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瑟瑟寒风里,陆清遥一抹纤细的身影况外清冷。何暮影拧着眉头,略显焦急地大步赶来。看着在风里冻得瑟瑟发抖的陆清遥,疼痛从内心的某个角落溢出。
“这么冷的天气,你都不知道多穿点?”他开口便是责备,可听上去却是无比悦耳。
陆清遥就那般大睁着水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他所有的铜墙铁壁,又一次全部瓦解。他依旧拧着眉头,伸手拉住她冰冷的小手:“快走,上车再说吧。”
到了车子里,他刻意将空调开到最大,眼睛凝视着前方许久,才道:“想吃什么?”
她不做声,他只能听到她有些凌乱的呼吸声。
下意识地,他别过眼眸,见她泪眼汪汪地瞧着自己,心就更加疼痛。他放软语气,用指腹抚上她滚烫的面颊,轻轻说:“遥遥,不要难过了。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你想吃什么?如果出去吃,你挑地方。如果回家吃,我们去超市买了,我给你做,可以吗?”
他越是这般,陆清遥就越是觉得委屈,眼泪不由夺目而出。她推开他的手,刻意别过头看着外面,冷声道:“出去吃。我要吃意式餐厅的西点。”
他听到这几个字,心突然狠命地向下沉去。他的气怒又一次翻涌而来,可是他却用力压制下去,启动车子,向着餐厅开去。
还是那般宁静优雅,还是那般浪漫朦胧。陆清遥坐在那宽厚舒适的沙发上,对着桌子上面的那盏红蜡烛慢慢发呆。
何暮影坐在她的对面。瞧着手托粉腮,明眸皓齿的她垂头沉思着,有着说不出的恬静娴雅。加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真是天下难有的美人。何暮影不由被深深吸引。有那么一刻,他居然忘记了身处何处。只是觉得,能这样静静地瞧着这样的美人,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可是下一刻,他才想起。这个美人就是他的妻子,是他可望却不可得的妻子。想着这儿,他心底的醋意又被勾起,仇恨又填满胸膛。
她此刻一定是在回忆和赵安阳在一起的时刻吧。哼!
陆清遥回过神来,抬眼瞧他时,却发现他一脸阴沉并且专注地盯着她看。她害怕他这般审视的目光,于是心虚说:“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
他很是郁闷地笑道:“难道,我的妻子,不能让我看看嘛?”
陆清遥立即争辩道:“当然不是。我听说,你要辞职是不是?”
他听后冷声一笑,眼里尽是失望:“哦,原来,你是来当睡客的?是我妈找你来的吧?”
“你不要总是这么阴阳怪气地好不好,我都怕你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真是让我失望。”陆清遥挑起柳眉道。
他心痛难忍,却依旧冷笑道:“是吗?我一直都是这样,你不知道吗?你早该对我失望的,现在失望,是不是已经晚了?“
他的话像是锋利至极的利箭,穿透了她原本脆弱不堪的心。她本是不善与人争辩的,眼下两句话就败下阵来。本来是想一走了之,可是转念一想,何暮影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误会,她便又一次谅解。沉默了一会儿,她张张嘴唇,眨着眼睛想了一下,才说:“暮影,我今天来,纯属好心。不管你接受与否,我都要劝你,不能辞职。你想想,你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如今你要辞职,就等于,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划归为零,这样做,岂不是太不值。”
他听后,一脸冷漠,沉声淡淡说:“是吗?我不觉得有何不值得,我只是知道,我所有的决定,都是值得的。”
“可是你如果辞职,一切都会没有了。你所在乎的身份地位,都将付之东流。”她听到他的反驳,不由着急大声道。
“我说过了,我所做的决定,是值得的。”他的语气也高了一些,眼睛中更有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你为何执意如此,暮影,你听我一句,不要辞职,好不好。”她已经有劝说转化成了央求,不由地,她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眼眸就那样落在了交叠的两只手上,记忆回转过去,他似乎看到了那日赵安阳深情无限地握着她的手,那样的情景,太刺激,以至于他直到今日还记忆犹新。
“陆清遥,你不爱我,干嘛要管我的事。”他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脸色铁青的难看至极,一用力,就将手用力抽了出来。
她不理解他为何如此激动,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她颤抖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表情苦痛又狰狞地仿佛要吞噬她一般道:“陆清遥,你觉得我辞职不值得。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讨厌你和赵安阳纠缠不清。我讨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紧紧握着你的手,于是,我只能反抗,我要打败他,赢回属于我的东西,为了能夺回你,我必须辞职,必须和他公平竞争一番,让你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你还会觉得,我的辞职不值得吗?”
他的表白吓得她连呼吸都乱了拍子,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手按在胸口压制着狂跳不已的心脏:“你说什么?你辞职是因为我??”
“对。我辞职就是因为你。陆清遥,你知不知道,我讨厌这家餐厅,我讨厌看到你和赵安阳卿卿我我。所以,我一定要你看看,我不会比他差。”他的语气越发狠戾。
她震惊无比地瞧着这样的何暮影,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妒忌的何暮影。赵丽华的话一刻间又响彻耳际,他辞职和你有关。果然,是和她有关。她慌乱中不知该如何解释:“暮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哎,我要怎么向你解释。”
“我不会听你的解释的,就像你不愿意听我的解释一样。”气愤中的何暮影果断站起身来,在桌上扔了钱就转头离去。
陆清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刻间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和赵安阳的暧昧关系,是所有人都认定的。而何暮影为她做出的决定,却又一次深深地感动了她。
能够为她选择放弃大好前程的人,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何暮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