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筱会在这个五一回来,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表姐要结婚了,而她则要去当伴娘。相较于住得比较近的萧宁,表姐比她要大上许多,和她的关系淡了许多,但结婚毕竟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况且她们也是唯一的表姐妹。
郦筱起得很早,简单地吃了个早饭,然后去萧宁家找他一块去表姐家。其实单纯的喝喜酒是不用那么早的,可是她还要赶到城的那一头,陪新娘去化妆、试礼服。而萧宁今天是要去做小舅子,所以他们就要比家人先去得早。郦筱见到萧宁的时候他还顶着蓬蓬乱的头发,一副闲闲的样子,郦筱就开始“啧啧”感叹道:“原来那么多女生着迷的萧宁也会有这样一天的哦?”
“死丫头,以前又不是没见我这样,我们还一起玩泥巴,你还总是挂两串鼻涕,现在倒会取笑我啦?”说时迟,那时快,萧宁抢下郦筱的手机,删了她刚拍的照片。
男生的出门速度似乎总是那么的迅速,不会像女生那般说是要出门了,但是不等上三五分钟是出不了门的。但是郦筱只是在客厅里坐了不到十分钟,萧宁就领着郦筱打车去表姐家了。刚到表姐家没坐一会郦筱就陪着去了婚纱店,郦筱本来以为结婚是那么的容易,却发现化个妆都那么麻烦,表姐从自己的包包里倒出来的化妆品就一堆。表姐结婚时候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微微隆起却还要穿蓬蓬裙,化厚厚的新娘妆,貌似只要等着表姐夫来接就好了。百无聊赖之际的郦筱又被表姐拖起来去试伴娘礼服,郦筱看着镜子里穿着小礼服的自己不禁愕然,这还是自己吗?突然,萧宁从背后冒出来:“咦,原来我们家筱筱化个妆换身衣服就能貌美如仙啊?估计梁臣看到后得惊呆了啊。”
郦筱不禁想起那个午后,萧宁的玩笑。
那天在家,萧宁叫郦筱:“小筱筱~~”
“表哥,别叫那么恶心,又有事吧?”
“问你啊,你到底要找一个怎样的男友啊?没看到姨妈很急吗?都快大三了,还没有!”
“呃……”郦筱想了一会儿,她怔了会,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张模糊的脸,但马上转念,随口说,“像梁臣那样的就好。”
“哈哈,他要是喜欢你,咋办?”萧宁紧接着问。
郦筱是在那一刻怔住的,这个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明白她从来没有将周子铭从心里放出去。在面临将要进入的大三,她犹记得大二寒假时他的坦然面对和她的落荒而逃。而梁臣对她而言,永远有一丝怀疑。
她望着眼前表姐,尽管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可是穿了高腰的公主裙,化了精致的妆,原本就瘦小的她竟也看不出来是怀孕的人。郦筱看着坐在闺房里等待新郎的表姐,不禁有丝恍惚,在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自己是否也会在某地等待谁,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新郎来的时候已经近10点了,在门外应和门里的两三个伴娘的各种要求。什么甜言蜜语啊,各种承诺,还有种种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郦筱一直笑得很甜很甜,尽管自己和表姐不是特别亲,但是这个表姐夫似乎对表姐真的很好,无论她们在里面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满口答应。当门终于被推开的刹那间,不期然的一个身影闯入了郦筱的视野,郦筱的笑容僵在脸上。熟悉的晃眼白衬衫,不再是在梦中才能见到的脸庞。他转头看到郦筱,对她粲然一笑,如同陌生人般的礼貌,郦筱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在树立的坚强自我轰然倒塌了。郦筱发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走到走廊的一边,发现是梁臣发来的彩信:“今天很漂亮,但是不要盖过新娘的美丽啊~”后面附注着她的一张照片,估计是萧宁刚刚偷拍的。
表姐的婚礼将在酒店举行,似乎对于郦筱来说,新郎新娘走过红色的地毯就结束了,婚礼就该是如此简单,却在不料如此繁杂。
婚礼的热闹却依旧可以让郦筱经常晃神。到了酒店,郦筱和其他几个伴娘陪着表姐坐在休息室,突然萧宁闯进来把郦筱抓出去。
“筱筱,你等会不要陪姐姐去敬酒了。”郦筱家的习俗就是要最近的亲戚陪着新娘在各桌敬酒,还要帮新娘喝酒。
“怎么了啊?”郦筱装傻着看着玻璃外的世界。
“我看到他了,你别装了。”
郦筱的倔脾气和一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他在,我就该躲吗?我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每次都要我去逃避,为什么他就不能对我退避三舍啊?我没有对不起他什么的啊!”
萧宁看着眼前那个从前乐观开朗的小表妹十分愤怒,心里越发地害怕这个周子铭对郦筱的影响。最后只能无言地将郦筱送回休息室。在宴席间敬酒的时候,郦筱又变得有说有笑的了。尽管大家都看在新娘有身孕、伴娘年纪不大的份上倒很少酒了,可是总共加起来还是喝了很多。有好几次,同样身为伴郎的周子铭想帮她喝,但是她都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婚宴结束后,郦筱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地了,在确定大家念在表姐怀孕的份上答应不闹洞房,郦筱才安然走出婚礼现场,在酒店的一个小阳台上吹冷风。突然,有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她回头猝不及防地倒退了好几步。酒醉加上冷风,让郦筱的胃一阵反酸,有一股东西突然地想喷涌而出,她一把将身边的周子铭推开,向厕所奔去。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坚实的依靠,身后却是周子铭的询问声:“郦,你还好吗?”那个声音在走廊上回响……
郦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还能思考,恍惚间似乎还是昨日,那个喜欢穿白衬衫的男孩,拉着她的手,嘴里叫着“郦”。可是此刻,他们却是相距如此遥远。
触不可及。
身边只剩下萧宁拍着她的背说着:“吐吧,吐出来了就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