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鼻涕龙的话音落下,叶辰的脑海当中突然想起了那个朴素,默默无闻的苦命女子,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而是开口道,“小龙,那我们赶紧回去把,青莲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鼻涕龙使劲点头。
“走!”叶辰笑道。
“走!”鼻涕龙也很开心,学着叶辰的口气道。
虽说他经常喜欢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在前往山神庙的路上,他总是紧紧的抓着叶辰的手不愿意松开,就好像一松开,叶辰就会不见了一样。
路上,鼻涕龙问叶辰,“哑巴哥哥,怎么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还站在外边,害我跟娘亲都担心死了。”说这话的时候,鼻涕龙的脸上有些淡淡的不满,像是在责怪叶辰让他和娘亲担心了。
“哑巴哥哥看到庙外一片凄凉,不见一个人影,以为你们都出事了!”
“所以你就在那哭?”鼻涕龙有些感动。
“呃~”叶辰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一巴掌拍在鼻涕龙的脑海上,“你这小鬼头,在乱说些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哑巴哥哥哭了?没有!”
“没有,没有!”鼻涕龙用一只手遮着眼睛,一副我没看见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浓厚了,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叶辰,“其实哑巴哥哥你知道吗,你出去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担心你,但是最担心你的却还不是小龙,而是娘亲!”
“青莲姐?”叶辰内心感激。
“是啊,自从大伙中毒,娘亲知道我把那些粥给你喝了后,骂了我好多回,这一整天都以泪洗面,小龙怎么劝都不听,原本像这种风沙天,大伙都得避进庙里,不能乱跑的,但是娘亲非要我偶尔出来看看,看看你回没回来?”
“哦!”叶辰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一片通红。
“咦,哑巴哥哥,你脸怎么红了?”
“我没事……”
“真没事?那怎么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叶辰无言,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鼻涕龙一缩脖子,连忙甩开叶辰的手,一溜烟直接跑进山神庙中,只留下孩童的笑声在空中回荡,“哑巴哥哥害羞了,哑巴哥哥害羞了……”
叶辰苦笑,跟着鼻涕龙的脚步,直接迈进了山神庙中,当庙中的场景映入叶辰的眼帘时,叶辰的眉头开始皱的越来越紧,先前的喜悦,以及方才的心事,一时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深沉,就好像一快大石头堵在叶辰的胸口,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
此时的山神庙当中,没有半点的生机,一片死寂!
从门前到内堂,一眼望去,全部都是“尸体”,这些人横列在铺好的稻草上,挺的笔直,双手紧紧握拳,似乎在抵抗着难以言明的痛苦,他们的脸色全部成青黑色,目光呆滞,微微上翻,犹如死鱼眼一般,七孔当中,还有一些干枯的血迹。
有几个没有服用过毒粥的,则是蹲在亲人的身边,微微的抽泣,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轻微的呼唤。他们的脸色无比的沉重,眉头皱的很紧,见到叶辰回来,连招呼都没有打。
“二丫!”叶辰走了进来,推了推身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入手处,只感觉冰凉无比,就好像冰块一般,散发着寒气。
“李爷爷!”叶辰又推了推一名老者。
“张伯伯!”
“刘婶!”
叶辰一路走过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一个个的看过去,也一个个的叫过去,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些人再也没有往日里面对叶辰时的热情与和蔼,这一刻,他们就宛若死尸一般,浑身冰凉,全都是没有半点动静,如果不是因为叶辰在苏家了解到一些内幕,恐怕真的当他们都已经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尚且若有若无还有一些呼吸,恐怕已经被埋葬进土地里。
看到这样的一幕,叶辰的内心很不是滋味,鼻尖渐渐有些发酸,某一刻,他的目光变得森冷起来,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如同火山一般自他的内心爆发,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地板上,任由血肉横飞,也不皱一下眉头,咬牙切齿道,“可恶,实在是可恶,我叶辰发誓,若不揪出元凶,誓不为人!”
“哐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当叶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妙龄女子满头大汗,正从后堂走出,她的手中端着一个满目疮痍的水盘,只是此刻,那个水盘已经掉落在地上,清水洒的满地都是,而那妙龄女子,却仿佛失魂落魄一般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的望着前方,与叶辰对视,四目相对之下,两滴晶莹的热泪自女子的眼中滑落,接着,在叶辰不知所措的目光下,那女子竟然飞快的跑上前来,随后直接扑进叶辰的怀里,轻微的抽泣起来。
叶辰站在原地,脑海当中一片混乱,只感觉无比的尴尬,不知如何收场。良久,那女子似乎有感,当她回过神来,立刻松开叶辰,离开叶辰的怀抱,整张脸通红,眼神更是无比的慌乱,接着,她连连解释道,“叶辰,我…我只是太激动了!”
“青莲姐,谢谢你!”叶辰拉过青莲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我……”青莲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脸上却满是喜悦。
这个时候,鼻涕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头来,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叶辰与青莲,笑道,“娘亲,你的脸怎么也跟哑巴哥哥一样,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难道……嘿嘿!”
“我……我……”青莲连忙缩回手,面带羞涩道,“你这孩子,看我不收拾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青莲的脸上却是美滋滋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阴霾都扫清,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就连他本身,都好像在这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犹如一朵玫瑰,正开在娇艳时。
可是,叶辰的下一句话,却犹如当头棒喝,将她推入深渊,就连她的眼神,也随着叶辰的这句话,落寞了下来,整张脸正是变得铁青。在鼻涕龙说话之际,叶辰转过头来,微笑道,“小龙,这么多年来,哑巴哥哥一直都把青莲姐当成亲姐姐,青莲姐也一直把我当弟弟,没你想的那样!”
“真的吗?”鼻涕龙问道。
这样的一幕,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青莲的脸色瞬间一变,接着,她紧紧咬着嘴唇,用疼痛刺激自己不让泪水流出眼光,随后,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但是目光当中却布满了失落道,“小龙,你哑巴哥哥说的没错,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成弟弟……”
“可是,那为什么当你知道哑巴哥哥喝了毒粥以后,你会哭,为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担心哑巴哥哥的安危,又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把讨来的食物给哑巴哥哥,还骗哑巴哥哥说你吃过了,而且每当哑巴哥哥开心的时候你也会开心,当哑巴哥哥难过的时候,你会更难过……”
“不要说了!”青莲轻喝道。
“青莲姐,我……”叶辰的内心很不是滋味。
“没事的,你别听他胡说,我之所以担心你,是因为我知道小龙把那碗毒粥给你喝了,虽然他不知道粥中有毒,但是多多少少跟他有一些关系,而至于以前的那些事,那是因为我不想欠你的!”青莲笑着说完,转过身离开了叶辰的视线,当转身那一刹那,一行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她整个人,就仿佛在一瞬间老了许多。
“哑巴哥哥,我再也不要理你!”鼻涕龙的声音在山神庙里回荡,随后追着青莲而去。
叶辰木讷的站在原地,只感觉脑海里空荡荡的,良久,他这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道,“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