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前静静守着两个侍女,林思絮悄悄进去,看到林世成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没有多留,出门来问林夫人具体情况。林夫人无奈说:“因为连日赶路,你爹的伤口发炎生脓,所以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不过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喝下药休息休息便好。”
林思絮皱紧眉头,林世成负伤在身,大军竟还连夜赶路。他和温梁能这么早回来,林思絮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看到自己的父亲这样受苦,她心中很不少受,她甚至认为温梁是故意为之。
宫内盛宴到了之时才散,温梁一身酒气回来,仰倒在大厅檀木椅上,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亭中等他的林思絮。侍女泡来一壶清茶,放在温梁身边。温梁头疼地揉揉脑袋,伸手拈了一杯。
林思絮一声不发,静静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丈夫,心中竟不似想象般那样激动开心。从前,她总爱缠着他,总想看见他。他走时,她心中虽气,却也时时祈祷上天保他平安,刻刻念着他,可如今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的心就好像死水一潭。
“温梁。”终于,她启口,轻轻唤了一声。
听到声音,温梁这才抬起眼皮,迷离的双眼转瞬清醒了几分,露出一丝凉意。他又灌下两杯茶,端着杯子低头用盖子拨着茶叶,缓缓地问:“听说,你现在又是轻松一人?”他所指的这个“轻松一人”,林思絮很快意会过来,正想要解释,却见他再次看过眼来,透出几分不屑,轻启薄唇:“没了最好。”
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林思絮的心口上,呼吸猛然一窒,林思絮脸色发白,周身止不住微微颤抖。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往腰腹靠了靠,她暗暗长吸一口气,重新镇定神色,声音平静如水:“为尽早延续温家香火,你要不要考虑纳妾?你之前对尚书小姐情有独钟,不如……”
温梁眉梢一跳,有些不明:“你让我娶陈清婉?这不像你的作风,这又是为什么?”
林思絮则是莞尔一笑,满是大度贤惠之色:“为我自己,我心愧疚,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你娶的人就应该是她。”她顿了顿,赶在温梁开口之前扭转话题,“我还有一事相问,我爹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你为何还要连夜赶路,叫他辛苦。你理应……理应照顾他的伤情,迟个一两天回到都城,也没有什么吧。”
深究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温梁亦是平静道:“战事已毕,自然要尽快赶回都城面见陛下。途中我也询问过你爹是否需要放慢行军,是他自己不要,又能怪我何?关于娶妾……哼,温府只留得下一人,她来,你就走。”
林思絮愣了一瞬,全然不知如何再说。她本意不想提及此事,可却又不由自主提了出来,明知心会难受苦楚,到底……对他还是存了许多分情念的。她没法再开口,怕一说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惶然起身,逃离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