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茉莉刚准备去幼儿园看看,既然她的人全涌到那里去了,那她就去看看进度好了。刚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时,腰上就多了双手。
钱茉莉讶异地头往后一仰:“你不是刚出门么?怎么回来了?”
鹿冬习惯蹭她,低哑的嗓音里全是笑音:“今天带你出去转转。”
他不是很忙么?还要带她出去转?等等,转转,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然身后的身躯突然变软了起来,许久未见的鹿冬版巫山神女又出现了。一头墨色的长发散在钱茉莉身前,仿佛有生命一般无风自动。
天气已经有点热了,钱茉莉和鹿冬两个非人类穿着厚厚的古装飞在热辣辣的天空下,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尽管是岚阳最富饶的皇城,其建筑也多是朴素的白墙青瓦,从天空里望下来,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灰败脱落的贫民窟。
贫民窟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一抬头,迎目一片刺眼的阳光,他却没有闭上眼睛,任由双眸眼泪流淌下来,紧紧盯着那一片残留着两片白色衣衫的天空。
身后有声音喊他:“辣子,快过来洗衣了,不想吃饭了?”
有个小男孩抬头问他:“哥哥,你这次又看到了什么?”
他才回过头,小男孩被他那被晒得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又听见他说道:“看到了,希望。”
从这里走出去的希望。
钱茉莉看了一眼底下的风景,有点担忧地问鹿冬:“不会被看见吧?”鹿冬变成了巫山神女她不怕,可是她自己是本人啊!
“无妨,我下了屏障。”变成巫山神女的鹿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雌雄莫辨。
“咦?什么时候有了新技能的?”钱茉莉惊奇。
“新技能?”身后一道疑惑的声音。
“呃……”
“日子久了就有了。”没等钱茉莉想好这么解释,鹿冬马上就自动理解了奇怪词汇。
“去哪儿?”
“长南府。”
钱茉莉眼睛一亮,也不管是在天上,就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一副宝贝地图。
这副地图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对上面的情况已经了若指掌。说实话她以前可是个拖延症患者,事情不放到最后是不会去做的,现在慢慢受了鹿冬影响,跟时间赛起跑来。
她的感觉敏锐了许多,他们的存在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安宁。皇城里面暗潮浮涌,而因为她他们一家仿佛从安全的隐蔽里面被迫拎到了阳光之下,所有人都在仔细地审视着他们。
她的压力尚且如此,鹿冬那里便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以前鹿冬身在背后,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谋士罢了,就算沈歆然最后夺宝失败也可以全身而退,但如今……
更让钱茉莉毛骨悚然的是,皇室。她现在也忘不了皇帝沈施万提到巫山神女的时候那双眼放光的表情,可是到现在连一点动作也没有。钱茉莉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神经愈加紧绷,真正令人惧怕的东西是不会天天来骚扰你的,它们一即出手,他们就无所遁形。
沈施万就像一只巨兽,在他们头顶冒着贪婪的绿光,时时压迫着他们的神经,流着口水,思考着,这顿大餐应该怎么吃。
还有沈利炎,他虽然给她的危机感不像沈施万那么庞大,却更让她看不明白。他既嚣张又不嚣张,曾经用这么嚣张的方法把她绑走,这次樱花舞会上遇到了这么大的挑衅竟然全然没有动作。仿佛是丛林中一只懒洋洋的豹子,烈日之下看似打着盹,实际上一双利眸从未离开他看中的猎物。
也难怪,鹿冬会同意让她出来帮忙,是感觉棘手了吧!必要的时候,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钱茉莉甩头把所有思绪都扔掉,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根本没什么用,她应该多想想怎么帮助鹿冬。
皇家人什么的,她以后决定讨厌了。
鹿冬双手揽住她的腰,不停地在建筑的屋脊上跳跃着。钱茉莉平衡感超好,看地图丝毫不受影响。
安阳郡主是一个自卑又自负的女人,这是钱茉莉从画中的安阳郡主的眼神看出来的。她的眼神尖厉,带着点倨傲,同时偏薄的下巴又让她有了点刻薄的感觉。但是,同时脸上的一大块烫伤又让她感到深深自卑,平时足不出户,但是却把不平的怨气洒在了身边伺候自己的侍女身上。
她身边的侍女,有好多个是被她恶意烫伤的。
钱茉莉厌恶地皱了皱眉,说实话,她对这种女人没有好感,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一点也不想去医治她。
这边钱茉莉正在仔细研究复习着地图,鹿冬却已经停了下来,跳上了一颗高大的杨树上。钱茉莉下意识的把注意力从地图上离开,往外瞧了几眼,见是一颗普通的树之后又把视线放回了地图上。
鹿冬好笑,只好提醒她:“莉姐儿,快看下面。”
钱茉莉又抬起了头,借着良好的视力终于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用奇怪的姿势趴在这棵树上,只不过位置比他们低多了,当然他们站的位置也不是人类能够上来的。
他待的地方很低,甚至能碰到来往仆人的衣角,可是就是没人看见他。
这时一个低头捂着脸的丫鬟手上拿着一个包袱从树下走过,钱茉莉眼尖的看到她的脸上有狰狞的伤痕。
她一愣,毁容的丫鬟,也就是说……
正这么想着,下面的身影开始动起来了,只见他不停地从丫鬟身边的树丛花丛里穿梭着跟了上去。他离她的距离不到一米,而那丫鬟丝毫感觉不到她被跟踪了,看起来不小的个子压在看似柔弱的枝桠上几乎没有声响。
钱茉莉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牛人啊!
吞了吞口水她问道:“那就是沧季?”
鹿冬说:“没有人教他,他是自己学会的。”
钱茉莉无语。
与众星捧月的颜仙儿不同,颜浮在颜府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甚至因为自闭不被承认是颜府的公子,所以不要说平民百姓了,好多些皇城的官员都不知道颜相有个颜浮公子。
直到颜府被满门抄斩,这个不为人所知的角色才在不经意间落入了沈施万眼里,也许是怜惜愚子无辜,沈施万竟然下令颜浮无罪释放。
也对啊,只是一个傻子而已,就算放了他又能怎么样?难道几十年之后他还能召集一大帮人谋权篡位吗?多无辜啊!父辈兄弟做的事情他肯定不知道,就放了他吧!当权者总是既无情又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善良又顾全大局,他也不想想颜府里哪个人不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