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的治疗修养蓝花楹可以自己下床,但是她还有件事一直记挂在心里。就在不久之前,蓝花楹躺在书房得榻上休憩,古一正好也在药房看书,蓝花楹假意口渴,拜托古一倒杯茶水,于是她接过水就草草得在榻上将这杯茶转敬过去,特意粗着糯糯的嗓音,一板正经的说道:“师父,徒儿伤还未愈,您就先喝下这杯茶,先令徒儿进您的门槛,到时候我再补上跪拜礼。”
蓝花楹心里很是忐忑,榕城说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绕,古一迟迟没有接过茶水,手总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蓝花楹的双手一空,提起的心也瞬间的放了下来,古一喝完茶说道:“我知道你会识字,这也省得我叫你识字,我这里有些药理医理的书籍,三天一本背下来,不懂得地方可以问我。”
“是,师父。”其实背书还真难不到蓝花楹,只是困扰蓝花楹的是古一为什么称“我”而不是“为师”,应该自己做的还不够。
在三个月后,蓝花楹终于结束了瘫痪者日子,她急不可耐的出门去找古一,前脚刚出门就看到讨人厌的榕城也死皮赖脸的黏着师父,不知怎得见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她之前在娘的书屋中看过一些杂异志,榕城对古一奇怪的感情,虽然难以理解但是对她来说这些界限还是很朦胧所以也不是很难接受。
蓝花楹挤过两人的中间,无视某人眼神如飞片,抬头说道:“师父,徒弟还差个跪拜礼呢。”
“这些都是虚礼,不用拜了。”古一打理被榕城弄皱的衣袖,无所谓的说道。
蓝花楹暗了眼神,咕哝的说道:“师父你为什么不对我称‘为师’,是不是在心里不乐意收我为徒。”
古一手下一顿,真是多心的孩子,伸手揉了揉蓝花楹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蓝花楹是我古一今生唯一也最后一次收到的徒弟。”虽然古一讲出的话很奇怪,唯一还能理解,这最后一次难道之前还有一个,不过她不管反正古一这样的保证还是使她眼神发出无限亮光
榕城却被古一微笑给看傻了,他有多久没见过古一笑了,自从那小子背叛师门开始,榕城低头看着蓝花楹,他竟然会庆幸独儿当初的选择,以后或许可以经常看到师兄的笑。
“榕城你有空教教花楹一些强身功夫,她体质还是太差。”
榕城愣愣的点着头,才发现古一看不到自己,傻笑的说道:“好好,这小屁孩是太弱了,既然进了我们的师门就不能给我们俩丢脸喽。”榕城说完还不忘拍了下蓝花楹的背,蓝花楹差点一个啷呛向前扑倒,还好古一站在身前撑住自己。
于是,蓝花楹的悲惨日子开始了,榕城每次都在天没亮就把她叫起来,绕着森林跑,傍晚就在院子里扎马步。白天的时间,古一就让她随他上山,认一些药草,顺带带一两只兔子回来解剖,扎针穴。生活虽然累但是过的很充实,除了每天深夜被噩梦吓醒过来,才发现有些东西其实没有忘记,只是扎在脑里的某个角落,时不时的抽着自己的心。
今日,榕城难得的细心,发现自己的一直穿着他们的衣服,虽然都剪短了但是还是不方便,说是要带自己出山买衣物鞋子,还有买些生活物品。
蓝花楹并没有立刻答应榕城,犹豫着说道明天再答复。夜里她像往常一样疲惫,脸深陷在被子里趴在床上,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自从掉下山崖,她总是以此来提醒自己,她蓝花楹现在还活着。
差不多了,蓝花楹转过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憋红的小脸,大口的喘着气,嘴角笑了,这个房间是古一为自己准备的,听榕城讲是自己醒来后不久提出的,房间分为内外室,内室就放了一张床和竹屏隔的衣间,而外室即是书房,简单温馨,被人记挂着真好。那她记挂的人呢?还活着吗?
熬着,天还未亮,蓝花楹来到古一的房间门口,屋里的人已经睡去,蓝花楹悄悄的蹲在门口,外面雾气洇湿她的眉发,这里一点也不冷是心冷,蓝花楹环抱住自己。
过了很久,身后的门开了,蓝花楹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珍惜的往对方怀里钻。古一把蓝花楹安置在床上,拿了毛巾擦擦蓝花楹的发,眼睛里有心疼。
蓝花楹抽噎的说道:“师父,徒儿不知道要不要出山?”
“为师的徒弟从来不做缩头乌龟,别逃避,无论事情往什么方向发展,为师都在这里等着你。”蓝花楹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下,古一把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后者的背,直到对方均匀的呼吸。
“榕城,明天出山保护好她,还有别让她做傻事。”古一温柔的擦去蓝花楹脸上的泪。
榕城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的一脸苍白的泪人,还有坐在床边温柔的人,心里也有些心酸,手放在古一的肩膀上,表示答应。
翌日,蓝花楹起床发现自己的眼睛红肿眼皮由外双变成内双,视物总是有些模糊,但这不影响她回忆起自己昨夜丢人的眼泪还有自己身下躺的床是师父的。
蓝花楹不自抑微眯的眼睛寻视着房间,没看到一个人,外面热烈的阳光反映晌她睡到了晌午,榕城应该知道她在师父的房里,但是参照往常的情况,他会很气愤的抓她起来练武狠狠折磨到她找不到东南西北,心里正讶异着。
曹操就来了,不过态度却很冷静,说道:“梳洗一下,吃完午饭出门,还有没有收拾衣物的必要,到了小镇就可以买了。”
蓝花楹愣愣的嗯了一声当做回答,人却还留在原地丝毫没有立即下床的意思,榕城额头的神经抽搐了一下,咬牙说道:“还不给我快点下床,打算赖在这多久!”
就说嘛,这人怎么会无视自己霸着师父的床吧,他这是再忍,蓝花楹无所谓的下床,淡淡的说道:“师父的床又香又软,尤其枕头被子上都有师父身上的味道,整夜无眠啊。”
于是,某人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危险的笑,之后蓝花楹就会很后悔自己当初说的这句话正碰到某人的逆鳞。
直到离家,蓝花楹都没有看到师父,她问过榕城,得到的回答是:“在山上种草。”有些草药确实要在山上才会生长,所以古一有时会去后山看草药的生长情况。
蓝花楹、榕城加独儿来到藤桥,望着深不见谷的沟壑,藤桥的粗壮结实也让人没有安全感,榕城牵着独儿往前走,蓝花楹的踟蹰着但很快就战胜这恐高的心里,扶着沿缓慢前行,榕城在另一端递了一把伞子过了水帘。
一刻钟,蓝花楹来到自己被救的地方,但不做留恋继续前行,这段时间的锻炼效果无疑显现出来,跟着榕城至少不会体力不济喘着粗气。
沿着河流过狭缝石林,在天快黑时才发现有炊烟的人家,榕城随便找了个小农户借住,这地方偏僻人口稀少,百姓朴实热情。简易的吃了便饭就让榕城和蓝花楹将就的凑合一晚。
一下午的脚程,蓝花楹确实很累,临睡前还听到某人在耳边碎碎念,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如:“往日我出山,半天就可以到镇上。”“师叔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将就一晚吧。”“你晚上睡相给我好点,磨牙打呼踢被子全都给我控制住,还有你离我远点晚上可别抱着我。”
第二天,蓝花楹被一声短暂的尖叫吵醒,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看到榕城指着自己的胸前一大片湿了的部位,再指着蓝花楹,气不成声。
蓝花楹无奈的解释道:“昨晚可是你自己主动抱着我的,那胸口的一趟水是最好的证据,我都不介意你抱我,你还嫌我口水。”
榕城无话可说,他确实有睡觉习惯抱着软软的东西入睡,在家里有枕头,现在既然有面前这软团子,于是下意识中就揽在怀里。
拿了碎银子当答谢,顺便带了些干粮上路。体力恢复的很快,于是就来到了榕城说的小镇,说是小镇可是一点也不小,热闹的很。
刚进去就是商户林立,摆着各种稀奇的东西,蓝花楹还看到奇装异服的外国人在这里摆摊卖东西。
蓝花楹好奇的问:“这里是哪里,属于东秦国吗?”
榕城也很兴奋,有问必答:“这个小镇谁都不属于,因为这个小镇是通往各国的中心,各国的皇帝有心攻占却谁也没有把握,这四不管的小镇叫痕城,这里人口很杂,许多逃犯流民都都在这里,所以你要跟紧我别自己到处乱跑,出了事我可不管。”
当然知道榕城可不会撇下自己不管,毕竟出了事他很难向师父交待,但还是乖巧的哦了一声做回答。
榕城找了一家门店很大的药铺,“你找药铺干嘛?”蓝花楹看了眼立在门口的木牌“九回一生”,这名字在也太奇怪了吧。药店里很热闹,进门就是顶墙的药柜,两旁有四位大夫各自占一桌为病人诊治,病人都很有秩序排着队。
“吃饭不要钱,住客栈不要钱。”从独儿背上的解下一个包袱顺带白了蓝花楹一眼,就进去对算账的药房先生说道:“请刘老出来一下,我这里有上好的丹药和稀有的药草要卖。”
“好,您稍等一下。”账房交待了一位药仆步入后院,不久一位五六十的老先生,留着山羊胡子出来,用木筷固定着稀疏泛白的发髻,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次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刘老含笑说道:“还带了一小孩,你生的?”
榕城臭着一张脸,大声嚷道:“我是个男的怎么生,这个小屁孩是我的师侄。”
“按老规矩一等丹药一瓶五粒,五十两白银;次等依次减十两;草药按品类分。”刘老示意药仆接过东西,核算了下给了榕城五百两银票,顺带给了些小碎银。
“跟你一样财奴。”刘老打趣的看了眼对着榕城手里的钱眼睛发亮的蓝花楹,后者被说的不好意思羞红着脸。
“谢啦!”榕城挥了挥手牵着蓝花楹的手就出门了,‘咕噜噜’蓝花楹空闲的手摸着肚子。
“是该祭祭我们的五脏庙了,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小吃。”榕城拉着蓝花楹往一小巷子里去,独儿一直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看到一家面摊,东西都很老旧,桌椅擦得泛白,摊子一老一少,老人家守在灶台捞面,与自己同龄的小女孩就帮忙端碗。
小女孩看到榕城很是高兴的跑过来,抱着榕城的膝盖,俏生生的念到:“榕城哥哥,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可以再见到你。”
榕城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宠溺的说道:“榕城哥哥嘴馋爷爷煮的面,关键是想桐儿了呗。”
蓝花楹听了榕城一口一个哥哥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开心的桐儿看了眼站在榕城旁边的她,疑惑的问道:“榕城哥哥她是谁?”
“我叫他师叔。”蓝花楹直接回答了问题,她可受不了榕城再自称哥哥,说道:“我肚子很饿。”
找了个空位坐下,榕城蓝花楹桐儿都做了下来,面摊现在人不多,老人家捞了两碗面也跟着坐在一起。
蓝花楹自顾自的吃着,老人家跟榕城互问各自的近况。一束热烈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蓝花楹无法忽视,把最后一口汤灌进肚子里,打算用手袖擦嘴,一张旧的手帕递了过来。蓝花楹看了看对面的小孩,笑的灿烂无邪,眼神是友好的善意,接过手帕。
桐儿自豪的说道:“我家的面好吃吧!”蓝花楹点了点头。
桐儿开口问道:“你叫蓝花楹,很好听的名字。”蓝花楹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玩吧。”桐儿拉着蓝花楹的手,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期盼着,难以让人拒绝,点了点头,桐儿开心的拉着蓝花楹下桌对榕城和老爷爷说道:“我带花楹去玩。”
老爷爷看了看有些担心的榕城,交待道:“丫头就在这附近溜达,可别跑远了。”转头对榕城说道:“放心,丫头会把我分寸,老头我的名号还有有点用的。”
蓝花楹也有自己的心事,说道:“师叔,我也想去逛逛。”于是,榕城就撂下一句话,“照顾好自己,我在海纳客栈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