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我的匕首逼近的时候,阿红突然怒目精光,右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左腕儿,顺势一牵,把我甩到了身子后面。这招看起来跟过肩摔差不多,但却有着本质的差别。过肩摔靠的是腰劲儿,以腰带肩把人甩过去,这招靠的全是腕的力,用劲儿讲的是技巧。能使出这招的人,不但要臂力过人,这技巧没个十年八年的也练不出来。
“不错嘛小子,能破我这招,有长进。”阿红的声音顿时变得苍老沙哑,但其中又透着说不出来的精神气儿,给人一种压迫感。
不带是这么玩儿人的,不会是他把!
‘她’又说:“换手切刀是招险棋。”
“过奖过奖,所谓富贵险中求,前辈可以放手了吧。”
“认出我是谁了?”
阿红收回手,一把拉下脸上的面具。
我靠!
老爷子?!
这面具不要钱了?一张一张的揭!
“**到底是谁!信不信我拆了你们家祠堂!”
“很惊讶是吧?”他在我对面盘腿坐好。他说:“年轻人就是太毛躁……”
我懒得废话,伸手去摸枪。
“你动不了我的,我不会害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靠,信你我才见鬼了嘞!但我不动声色暗暗盘算着进攻的方向,他依旧盘腿坐着,但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稳重感,我竟然找不到突破口。
他笑了笑,“小子,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冷笑一声,右腿迅速向右跨一步,在他做出防御动作的同时,我右脚一点地,立马折向左边,同时匕首飞快的掷出,紧接着立刻转向向前扑,一个呼吸的功夫,他瞬间接住匕首并抵住了我的脖子。
他动了动手,我感觉脖子上的匕首瞬间压紧:“这下,信了吧?”
我叹口气,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地上,硬的不行,得来点儿心理战术。
我故作无奈的道:“五年前,你亲眼看着咽气儿火化下葬的人,突然蹦出来对你说‘好久不见,我怪想你的’,你反应肯定比我还激烈。”
“我没死。”
“哇,写小说呢。”
“我真的没死。”
“新版聊斋。”
“小兔崽子,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不是跟你作对,只是接受不了。”
“太违反生物学了?!”
“这是事实。你信不信都不可更改。”
我靠,鬼才信你。“我肯定在做梦,这段时间我是有点儿忙,没能抽空去看您老,您放心,只要您保佑我出去,我一定烧座银行给你,也算您没白托梦给我。所以赶集回去打麻将吧,三缺一多不好!”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没动静,走啦?果然是在做梦。我盘算着要不要睁开眼看看,最后决定还是偷偷眯条缝看看。事后想想觉得当时自己特二逼,无论我看还是不看,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我想要逃避而改变。可当时的情况太诡异,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终于鼓足勇气,把眼偷偷眯出一条缝来,立马就泄气了。
他还在。
我吸了一口气,“老爷子,我给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让我捏一下你的脸?”
“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连这点儿判断力都没有了,真丢我的脸!”
“好吧,但你总要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费劲周章的欺骗你忠心耿耿的徒弟,创伤我的心灵,惊吓我的灵魂。”
“铁阿四,你一点儿都没变。”老爷子叹了口气。
打我记事儿起,他就喜欢那么叫我,铁阿四这三个字,总能让他叫出各种千回百转的味道。这么多年来,我闭着眼都能从语调中听出他的心情。这三个字,让我有点儿相信他是老爷子了。
“我就说,曾老爷子拖着条短腿都还在蹦跶呢,你个老东西怎么死的那么快。你这么藏起来,怎么对得起党,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你家老太太?”震惊,怀疑过后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对我而言,说矫情点儿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总共也就俩,另一个是我妈。我那个火气冲天,英年早逝的老爹,在我的记忆里,早就成为浆糊了。我对父亲一直都没有什么概念,就是现在我也不觉得没了爹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一提我爸,那些婆婆妈妈都泪眼朦胧的,拉着我妈的手好像死的不是我爸,是她们当家的。
见他没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重了,老头子做事,从来不肆意妄为。他这么做应该有理由。我心想,要不要告诉他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怪他的意思,他没死其实我很开心。但又觉得太肉麻,实在做不到感情丰富的对一个老头子倾诉哀怨。
“铁阿四,给我根烟吧。”
我把烟和火柴一块儿扔给他,他挑了一根儿叼在嘴上,用一只手漂亮的划着火柴,点上,再扔还给我。我也挑了一根,右手一翻,耍了个花样,把烟点上,抽了一口,抬头冲他小笑笑。
单手点烟是他教我的,我会用打火机,但总会揣着火柴,这是习惯,改不了了。
“这到底算咋回事儿啊,老爷子?”
老爷子慢慢吐出个眼圈儿,看口道:“十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从朋友那儿得到了一条消息,有人要杀我。我不能告诉你那个朋友是谁,即使我已经‘死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开始留心周围的情况,我的四周的确在发生着变化,他们做的很巧妙,但细心看总会发现蛛丝马迹。”
“谁想杀你?这道儿上还有人敢动我们?”
“天外有人,我们的势力没你想的那么庞大,有个暗地的秘密组织,他们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我试着查过他们一些人,甚至找不到他们生活过的痕迹,他们的父母,学历,乃至出生日期,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好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什么信息都找不出来,为了不惊动他们,我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我很惊讶,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竟然会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人就算再小心谨慎,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总要接触一些人,所以总有那么一些人见过他们,认识他们,他们想要完全隐藏根本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们从小就被集中在一个地方,他们被教育,培养,训练,被限制自由,就像希特勒的集中营一样,这是很残酷的。在这种环境成长的人,心理素质,思考方式都不是常人所能够达到的。但如果,真的有某个组织,或者某个人,能做到这一步,他们拥有的,恐怕不只是力量那么简单。
老爷子叹了口气,接着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自己无力与他们抗衡,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装死。以此,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也能躲过一劫。我用了一种方法让自己虚弱不堪,你在医院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想病人一样打针,吃药,在临死前留下遗言,直到送往火葬场躺在殡仪车里的都是我。只有曾老头知道我的计划,在推进焚化炉的前一秒,用一具尸体把我换了下来。我们了解过,火化之后通过骨灰是无法查出DNA的,也就是说没人知道烧成灰的是谁。我在暗地里活了下来,偷偷执行我的计划。”
我突然发现,说了这么久,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老头子?”
“你总算问着门儿了。”老头子调皮的一笑,就像他年轻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