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涅倩唬弄了管老侠、顾广旷、刘家锺三人一番,和陌生一路向东而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但见一株大树下对坐着二人,一人年约三十四五,身材极是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陆元山,另一人比陆元山高出一头,脸色黝黑,正是王川。
赵涅倩见那二人神情极是专注,暗暗好奇,不知是什么东西能使那二人全身投入进入到忘我的境地,悄悄走了过去,陌生虽不情愿,但执扭不过赵涅倩,也只能随她而去。
只见二人面前摆着一个棋盘,陆元山执红棋,王川执黑棋,车马炮对杀了起来,陌生和赵涅倩默默不语站在二人身后。
陆元山坐在上首,王川坐在下首,上首之人棋势甚盛,步步进犯敌军老巢,但下首之人可用子虽不甚多,但攻守进退自如,每一步下去总有两三种解法,可王川总不用最厉害的杀招,五步一过,陆元山有好几次险象环生,但陆元山却看不出,棋艺实在是差的很,有时一步棋悔好几步,二人又不言不语,没多大兴趣可言,赵涅倩看不下去了,只好离开。
刚走出三里多路,突听见人声吵吵,赵涅倩和陌生躲了起来,悄悄瞭望,只见胡财、钱千、马流云等人东一处西一伙坐在地上歇凉,那些人有的袒胸露乳、有的躺在地上、有的聚在一起不知闲扯些什么。
赵涅倩但见胡财、钱千、马流云等人不由一怔,正想走出去,突想到若这些人责问起酒店中之事,该如何回答,若是纠缠不休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涅倩暗暗到:“不如绕道走吧,省的麻烦。”想到这里,赵涅倩又拉了拉陌生的衣袖,陌生会意和赵涅倩向南而去。
眼看离胡财、钱千、马流云等人越来越远,西南方又传来了脚步声,赵涅倩不由一怔,“今日是怎么搞的,好好的一座大山竟来了这么多人。”赵涅倩刚想到此,只见正南方管老侠、顾广旷、刘家锺三人正匆匆而来。
赵涅倩但见管老侠、顾广旷、刘家锺三人吃了一惊,心虚的很,忙和陌生藏了起来,赵涅倩小声道:“管老侠、顾广旷、刘家锺三人也到了此地,莫非是追我们来了。”
陌生低声道:“不如我们从北边走吧。”赵涅倩道:“只好如此了。”说着二人向北而去。
陌生刚转过一棵大树,突听到脚步声响了起来,陌生忙抬头去瞧,只见夏侯天正迎面而来,陌生一见夏侯天暗暗到:“我一见此人总遇不上好事。”想到此,连连道:“晦气。”复转了回去。
赵涅倩突见陌生又转回身来,不由道:“怎么了?”陌生见赵涅倩发问,不便直说,又生怕赵涅倩耻笑,眉头一皱道:“我又看到了马流云等人了。”
赵涅倩心中慌了,道:“东边有人、西边有人、到处都有人,不如我们从原路返回,我们来的时候那条路上没有人。”陌生道:“只好如此了。”说着二人往原路而去。
只听“呯”的一声,王川以马去吃陆元山的车,不容王川从棋盘上取下,陆元山道:“我还没走好呢?”王川笑了笑,把对方的车又放在棋盘上,赵涅倩看了一眼,陆元山失去一个车,对全局无甚大碍,他的人马任比王川多好几子,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车,而王川连半个车也没有。
陆元山发现了对方的企图,采取了防范,这样一来对王川极是不利,赵涅倩暗暗好奇,不知王川如何应付,细瞧起来。
片刻间七步已过,赵涅倩见陆元山每一步棋都对对方没有太大的打击力,如同白走一般,臭得不能在臭了,有好几步硬往对方嘴里送却不知,实在是笨拙的很,赵涅倩又不想看了,生怕看久了,学不到东西反而会变得和陆元山一样了,就在这时“呯”的又是一声,响声还没有落地陆元山道:“在悔一步,在悔一步。”
王川道:”哥哥,你那么多子,失去一个车也无甚大碍。”陆元山道:“最后一步,最后一步。”说着二人吵了起来,赵涅倩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极是热闹,赵涅倩打消了走的念头,又瞧了起来。
赵涅倩向黑棋望去,黑棋虽然人马极少,却处处占据上风,好几次,明明能取胜对方,却不采取行动,赵涅倩看在眼中却不知为何?
呯”的一声,陆元山吃掉了王川的马,眼看王川险象环生,虽不至落败,但若应付起来却费力的很,若不认输,有可能一子不剩。
只听王川道:“我若是炮打过去,你如何出招。”陆元山道:“兄弟,这么多年你赢了我不知多少盘,我胜你一局又如何。”
王川道:“哥哥你为何不早说,别说你胜一盘,就是胜十盘又如何。”赵涅倩听到此突明白了为何有好几次王川明明能取胜陆元山,为何却不肯动手。”
陆元山道:“重走。”王川道:“不、不,接着下。”说着又对杀了起来,不大一阵,陆元山望着王川道:“兄弟,你还有什么招数。”
王川笑笑道:“你赢了,还下吗?”陆元山道:“你还记得上一盘我们走到二十一步时的布局吗?”王川道:“记得,怎么了。”
陆元山道:“那好,你能摆出来吗?”王川道:“你想考我,我摆出来你看对不对。”
赵涅倩和陌生见二人如此说,暗暗好奇,不知二人摆下了什么棋局,双眼眨也不眨望着棋盘,王川说着摆了起来,不大一会早已复原,陆元山看了看道:“不错,不错。”说着冲着王川笑了笑道:“我们就用这个布局在来一盘,你看如何。”
王川道:“听你的。”陆元山道:“你先走。”陆元山道:“上一盘第二十一步时是你走的,这盘还是照原样,你先走。”陆元山道:“好,我先走就我先走。”说着举棋便下。
陆元山的棋艺虽憋脚的很,但王川处处忍让,也别有一番情调,不大一阵,一盘又罢,王川道:“今天就下到这里吧。”陆元山道:“兄弟,你说什么?我才赢了你两盘你就不愿意下了,不行,不行,说什么也得在来一盘。”
王川不忍扫了陆元山的兴道:“那好,我们就在来一盘。”
陆元山望着王川道:“兄弟,上一盘的布局你在摆来。”王川但听陆元山还要在照上一盘的布局在来一盘,心中不悦了,虽然如此,王川见陆元山兴致正浓,不由道:“好吧。”说着拿起棋子慢慢摆了起来,刚摆了三步却迟迟不肯落子,陆元山瞧在眼中道:“兄弟,怎么了?”陆元山道:“那盘残棋我记不清了,大哥,你可记得。”
陆元山心中“咯噔”一沉道:“我那有那么好的记性,你在想想,你好好想想。”王川道:“好吧,让我想想。”说着凝眉沉思,假装思索起来。
许久,王川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陆元山盯着王川极是失望道:“你怎么忘了,刚才你还记得。”
眼看棋局便散,赵涅倩情知棋局一散,二人决不会在争吵,但二人争吵起来的情景的却是有意思的很,赵涅倩好不容易见到了这场景那肯放过,忍不住道:“让我试试?”
陌生情知王川摆那个布局时赵涅倩就在旁边,尽管如此,陌生还是担心赵涅倩摆不出来,道:“你真得能摆出来吗。”说着盯着赵涅倩,只见赵涅倩冲着自己眨了眨眼,陌生会意,不在说什么了。
只见赵涅倩凝眉沉思,时不时又问了问陆元山,一一推敲了起来,只听她口中念念有词:“红炮兜底将军,黑马沉底阻挡,嗯,上一步应是炮退三进七,马逢六退二,巡河黑炮边卒红车,上一步,士角黑炮打车,红车退一吃马——”说到这里转向陆元山道:“我说的对吗?”陆元山连连点头道:“对,对。”赵涅倩道:“在下一黑炮相并拦马打车,红炮打炮车在后。”
王川见赵涅倩说的头头是道,哼了一声道:“算你说对了,那么下一步呢?”赵涅倩道:“红卒过河,平八进二,黑炮夹马打炮——”不容赵涅倩说完,陆元山道:“炮在往后一步。”说着往后拉了一步。
赵涅倩沉吟起来,道:“那下一步呢。”
陆元山连连督促道:“下一步是什么?”
陆元山恨不得赵涅倩马上摆出来,看着陆元山抓耳挠腮的样子赵涅倩更不愿说了。
陆元山长叹了起来,赵涅倩看看时候差不多了,道:“红车杀炮,黑马跨将,炮趁势回抽,在上一步,红炮杀边卒,黑象飞起挡炮。”赵涅倩一边说着一边摆着。
陆元山但见赵涅倩真的摆出原先的布局道:“不错,就是这样。”陌生惊喜道:“真有你的。”说着轻拍了一下赵涅倩。
王川和陆元山你马我炮又杀了起来,三步一过,陌生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陆元山头也不抬道:“他是王川,我是车炮通吃陆元山。”说着提炮打马翻了过去,道:“你二人又是谁?”赵涅倩指了指陌生道:“他是陌生,我是赵涅倩。”
说着说着一盘棋又罢,赵涅倩见二人翻来覆去总是老一套早已看腻了,就在那时,王川道:“不如我们摆上一局,兵力相当一对一、公平的杀一盘,你看如何?”
赵涅倩但听王川有此一说,心痒难搔,极是喜欢,帮衬道:“既然是王大哥说了,你们就摆上一盘,我想王大哥也不会赢吧。”说到这里,语气一高道:“王大哥,我说的对吧。”王川不由点了点头。
赵涅倩见陆元山犹豫不决,又道:“陆大哥棋艺太高超了,我若能多看几盘将不胜欢喜获益非浅。”
陆元山虽不情愿,但听赵涅倩称赞不绝有些飘飘然了,情知决非王川的对手,但在赵涅倩面前不愿示之以弱,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
十步一过王川不由抬起头来瞧了一眼赵涅倩,赵涅倩冲王川笑了一下,那笑声极是甜美,但王川却觉得那笑声如刀子般在耻笑他棋艺差的很,不由心中有气,但王川不露声色,垂下头去,这一切赵涅倩哪里能知,赵涅倩见陆元山占据上风,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修起指甲来。
王川一改往昔的套路,左军亢进,暗中包抄陆元山的后军,陆元山那能看出其中的门道,陆元山虽看不出,但陌生却看出了,出声提醒吧,突想起“旁观不语”这四个字,不由忍住了。
当陆元山发现他的后军被包围时,此时步步都受制于人了,陆元山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赵涅倩但听王川的话声连忙抬起头来察看了起来,一时也找不到出路,赵倩生怕陆元山拍屁股走人,紧皱着眉头思虑起来,陌生见赵涅倩愁眉不展想的极是辛苦,不由也为王川想起对策来。
陌生突见王川的精力都在陆元山的阵脚上,那顾得自己的阵势,暗暗伸出手去悄悄拿去左边的车马,这样一来,王川后方空虚了,赵涅倩突见王川后方空虚有机可乘,急道:“右车沉底将军。”
陆元山但听赵涅倩的话,精神一振,当下施为,王川但听“将军”微微笑了一下,待陆元山的棋子落地,不慌不忙左手拿起一子正想做出反应,谁知左手却摸了个空,王川不由一怔,察看起来道:“奇哉,怪哉,我的车我的马呢?”陆元山道:“你的车马不是在这里吗?”说着指了指自己右下方,王川道:不对,不对,我明明记得营盘还压着一车一马,怎么就没了?”
赵涅倩听王川一说,她也记得王川后方的却还有一车一马怎么就没了,赵涅倩奇了,陆元山生怕王川追究个没完没了,道:“那一车一马早被我吃了。”王川道:“你什么时候吃得,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陌生垂下头去,身子抽搐了一下,王川但见陌生的举止突知道怎么回事了,突想到:“虽然无缘无故失去两子总不情愿,总比陆元山杀了的好。”突又想到:“若总是无缘无故失去一子倒也有趣,”王川如此一想,心中也极是高兴。
陆元山见王川半天也不走一步,不耐烦了,督促道:“该你走了,磨蹭什么?”王川道:“好吧。”说着把前线的车抽回回护,这样一来,陆元山只觉得压力顿减,一盘死棋又活了。
只听赵涅倩道:“上马挡车,支炮打马。”王川见赵涅倩指点的极是高明,看了赵涅倩一眼,暗暗想到:“我看你如何应付我这一招。”想到这里抽马架炮,奔袭陆元山的老将。
情况极是凶险,陆元山左走也不是,右走也不是,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赵涅倩道:“你何不这么走。”说着提起马往对方的棋嘴里送,陆元山看在眼中心疼得很,大声道:“你会不会下。”说着便想把马重提回来,哪知不容他提回,王川大声道:“好棋,好棋。”说着把车拉回,主动避让了起来。
陆元山听王川赞“好”,连忙定睛细瞧,只见王川把车一拉回去,他的棋子有了很大的空间,自有很多步子可走,陆元山瞧在眼中,道:“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这么一来,又可以周旋一阵了,短兵相接,尽管有赵涅倩指点,陆元山还是又连失两子,两子一失,赵涅倩也有些显得力不从心,不由抬起头来向王川望去,道:“王大哥我记得刚开局时你点了点头那是为了什么?”这一句话提醒了王川,王川不由笑了笑,棋法一变,应付了起来。
王川的子一落下,陆元山总是问道:“怎么走?怎么走?”赵涅倩道:“出右车。”“跳马。”“支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