圾。”看着赫敏眼中因为这句话出现的雀跃,德里克稳定着语调,“同时,我也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知道我的态度,赫敏?”

“我……”赫敏张口结舌。

“是因为你很在乎我吗?”德里克上前一步,双眼攥住了赫敏的眸子。

察觉到德里克的动作,赫敏慌乱地后退了一步,但男生蓝灰色的眼睛如同一块强力磁石,让她的目光动弹不得。

“赫敏,我可不可以认为——”德里克又往前挪了一步,“——你喜欢我?”

赫敏跟着后退了半步,紧紧贴在了墙上,她的脸颊红的像是能发光,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嘴唇微张就要说些什么。

但女孩没有机会了,德里克伸臂揽她入怀,双手环住腰肢,低头印住她的红唇,将一切话语堵回了嘴中。

四片嘴唇紧紧吻在一起,温热和柔软于唇齿间绽放,德里克含住唇瓣,舌尖轻轻扫过,然后用力吮吸。女孩褐眸中的星光在蓝灰色的狂风巨浪中慢慢黯淡、黯淡,最后洒落其中,被完全淹没。

过了不知多久,德里克喘着气微微拉开了距离,凑到赫敏耳边轻轻开口:

“这句话还是我来讲比较合适——赫敏,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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