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絮举着空酒杯大声道:“食野之苹!我有嘉宾……我有嘉宾……下面是什么来着?”后面越说越小声,她时不时看看温梁的脸色。
果然,温梁不悦,将酒壶又往身后一藏:“鼓瑟吹笙!”
林思絮有点想耍赖了,嘟嘴道:“温梁,我觉得这些一点儿都不实用。”
温梁拿回她的酒杯,解释说:“这些并非让你平日常常念在口中,而是养成这个心性。心中有赋,才能破茧成蝶。”
林思絮呵呵问:“你说我现在是毛毛虫?”
他挑了挑眉毛,点点头:“倒是像几分,又丑又笨。”
林思絮挨过来抱着他,轻声说:“我又丑又笨又如何?反正我已经有你了,我现在是你的夫人。温梁,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温梁干脆也不为难她了,你一杯我一杯就着玫瑰香酒喝了大半日,找了间附近的客栈住下。
晚上,林思絮正选着抄写的诗句,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是随身侍卫求见。温梁走到外厅,让人进来说话:“少将军,那些人已经抓到了。”
林思絮在里面也听到了,抬头问:“嗯?什么那些人?”
侍卫转了个身,回答说:“哦,回少夫人,是一直跟踪少将军行踪的那些人,今天已经引出来了,我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全部虏获。”
原来温梁早有察觉,察觉有可疑之人装作游玩在附近徘徊,目光却时不时注意着他们。而他暗中调动人手,将他们全部擒拿。温梁起身往外,林思絮冲过来张手拦在他面前,怒目瞪着。
温梁问:“你怎么了?”
林思絮将侍卫推到外面合上门,对温梁气怒道:“温梁,你总是这样,能不能有一件事是单单纯纯为我而做的?我还以为这几天你已经喜欢我一点了,可是根本没有!你就是怕我搞砸你的计划,把我看在身边是不是!”
不喜欢她这般吵闹,温梁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不如你先回府吧。”
林思絮更气了:“你又赶我!温梁,你到底有没有在意过我!”
原本,她以为这几天他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只为教她读书练字,只为陪她游学喝酒,可是当她听到侍卫向他报告那一件“喜事”之时,妒燃之火在她肚子里越烧越旺,这一次她不为女子吃醋嫉妒,竟然是为了那些对温梁不利的人嫉妒生气!
“你这几天教我读书写字,陪我和玫瑰酒,也不是出自真心实意吗?到底是你的妻子重要还是那些人重要!”一气之下,林思絮竟然傻乎乎问出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变扭。
谁知,温梁已然没了耐心,竟是道:“我娶你本来就是逼不得已、形势所逼!如果你要跟我在一起,起码不要让我在外面丢脸。我安排人,先送你回去。”
“温梁,你!”林思絮心里很气,挥手握拳打向他的胸膛。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将她推开。
“好,好,好。走就走!”林思絮气得咬牙切齿,愤愤甩门而去。
她一个人坐上马车,过了许久杨芙蓉和车夫侍卫才赶到。林思絮气得委屈,本想等着他们来劝,谁知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往都城方向滚滚而去。
进了都城,林思絮还是想着那桩气事,恼得直跺脚,大叫道:“不要回府!去找客栈!”
马车犹豫着:“少夫人,这……少将军说……”
外面,杨芙蓉倒是识趣:“马车里做的是少夫人,你就按照少夫人的意思去办。”
林思絮风风火火到了另一家客栈,在房里坐了一宿。第二天便偷偷派杨芙蓉去看看温梁那边的情况。杨芙蓉擦着汗从外面回来,一边扇着手帕说:“我怕说出来让你伤心。”
林思絮哼哼:“你说吧,我听着。”
杨芙蓉说:“少将军已经回府了,也知道你没回去,不过他又赶去上朝了。到现在他还呆在府中没派人出来呢。”
岂有此理!林思絮大拍桌子,看来温梁真的是不在意她了!这可怎么办!
林思絮又气恼又伤心,决心回娘家去!哪知刚出客栈坐上马车,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其中一人坐上车夫的位置,将方向一转,马车回了温府。林思絮从车窗看着温府大门,久久不下来。今天日头很晒,马车中虽能隔暑凉席,可还是闷得发热。林思絮擦擦额头的汗,稍微撑开衣领,就是不下车。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宽大沉稳的步子一下子就到了马车前面,车帘一掀,那双冰冷的眼睛盯在她身上,背后不由一阵寒颤。
温梁大手一拉,将她从马车里拽出来,连拖带杠地丢到屋内软榻上。林思絮大叫道:“温梁,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失踪这么久为何都不寻我!”
面对她的质问,温梁只觉得有点好笑,淡淡道:“失踪?呵,我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见你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了。”
当时天微微凉,他从外郊返回,进入都城经过一家客栈之时,便发现自家的马车就停在那儿,心下就清楚了。于是留下几人观察林思絮的动静,料到她可能会回娘家,便下令如若她往南街,立马拦截回府。
他瞧着她在马车里被闷得满头大汗,也不忍再责怪,吩咐道:“来人,给少夫人沐浴更衣。”
林思絮无话可说,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泡澡,心情也慢慢舒缓。可再待到她回来时,房中又没了温梁的影子。她赶了所有侍女,独自趴在床上,直到天微微黑,温梁回来,也不点灯,摸到床上用下巴蹭了蹭还在赌气的她。
林思絮推推搡搡,不情不愿。
温梁拉住她的手,在耳边沉声问:“怎么?不想当我妻子了?”
林思絮低声说:“可是我不想那个,没心情。”
他松开她的手:“那算了。”而后仰面躺平,不再动作。
林思絮翻了个身,坐起来,跨过他,下了榻子。温梁手撑着脑袋,卧在那儿看着她从妆台里拿出最喜欢的首饰,看着她从衣柜里抱出最喜欢的衣服,轻轻问:“你是想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