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示意舞乐奏起,九千岁讲着宫外的趣事,皇帝龙颜大悦,官员终于可以把吊起来的心放回去,前面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小插曲,大家好像习以为常,开始有说有笑。
“蓝姑娘,前面我真是替你捏一把汗,不过我很欣赏你坚持和胆量,介意交个朋友吗?”十皇子举杯敬蓝花楹,眼里是真诚的笑意。
蓝花楹与他碰杯,“我之荣幸!”
“蓝姑娘,你与易兄认识吗?”对面的四皇子带着笑问道。
“不认识。”
“以前不熟。”
四皇子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危险:“是不认识还是不熟?”
蓝花楹转头看着易水涧的侧脸,对方神色淡淡的没有想解释,只能她出口了:“我是个乡下来的如果今天没来宫里,我根本就不知道东秦有天下第一首富而且此人还叫易水涧。”
“那易兄呢?为什么说以前不熟?”蓝花楹真的想把那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四皇子脑壳打开瞧瞧,里面是不是兑了水进去,脑子是混的。
易水涧一抹玩味的笑,说道:“以前确实不熟,但是以后嘛,我想蓝姑娘很乐意与我为友,是吗花楹?”双手支着下巴,眼若桃花含情的凝视。
蓝花楹强忍着把喝下去的酒憋回肚子,他这绝对是为当年五个铜板在报复,“能成为天下首富的朋友,我乐意至极。”她干笑了两声。
宴席结束,秦中宗叫上九千岁和易水涧一同离开,蓝花楹拒绝十皇子相送的好意。
阴医丞站在蓝花楹的身后,“夜深一个姑娘家回去不安全,我马车就在城门,送你一程吧。”
“好!”蓝花楹与阴医丞并肩走着,想到前面的事,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有些窘迫的说道:“多谢太医丞为花楹出声。”
“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好在那易水涧解决皇上的难题,你在从中拣着便宜。”阴医丞叹了一口气,沉重地拍了拍蓝花楹的肩膀,“我无缘与你成为师徒,却很开心可以成为师生,我虽身为太医署的太医丞,但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花楹明白,您继续做到一视同仁就好,我有决心能成为东秦国的第一位女太医。”她不希望阴医丞为她破例,连她蓝花楹都有自己的底线,何况是向来独来独往的阴医丞。
阴医丞爽朗的大笑起来,“老夫就是喜欢你身上这股傲气,凭你的能力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记住了十天之后太医署德化堂上午补试,下午私试。”
“那我需要做哪些准备?”蓝花楹掀开车帘,扶着阴医丞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跟着上车。
在马车里阴医丞讲了很多,说到最后突然笑着说道:“补试我相信你没问题,毕竟考的都是些理论方面,难就难在私试你要面对的可是太医令和医丞的口试。”
“只要不是可以问些刁钻的问题为难我,我还是可以应付过去的。”蓝花楹眼里一点也不担心十天后的测试。
“就怕那些老纨绔看不到你的才华,只在乎你的女子的身份。”想到这一点,阴医丞就有些郁结。
蓝花楹看得出来阴医丞的忧虑,她说再多的话都无用。
勤政殿
秦中宗拿着笔批阅着奏章,眉都没抬,易水涧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总管联丰接过把信封呈上,秦中宗揭开信,眉眼疏开。
易水涧见此说道:“皇上,以后紫金矿山采出的金矿我都会捐出其中的两成,还有我的手下已经从西戎运来的三批怀了孕的母牛母羊,任皇上解决,其他具体的都在信封里。”
“你太抠门了,你拿出的这些也只是凤毛麟角。”九千岁目不转睛的观赏着清德县刚上贡的一套紫砂茶具。
易水涧没有因为九千岁的话翻脸,而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笑的很是开心说道:“千岁爷真是了解我。”
秦中宗把信封交给总管联丰,提笔继续批阅,“易水涧,朕知道你没心思留在朕身边,但记住朕这次只是抓你人至于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朕不希望大家最后撕破脸。”
易水涧依旧一脸笑意,对着秦中宗俯首说道:“皇上何必跟我这个商人计较呢,赚钱的手段我有,但国家之间勾心斗角我可是一窍不通。”
“记住你跟朕说的话,退下吧。”易水涧听到话退后三步转身离开,心里冷嗤一声,隐没在黑暗里的脸色无比的森冷。
勤政殿内的气压骤然增大,九千岁像是恍若未觉,优雅地用紫砂壶煮了壶大红袍,为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下闻着一缕白烟,惬意的茗了一口,“皇兄,紫金矿山可是目前为止最大的金山,如果每年都有这笔固定的金矿来源,可以弥补军需。”
秦中宗紧紧捏着笔杆,注视着九千岁,眼里有着怒意,压低着声音说道:“蓝花楹是怎么回事?”
九千岁摸索着杯沿,嘴里有些涩意,“我也是今晚才见过她的样子,当时自己也被她的样貌吓到,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查过她了,没什么问题。”
“她有没有问题我会自己查。”秦中宗缓缓的输出一口气,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扶手上,“如此相似之人你大可娶回王府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连个侍妾也没有是为了什么,你又何必让那个丫头进宫。”
啪的一声,九千岁手中的紫砂杯被捏碎,碎渣子扎进皮肉里,疼痛清晰刻骨。
秦中宗闻声看了眼鲜血直流的手,斥声道:“你疯啦,联丰快拿止血的药。”
联丰早已吓了一跳,领命要出门叫人拿,九千岁站起身制止他,嘲讽的说道:“我没你那么豁达,随便在宫外找个就几分相像的就娶回宫里,况且我是觉得皇兄在宫里跟我一样无趣,特意让她进宫增添些乐趣。”
说完也没有告退和理会秦中宗恼羞成怒的脸快速的离开。
“皇上”联丰小声的叫唤,秦中宗嚯的一把扫过桌面,叠着如山的奏折全部掉在地上,联丰肩膀一缩,跪在地上见奏折。
“别捡了,今晚朕去若妃那就寝。”说完举步往外走,联丰叹了口气紧跟着脚步,到了门口顺带提醒近侍太监把殿内收拾起来。
易水涧出了宫门,一辆四轮的马车上停在不远处,马车上的人跳下马车,神情严肃的望着易水涧。
“白溪,她怎么样?”易水涧拉开车帘上车看了眼马车里气息虚弱的少女。
“受伤被掳之后,三天不吃不喝还不让睡觉,还好及时救出来。”白溪拉起缰绳,唰的一甩,马车平稳的驱行。
易水涧把陷入昏睡的少女拥入怀中,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丝温柔说道:“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你绝对想不到因为连我都抱着渺茫的希望。”
月如柳叶细而长,微薄的亮度透过窗照在地板,显得苍白无力,衬托房内其余的地方如陷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蓝花楹扯过被子盖住头,在封闭的被窝里吸取稀薄的氧气,想着明天让牙房帮着找房子,太医署的生员除节假日外是要住在署舍,既然要留在秦都,拥有自己房子比较方便。
第二天中午,蓝花楹简单的解决了一餐,下楼来到柜台,问道:“老板你有认识牙房吗?”
“客官是要买房子是吗?”老板停下笔,见蓝花楹点头,他笑着地说道:“我这里有间房子是我朋友急着叫我帮忙卖。”
“那正好,现在可以去看房子吗?”蓝花楹五指有节奏的敲在柜台上。
“可以。”老板应了一声转头大声喊道:“阿牛,我陪客官看房子,如果我回来看到你偷懒小心我辞了你。”
老板没去听阿牛的回答,领着蓝花楹就往外走。
房子位于怀远坊,此坊即靠近含光街又离西市近,虽然离宫较远但车马方便就可以解决时间问题。房子的前后都是庭院,正对面是大厅和两间房屋,西侧是柴房,东侧是厨房,后院有一口水井,这倒是很难得,蓝花楹摸了大厅的桌椅一尘不染,屋子里的衣橱梳妆台都是新的,心下有些诧异,问道:“老板,这屋子我看着喜欢,你说个价位吧?”
“三百两。”老板说着还举手比了个三。
“三百两?”按理说这屋子不止三百两,这里的家具都还可以使用,这些加在一块最低也得八佰两,蓝花楹蹙着眉。
老板以为蓝花楹觉的价格还太高,急忙改口说道:“看你是我的客人而且我朋友又急着脱手卖出,二百五再低真的不行啦。”
蓝花楹并没有做出回应,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笑着说道:“老板,你那朋友是不是给了你小费,让你便宜的卖这房子给我。”
老板心里格挡一下,表情僵硬的笑着,“没有,真的是我朋友,他要离开东秦国不打算再回来,他急着买房子拿了钱就离开。”
蓝花楹摇了摇头,抿着嘴唇,食指在下巴轻敲着,眼前划过很多人,具体是谁还真不能确定,反正她也不吃亏倒是剩了三百两银子,而且就算她换个地方,只要在秦都他们都会找上自己,还不如留在这个地方静观其变,“你帮我带句话给你朋友,额,多谢他这二百五。”
老板一听脸顿垮了下来,你这不能得了便意还顺带骂人,那男的招谁惹谁了。
“老板,我今天就搬进来,这里是两百两银票和五十两银子。”蓝花楹结果老板递过来的钥匙,两人出门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