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公宇文护回到府中,召集来幕僚、谋士,面沉如水的说道:“此次齐国举大军全线压境,诸位有何计策?”
当即便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明公想必心中早有计较,此番问计于我等,想来是要考校一番。”宇文护听得此话,微微点头。那人继续说道:“学生不才,这就献丑了,不对之处,还望明公指正。”宇文护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他作揖后说道:“学生以为,荆襄之地需分开来讲。荆州江陵之地,钱财、人丁,大部都被荆州总管权景宣掳到了襄阳,如此说来,我大周首先要保住襄阳。至于荆州,学生以为有江陵总管李辉、荆州总管权景宣在,当不至于有虞。即便守不住,于我大周也无甚大碍。”
宇文护点头说道:“嗯,孝廉此言不错。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其余的人接下来,无非是附和这名叫孝廉的男子的言论。偶有不同,也说不出多大的新意,而且有人说什么我大周自有天佑,明公毋须担忧的废话。宇文护看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就把他们挥退,独留孝廉。
宇文护说道:“孝廉啊,本公记得你是颍川人氏吧。”孝廉点头道:“没想到明公居然记得学生是哪里人,真是叫学生受宠若惊。学生确是出自颍川陈氏一族。”宇文护点头说道:“那如此说来,孝廉与那陈霸先倒是一家。”陈孝廉摇头说道:“明公说笑了,学生怎会跟陈霸先是一家。自陈伯珍渡江赴曲阿,陈霸先那一支便与我颍川陈氏没了联系。”
宇文护接着说道:“刚才孝廉只说了南面之事,却未说东面之事,本公还想听听孝廉有何高见。”陈孝廉说道:“说到这东面,学生以为当定为重中之重,中州、熊州皆非坚城,不可久守。故此,当以大军驻守崤山、函谷关,进可以收中、熊二州,退可以据险而守。”宇文护点头道:“孝廉有大才,日后当常伴本公。说不得,孝廉便是本公的陈群。本公现在就去让皇帝下诏,派大军驻守崤山、函谷关。”说罢便起身要走,陈孝廉忙问道:“明公稍待,不知对于这领兵大将,明公意属何人?”宇文护被陈孝廉一说,想了一下说道:“本公欲以随公杨忠、蜀公尉迟迥分守函谷关与崤山。”陈孝廉眼睛一转说道:“明公,学生有一言,望明公海涵。”宇文护抬手示意道:“无妨,孝廉尽管直言。”
陈孝廉又作一揖说道:“那学生就斗胆了。学生听闻今天随公在朝堂上,不满朝臣议而不决,摔袖而去,现在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陈孝廉看着宇文护脸上的笑容消失,继续说道:“学生以为,随公是向明公表示不满,毕竟随公的封地随州被一战而下,随公急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宇文护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摸着自己的美髯。陈孝廉说道:“随公此为,虽然情有可原,可是将晋公您置于何地?”宇文护看着这个卖弄智计的家伙,说道:“孝廉以为如何?”陈孝廉说道:“学生以为可派随公带兵去支援荆州总管权景宣,只带多少兵这就看明公的了。这样,胜了,想必随州也必然可复,随公要感念明公的大恩。败了,也怨不得明公,而且还给了随公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是谁在掌舵。”宇文护点头道:“孝廉此计甚妙,那孝廉以为谁去守函谷关合适?”陈孝廉想了下说道:“学生听说早年燕公于晋公多有相助。既如此,不若派燕公之子去函谷关,毕竟前边有蜀公守崤山,想来函谷关应无大碍。”宇文护开口说道:“孝廉你去府里领一身三命大夫的仪袍。”陈孝廉作揖道:“谢明公提拔。”宇文护随后就出去找武帝宇文邕了。
此时的荆州,王操感觉快要撑不住了,吴明彻加上邬居业、华皎之后,猛攻荆州。那些收拢过来的守城部队,已经是军心不稳,再坚持下去,可能会陡生变故。现在撤走之后,汇合襄阳权景宣的大军,再回来收复荆州,想来到时候,李辉的队伍怎么也该到了。
王操念想的李辉的队伍确实快到了,不过主将换人了。高长恭的哨探因为有望远镜这个大神器相助,吴明彻的哨探根本就发现不了。高长恭现在就等吴明彻把荆州打下来,然后再用重骑兵突袭,这样就相当于平白捡了一座城池。
这时在上黄郡,杨檦兵力不及权景宣,边打边退,最后据绿麻县城而守。若是纯骑兵,杨檦据城而守,无疑是作茧自缚。可是无论是斛律光,还是高长恭都是步骑结合,更不用说杨檦了,杨檦的骑兵可以跑,但是步兵跑不了。所以杨檦选择据城而守,权景宣不打杨檦,杨檦就派骑兵打权景宣;权景宣回头打杨檦,杨檦就把骑兵收回城内,搞得权景宣头疼不以。
萧岿向权景宣建议分兵,权景宣颇为意动。不过分兵乃兵家大忌,自己带了六万人,杨檦也有四万人,而且现在杨檦占据着绿麻县,县城的存粮够他们吃一段时间的。而自己的粮草可不多了,没想到在自己的国土上居然还为粮草的事情所困,幸亏之前行军,路过郢州、基州,补充了一些。最后权景宣决定,分兵两万先去守住荆州,然后移兵基州。
就在他们分兵的时候,尉相愿向杨檦请命,愿领一万骑兵,前去击破这只两万人的步兵。杨檦思虑了半天觉得,一来,以一万骑兵击破两万步兵,很划算;二来,这个尉相愿是兰陵王的人,不能不给几分面子。不过杨檦手里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一万骑兵,若是这分兵只是诱敌之计,可就全毁了。杨檦权衡了半天,决定答应尉相愿,一则尉相愿不是贪功冒进之人,二则若能成功,说不得可以击败权景宣。
于是尉相愿带着全部骑兵,由北城门出击去追杀萧岿。杨檦则摆明车马,准备与权景宣正面来一场大战,这样就牵制住了权景宣,让他无暇去顾及那只分出去的队伍。
萧岿满心欢喜的带着两万大军,准备回援荆州,可是还没走出三十里,忽然有哨探来报,说后边远远的看见一大股烟尘袭来。萧岿无暇多想,赶忙命大军结阵以待。只是他的大军还没有完成结阵,那股烟尘便已近在眼前。他的大军只来得及稀稀拉拉的射出几只箭,制造烟尘的骑兵便开始了冲阵,为首的一批骑兵强弩一遍齐射,便打开了缺口,中间的几名骑兵远远的向两边甩出了几个方布包裹。
还没等步兵反应过来,只听轰的几声巨响,便有几人被炸的血肉模糊。大军顿时溃散,尉相愿没有继续使用炸药包,只是按常规战法,以骑兵追杀步兵,而且是溃散的步兵。尉相愿忽然用望远镜看到一个金甲金盔的人,带着一小队人向南奔逃。尉相愿自觉肯定是条大鱼,命五百游骑前去抓获此人。
尉相愿的骑兵击溃这只大军之后,留下五千骑兵负责追击与收降。尉相愿带着剩下四千五百人,掉头去冲击权景宣的背后。尉相愿也没想到击溃这两万人如此迅速,一来是这两万人来不及结阵自守,二来是炸药包吓坏了兵士。尉相愿决定依样画葫芦,给权景宣也来这么一下。尉相愿带着队伍直冲权景宣中军所在,沿途炸药包扔了十好几个,顿时响声连成一片权景宣的大军乱成一团。连对面的杨檦都吓了一跳,杨檦一看,权景宣的大军乱成一团,来不及多想,命令大军全军出击。
权景宣都没醒过味来,就被几名骑士按下马来,权景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旗被扔在地上。只听周围的几千骑士大喊:“权景宣已然被俘,余者快快受降!”慢慢的权景宣的大军定下魂来,看着中军的将旗已没,纷纷缴械投降。
不多时,杨檦见到了尉相愿,杨檦激动道:“是何宝贝?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尉相愿笑道:“此乃我家殿下所造之物,就是先前被下官一直押运到随州,后来命人随身携带的布包裹。此物命为炸药包,威力巨大,只是不好投掷。”杨檦激动道:“已然是很好了,此次我们几乎没有损失,就除去了权景宣这只大军。老夫这辈子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杨檦来到权景宣面前,看着这位昔日的同僚,还没等他说话,权景宣已经开口大骂道:“杨檦你这个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杨檦冷冷的说道:“好死赖死,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知道,你再这么嚷嚷下去,你就有可能要不得好死了。”权景宣顿时被噎住了。杨檦继续说道:“老夫被俘时,不见周国一人前来赎取老夫,连老夫的家人都不见,你告诉老夫,这是为什么?”杨檦盯着权景宣说道:“答不上来了吧,那老夫来告诉你,是宇文邕那个黄毛小儿,嫌老夫与晋公交往过密,指使贺若敦挑起朝臣对老夫的不满,然后那个黄毛小儿站出来说‘不以为罪,由录其功,令其子袭爵。’然后就更不用说赎老夫回国了。哼!”权景宣张口想说些什么,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时,尉相愿派出去的五百游骑回来了,其中一人上前说道:“禀报大人,人已抓到,他自称是梁国国主萧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