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到江风说这一招和韩家拳中的肩靠类似,他还是有些意外,回想了下江风刚才出招的路数,不禁有些动容。
“哈,很形像是吧?嗯,我也觉得。”江风一笑,从韩超的脸色中,他似窥得他的所思所想,道:“招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不能用死板的招式来限制人的灵活,而要做到活学活用,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甚至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地步……”
“说你能,你还喘上了!不就是一招占了些许便宜嘛,来,咱们再来。”韩超撇了撇嘴,嘴上一点也不客气,但是他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父亲也曾讲过类似的话,什么天人合一,什么无招胜有招,武功达到一定程度就要懂得忘却,什么无人无我,物我两忘……
当时,在他看来就是瞎扯,什么都忘了,还打个屁?!
但是几年之后,他却是明白,此“忘”非彼“忘”,而说的是一种境界,招无招却非无招,而是打破固定套路的桎梏,化万千招式于无形,以达到信手拈来,随心而为的程度。
现在,江风这样的表述,岂不是说他的武道境界比自己还高?
他可是日练月练天天练,而江风呢?由于要上书院读书,可谓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况且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师父指点。
这样的对比,他还不如,不是他笨,就是江风太妖孽。
“这小子……”韩超不禁升起了佩服之意,但是气势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大踏步向着江风攻去,“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变通到底有多少斤量?”
这一攻,少了之前的热血,没了之前的盲目,多的却是慎重,还有比之之前更加旺胜的斗志。
然而,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越打越是心凉,从起初的压制,变成之后的对等,到现在反而处处受制,就算他鼓足一百二十分的气力,也不能扭转现状。
给人的印象好象是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从呀呀学步的孩童,到朝气蓬勃的少年,再到身强体壮的青年。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好似落入了一个漩涡,身不由己,随着流水不断的旋转旋转,他奋力挣扎,试图逃脱,却发现,他离最终的毁灭越来越近,最后会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你是在借我磨练你的招式?!”终于,韩超忍受不住压力,问出了口,“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旋流。”江风回道。
“旋流?!你从哪里学的?”韩超追问。
“哪里学的?不就是从你哪里学的嘛!”江风疑惑,怎么自己家的武功自己却不认识了?看着韩超茫然的表情,江风解释道:“这是你们韩家拳法中对势气的运用,不过,我没有借人势地势或声势,而是巧妙的引导你的招式而形成自己的势,你受困在这种势之中,会越陷越深。”
“你造出来的势?”韩超震惊的问道。
“不,是你我一起造出来的势,不过我是主导,且控制着势,你虽然出了不少的力气,却反而受到势的压迫。”江风道。
韩超无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看你我的脚下,你或许更容易明白。”江风提醒道。
“脚下?”韩超疑惑,他分了丝神看去,不知何时,沙地上画了一个圆,圆的中心是江风,而他处在圆的边缘处,诡异的是,圆好像一直在转。
不,韩超的瞳孔骤然扩大,不是圆在转,而是他在转,他围着江风在转,而这个圆,就是他的双脚踏犁出来的。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直没有察觉。
“看出来了?”江风问道。
“怎么可能?这种事,你怎么可能办到?!”韩超心神震动,在他看来,这种诡异的招数已经超出了武功的范畴,带了神鬼之力,不是他所能理解。
“懂则易,不懂则难,万事都是如此。我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把戏,也就是糊弄糊弄普通人罢了,更神奇的事我都见过。”江风回道,他指的是荒古令,那才是真正的神鬼之力。
“不打了,我认输。”韩超神情变得异常颓废,心思杂乱,并没注意江风说的那些话,有气无力的道:“我心已死,有事烧香。”
“不用摆出那副表情,万千武功如出一辙,就看你有没有心思去求变。”江风撤了旋流,适时的道:“曾听你讲过,你那个先祖是一个天生神力的异人,他修练韩家拳,更能发挥其刚猛的特点,可谓事半功倍,而你修练,那是事倍功半。”
“别安慰我,让我哭会。”韩超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哭丧着脸。
“你小子,受一点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真把自己当成撒娇的孩童了,哭闹一会就有糖吃了?”江风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这么大的人了,还得自己哄着?他一甩手就向放衣服的地方走去,道:“沙地上打架就是件糟蹋人的事,糊了满身的泥土,我去水里洗洗,你在那里独自舔伤口吧。”
走了几步,江风回过头来又道:“现在,我的武功是要比你高一些,却是怀水车薪,根本改变不了现状,董成始终是个威胁,你还是要离开平泽县,唉……我洗完澡就回去……不知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再次回到这里……”
说完,江风仰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别!你小子怎么没一点义气?”听了江风的话,韩超立马跳了起来,捡了鞋子,蹬蹬的追上江风,眼神闪烁道:“游泳怎么能没有我呢?一人孤独,二人戏水才好玩。”
三下五除二,韩超就把衣服脱了个精光,咋咋呼呼的,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刚才那悲伤的眼泪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是老样子,大线条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挫折,转身便又能乐喝喝的。”江风无语的一笑,这种性格,他都有些羡慕。
“哇,我靠!有段时间没见,又长大了?!”韩超指了指江风的两腿之间,咋呼道。
“嘿嘿,这是男人的精华,看你那小样,丢人!”江风得意道。
“切!浓缩的才是精华。”韩超啐了一口,很不服气,心里却是暗骂不已,“人比人气死人呐,文化比我高,武功比我好,这些我都认了,可是这玩艺怎么也长的那么的惊心动魄?还要人活不活?”
“别不服,这就是天赋,大家常说的‘天赋异禀’,指的就是这个。”江风信口开河,又胡诌了起来。
“恶心,不知羞耻!”韩超撇了撇嘴,眼睛一转,坏笑道:“或许只有未来的弟妹才会指着你那玩艺,目瞪口呆,惊喜连连,大呼小叫道: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嘿嘿,还取笑我?不管怎么样,总比嫂嫂拿着绣花针绣花时不禁联想到你那玩艺,哀声叹气悲伤落泪强吧。”江风立马回击,叹了口气,道:“唉,未来嫂嫂的幸福生活,看来不怎么乐观啊!”
“靠,老子是铁杵,不是绣花针!”韩超嚷嚷起来。
“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不然怎么绣花?”韩超反问。
“我,我,我不磨!”韩超顿时有些发堵,狡辩道。
“哦,原来你的能磨啊,真神奇!”江风惊讶的张大了嘴。
“你……”
韩超憋红了脸,郁闷之气堵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二人走到了河边,看也没看,韩超一个猛子就往水里扎去。
旁边的江风惊的目瞪口呆,这,这也太生猛了吧!
只听“咚”一声,韩超的身子竟然插在了水里,就像稻田里插的秧苗,白花花的屁股迎风招展,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有人趁着天气好,在摆造型晒鸟哪。
江风赶紧上前,一把抓住韩超的腿,一使力,竟然提了起来,大踏步就往岸边走,嘴里还叽叽咕咕的,“自尊心太强了,不就是说你两句嘛,有必要这么极端吗?就算你是一条禾苗,这里也不是稻田,哪能让你茁壮成长呢?再说了,小就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裸奔,谁知道呢?放心,这种事未来嫂嫂是不会乱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嘛,她不顾及你的脸面,至少也得顾及她的脸面……”
豁的,韩超脚一蹬,挣脱掉江风的手,双手一撑地,就利索的爬起,看也不看江风,头也不回,蹬蹬就朝河里冲去,然后,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这次,他有前车之鉴,并没有重蹈覆辙。
韩超万万没想到,一段时间没来,河水竟然下降了这么多,往常他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入水的,百试不爽,可是今天,丢人呐!
做出这种丢人之事,他本想装晕以逃避江风的讥讽,谁知道,那没品的家伙,竟然只抓住他一只脚,像是提腊肠一样提着他。
好吧,他脸皮厚,忍了,毕竟是出于好意,不便去指责。
可是,你提就提吧,还叽咕个什么劲,叽咕就叽咕,干嘛要让人家听到,听到也无所谓了,可是你叽咕的都是些什么话?
那是人能听的吗?!
他脸皮厚的能当城墙用,可是心却薄啊,经受不住那连珠炮似的刻薄话语!
这一下他深切的体会到一个道理,原来装死并不是逃避现实百试百灵的妙药,碰到比自己还没脸没皮的人,还是早点从假死中苏醒过来,快快脱身为妙。
不然会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嘿,我还没紧急施救哪,就活蹦乱跳了?”看到奔走如飞的韩超,江风甚是诧异,那头顶撞出来的包都高耸入云了,还能若无其事在水里钻来钻去,真不愧是浪里白条韩超啊!
可是,过了好半天时间了,河面上仍是风平浪静,连韩超的影子都没看见,江风心里一揪,蹬蹬赶紧往深水里跑,“这货该不会又玩脱了,一头又扎进泥里了?”
“哎哟!”
正当江风心急火燎之时,他的脚踝却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他刚惊呼出声,人就被拉入了水中。
只见一个白条正拽着他朝河的中心游去,正是韩超,他嘴里还不断的冒着泡,好似在说话,那幸灾乐祸的神情,似乎是抓住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那意思显而易见——哼哼,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