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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苍生皆苦

落沙省,雪国最西边的省,一个艰苦的地方。其大半的土地都是一片荒凉,而且风沙肆虐,往往数百里不见一处水源。可以说,没有达到五段辟谷水平的人,贸然深入其中只有一个死的下场。当地人早早于耕种绝望,全靠在非风季开采一种名为炎沙的矿物,通过传送阵交换食物与水源过活。

最近是落沙省的风季,无穷无尽的黄沙,被狂暴的地,火,风元素催化,演化出不可数计的沙妖。一般情况下,落沙省现在,除了一些有大阵或大能庇护的特殊地点外,应尽是一片狂沙漫天,群妖乱舞,凶煞四方的末日景象。但如今看来,这片凶地却有一些晚节不保的危险。

落沙省的荒漠深处。一个巨大的球形平静区域突兀的出现在沙尘暴中,并瞬息千里的直向一个方向推进。其所到之处,原本不可一世的沙暴统统哑火。偃旗息鼓的风沙顺着区域的轮廓滑落,表示出一副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侵入那球形区域内的样子。

“唉!莫非是孽?”

“呵呵,檀老弟千万息怒啊。”

球形区域的中心,六条许里的遁光正按部就班向前赶路。其中两条遁光却忽的急刹,显出一个正大掐眉心,似在为某件事情头疼的中年人和一个处于幸灾乐祸状态中的老者。

“檀道友可发现不妥?”

其他四道遁光也纷纷停下,显露出人的身形。其中面相最为年长的一位,一边表达着自己的疑问,一边作抬头遥望状。顺着中年人的念识快而细的探查过去,瞬间,他的目光便扫过了大半落沙省,降临到中年人念识的凝聚处,将那里的一整片天空化为了一双法眼,俯瞰着大地。但花费了这般功夫后,到头来,他却只见着一个蝼蚁般的少年在落沙省的核心传送阵旁边正稀里哗啦的吐着吐着.......

他们正是来调查神秘兽吼的各国的顶端大能。其中,灵仙檀炎,仙人玄暝代表了雪国,灵仙九节和灵仙敖屃出自无量海,剩下的完仙朽青与仙人一气娃娃隶属于盘古古森。总计六人。

几日前,他们在三方势力的交界点谈妥后,便马不停蹄的向落沙镇赶。无匹的神速下,几日的功夫,他们便横跨了近乎整个雪国上空,来到了这片人间炼狱的深处。这一路上,惊得各方势力皆是惶恐遥送,连邀请,送礼的念头都不敢向他们的遁光递出,纷纷撤除禁法让开道路。一些心中有鬼的存在,更是望风而逃,连基业都无暇顾及,全然“裸奔”。可如今即将到达事发地了,这股大陆最强的战力却鬼使神差的被一个卡在四段瓶颈的二货给绊住了步伐。

那个二货自然就是利用传送阵瞬移,追上檀炎的檀乐了。只是他哪里知道已经进阶灵仙的檀炎,神念是何其的可怕?再加上檀氏一族独特的血脉气息,檀乐刚到落沙镇便被檀炎发现了。循着檀炎的注意力,只是仙人的玄暝也随即发现了这个小不点。两人就这样停了下来,也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作为领队的完仙朽青的注意。

“功力三段九曲,输出先天仙级。也算是个天才。檀道友若是觉得他有猫腻,我这就拍死他去吧。”

这次的兽吼非同小可,关乎到成神之道,容不得半点闪失。朽青用一个呼吸把檀乐看了个透彻.虽然没看出什么端倪,但秉着万无一失打算,他还是决定把檀乐抹除了再说。天才又如何?活到朽青者岁数,什么天才没有见过?在场的六位,修为世人无出其右,但一开始却并不都是天赋惊人之辈。天才皆成了黄土,不是天才的他们反却成就了仙道,这就很说明问题!

于是,朽老眼也不眨,轻飘飘一掌挥出。仿佛他不是要抹杀一条生命,而是拍去身上一粒碍眼的灰尘罢了。

“误会啊!他是犬子,朽仙前辈!”

“对对对!他是檀老弟不争气的儿子!”

这出乎意料发展,把檀炎惊得不小。玄暝也顾不得幸灾乐祸了,急忙为檀乐分解。

“哦?”

朽青挥到一半的掌风缓缓停下,已经扩展到半亩大小的巨掌虚影也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缩了回去。骇人的能量在朽青的掌控下,收放自如。

檀玄二人皆是大松口气。要知道,这一掌若是拍实了,哪怕檀乐是小强的祖宗也得交代在这了。

“你这块烂木头,杀心也忒重。人家娃子哪惹你了?”

六人中一个只穿了一件肚兜孩童站了出来,飘到与众人齐肩的高度,然后老气横秋的指责起朽青老者。这人人如其名,正是由山参得道,与朽青同出盘古古森的仙人——一气娃娃。

“这也不能全怪朽青前辈。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修行这么年,扮猪吃虎的货色,我们见的还少吗?倒是敢问檀道友,你儿子为何不请自来啊?”

一个底气雄浑的声音接过话头,语气先恭后倨。听的出来,对方并不打算与刚晋升的檀炎以平等的身份交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袍加身的青年站在一个女子前,双手背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却是无量海的灵仙,敖屃。

这让檀炎二人不由眉头深深一皱。

这次无量海和盘古古森搀和进来,可不是雪国心甘情愿的。几百年前,雪神出世,横扫天下,实在给很多大能留下永生难忘的阴影。如今,雪国境内又传出了可能是神级的吼声,其他人怎能安心?虽说,土地于无量海无用,盘古古森与世无争。但雪国若是妄图威胁他们的基业,这两家也不会傻坐着。再者,此事关乎成神的辛密,也足以让全世界的仙人,灵仙,完仙心动不已。

所以,尽管这次的兽吼与雪国无关,雪国也必须出来解释一番。于是,一来确实怕控制不住神兽,二来为了辟谣,雪姬女王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向两家递出了国书。至于铁国,既没有仙级战力,国力亦不如雪国,雪姬自认没必要向对方解释什么,便把这一家漏了过去。一来二去,因为所以,局面便发展成了现在这般。

所以,现在这位敖屃以如此傲慢态度对待檀炎,檀炎却万万不可发作,还必须耐着性子把檀乐的事给对方解释清楚。这一切,全起因于檀乐幼稚的举动,到底还是说明这货实在欠教训。

檀老弟,千万忍住啊!

檀炎一言不发,紧张的玄暝喉咙发干,生怕檀炎一招焚尽心伤就给敖屃招呼过去。要知道,无量海是否相信雪国是清白的,全看对方一句话怎么说的了。

好在,檀炎还是发话了。他不带任何主观情感的陈述道:“他估计是以为,只要自己霸王之气尽露,那仙兽,神兽什么的,统统都得被他降服。到时候,他就可以脚踏神骑,到他的死党面前死命的得瑟。没准,顺带还可以把我这不顺眼的灵仙老爸一巴掌拍趴下。”

六人,顿时像被封进了琥珀,目瞪口呆的盯着一脸默然的檀炎。

“哈哈哈,没错,那小子可能还真是这么想的!”

“咯咯咯。”

“哈哈哈,我不行了,不行了,乐死我了!”

“咳咳。这个,檀道友,对待问题要严肃啊。”

冷场之后,全体爆笑。这种事,可笑之极,哪怕是仙人修为也无法抵挡丝毫。

敖屃却会解错意,一下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对檀炎道:“你该不会是故意设计,耻笑本少吧!本少开始修行的时候,你老祖都还没出生呢!”

“你要答案,这就是答案。”

檀炎淡淡的回了一句,也像敖屃一样背起双手,看敖屃就像看一只正在狂吠的狗。为国负屈,却万不可负屈辱国。国有国的底线。

就在形势越来越不妙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六人不由一凛,严肃起来。竟有人无声无息的潜伏在附近!

“诸位可是为兽神低语而来?”

......

落沙省,中央传送阵。

话说檀乐这货传送到落沙镇,顿觉一阵天摇地晃,肚里酸水一涌,就稀里哗啦,稀里哗啦的吐了起来。这第一口,就吐到一个手持拖把的女子跟前……

那女子如遇火星一般的避开,看见地上变的一塌糊涂,小脸便一下鼓了起来。

她把拖把往身旁一拄,不无怨气的对檀乐道:“你们人怎么都这样呢?我才弄干净呢!”

“实……实在对不住了。呕……”

“行了,行了。”

檀乐吐的真切,那女子也看的出来。她嘴角一撇,熟练的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檀乐鼻下。

那小瓶里,尽是一些辛辣之物。檀乐猝不及防之下,被呛得的泪流满面,但呕吐的症状却缓解了大半。

随后,那女子从旁拿来一支毛笔和一本厚厚的本子,开始给檀乐作登记。

“姓名?”

“嗯?登记?这不是官方该干的活吗?”檀乐被对方架势唬的一愣。

“切!”那女子头也不抬,冷哼了一声,道:“落沙省可不比河西,河东等省,又产大米又产鱼。雪国视我们为累赘,哪有人肯到这来当官?你以为人人都像我那个省长老爹那么傻啊?穷的我这个省长女儿都得兼职做杂工。”

“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对方那话颇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檀乐听的不是滋味,一怄气,于是大咧咧道:“谁说雪国视你们为累赘了?告诉你,我是雪京军校的高材生,檀乐。我今天还就代表雪国,非给你们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来。你说!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

“哟,生气啦。”

檀乐如此较真,倒是让对方来了兴趣。那女子把手中纸笔往旁边桌上一扔,上下打量檀乐,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她嘴角一扬,故作思量的道:“我们落沙省呢,啥都缺,但最缺的还是水。可我们落沙省穷啊,别说那些六段可以影响自然的大能,就是五段可以通过元力感应水元素的高手,我们都请不起啊。你要真想惊那个天,动那个地,就挖口井,当做投名状吧。”

“我当多大的事呢!在这等着,爷去去就来。”

“好好,您那,早去早回。我还等着你登记呢。”

檀乐迈着虎步,走出传送大厅,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但在别人看来,他这番举动,更像在厚着脸皮往脚底抹油......

女子看着檀乐的背影,付之一笑,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打扫檀乐的呕吐物。她对檀乐说那些,只是为了打发檀乐,顺带给他留点面子,怎么会当真?

可大约半分钟过后。一场地震毫无预兆的袭击了这个小镇。

“怎么了?怎么了?沙妖攻城了?”

“沙妖攻城?完了,这护城大阵从雪神失踪后就没维修过!”

“看!天上有个人!”

......

本来死气沉沉的小镇,如同被热汤灌过的蚁穴,嘈杂起来。行尸走肉的居民蜂拥而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何事。

那位省长的女儿,拖地拖得好好的,地震一来,也被吓得不轻,急忙往外跑。脚刚踏出传送大厅的大门,一个雄浑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朵......

“天道无情,人道沧桑。九死一生,草芥生灵。奈何!奈何!善哉!善哉!”

女子不由心中一震,不知怎的,两行清泪不由自主便流了下来。她仿佛看见,一个超凡的存在正站在九霄之端,为众生的悲苦而垂泪。那种无可奈何的情绪,深深的将她感染。

天道,在乎平衡,循环。人若图强,天必损之。前世今生,轮回桎梏。

人道,在乎竞争,演替。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一人得道,尸山血海。

生灵如同草芥一般,苟且于天地之间,九死一生。

那个存在对此深感无奈,只得道一声“善哉”。这就是后笛的胸怀......

“然......”

但这股悲戚过后,又一字徐徐从空中降下。一股柳暗花明,雨后清新的感觉荡漾开来。

“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是以,人不可以自贱。自强而济弱,一身正气,只为苍生!”

这一段并非出自生灵决,而是檀乐的明悟,檀乐给后笛的回答。那股子自信,那股子略显孩子气的天真,不禁让人莞尔。

地震变得更加剧烈,虽然还不至于房屋倒塌,但人是已经站立不住了。仿佛地壳之下,藏着一头绝世凶兽,正要出世。

“长!”

当气势酝酿到极点的时候,半空的檀乐由盘坐改成站立,极速出手,两指并拢击在虚空。

“轰隆隆!”

“砰!”

应和着檀乐的声音,数十根嫩绿,碗口粗细的茎叶,以蛟龙破海的气势,破开厚实的大地,余势不减的插入云霄。被那些茎叶顶起的土块,或大如磨盘,或小如鹅卵,簌簌的全从空中落下。砸的底下的人,抱头鼠窜,躲入屋檐。

然后,地震停了,茎叶的生长也停了,天地间好似一下就沉寂了下来,只剩下土块击打地面和屋顶的声音。

“咕咚,咕咚。”

“噗噗!”

“什么声音?”

“谁他妈的把口水吐老子脸上来着!”

“不是口水,是下雨了!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

“天怜我落沙!天怜我落沙!”

“老天开眼啦!”

“快去,把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接水!”

大约十分钟过后。那些擎天的茎叶传来了动静。含水层的地下水,在土地的重压和茎叶汲取下,如泉的从茎叶缝隙之间喷涌出来。由于势头过猛,竟造成了一场小规模的降雨。落沙镇的百姓一阵惊喜。

“他真的做到了?”

女子被天上落下雨点砸的有点懵了,待得清醒过来去寻檀乐时,对方已经走得了无痕迹了。

“雪京军校的家伙都这样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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