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家都知道了阿朔要出远门的消息。
不是像小余想的那样出去闯荡,也不是如她所愿地留下来,他只是将活着的人都安顿在了密林里,然后决定一个人出去寻找七年前就去了边疆的父亲,阿木等人死活要一起去,不知他用什么理由居然说服了他们不再坚持。
小余也缠了他三天,要他留下来,然而他一席话就让她泄了气,因为他说:“阿爹和村里的人去了整整七年,没有一点音讯,生死不知。我没照顾好阿娘,让他失望了,但我一定要找到他,他活着,我带他回来,他死了,我让他和阿娘葬在一起,我知道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愿。”
接下来的一天,小余没有露面,阿朔以为她生了气。
谁知第二天,老族长就遣人来找他,说是有事相商。
去的路上,阿朔想,定是小余闹起了脾气,老族长无法才请他去劝。
到了族里,老族长一脸苦闷地坐在堂上,也不见,小余。
阿朔赶紧上前行了个礼,老族长淡淡地让他坐。
阿朔刚坐下,老族长就道:“六指,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们村的事我也听说了,能帮你的我也尽力帮。你是个好孩子,不知道你对小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老族长的话很是直白,阿朔微微红了脸,不过隐在麦色肌肤下,倒也看不出来。
老族长见他许久不答,皱了皱眉道:“堂堂男子汉,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扭捏的,难道你只是拿她当妹妹?”
“不,我喜欢她”阿朔急忙辩解。
“噗呲……”一声轻笑传来,接着,小余就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弄得阿朔更加不好意思了。
老族长无奈地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转而又问小余:“那你可喜欢六指?”
话一落,阿朔也期待地看着他,小余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有些迷茫:“跟六指一起玩很开心,他什么都让着我,会烤红署给我吃,不跟我发脾气,看不到他我会不开心,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说完,又看了看阿朔,直白的目光盯得他不由得地下头去。
老族长听完沉呤了片刻才道:“我们东夷族以前也是大部落,也曾拥有三洲九侗,现在没落了,就剩下这么点人口,我倒不反对跟你们汉人通婚,只要你不执意外出,留在这,我愿意把小余嫁给你。“
阿朔原本高兴的神情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黯然失色。
看着他的表情,老族长有些不满:“怎么,为了小余你都不肯留下来?”
阿朔看了眼小余,眼神中有不舍,可话语依旧坚定如初,“村子遭了劫难,父亲他们在外生死未卜,无论如何,我都有这个责任去寻找他们……”
老族长看着他,连连叹了气:“你们这俩孩子真是掘,一个非要出去,一个非要跟着去,我……”
小余赶紧上前给他顺气:“爷爷,我说过,六指不会改变想法,我也一样的”
听到这句,阿朔忍不住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当然”小余说的毫不犹豫。
阿朔呆住了,老族长接口道:“这孩子,自打知道你去意已决后,非要跟去,我怎么都劝不住,原指望你能改变想法,看来也是徒然”
阿朔被这突来的喜悦给惊住了,他知道东夷族规是不允许出密林的,也就从未想过能带小余一起走。
看着阿朔脸上几经变换的表情,小余忍不住逗他:“你不想带我走?”
“当然不是,我……我……”阿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族长看着两人,假意咳了咳:“我还没答应呢!”
小余嘟起了嘴:“我不管,您不让,我就偷着去”
老族长正了正色,才道:“女大不由娘,你要去我也拦不住,六指现在的实力,护住你应该不成问题,只一件,六指,你得服下这个。”
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许粉末,递给阿朔,阿朔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小余有些震惊:“爷爷,你给他服了情蛊:两心缠绵?”
“对,”老族长没有否认,鉴于阿朔对他们的蛊毒了解得不多,耐着性子讲给他听。
原来,两心缠绵是种同生共死的蛊,是拿一公一母的两只蝎子,从小以鲜血和药物喂养,等长大后,再分开来,一只关在透光的篾笼里面,放在太阳下面曝晒,另一只放在不透光的篾笼里面,就搁在旁边。见光的那只不到一天就会被生生地晒死,然后不透光的那只也会死掉。两只蝎子原本有情,死后怨气不散,将它们磨成粉喝下去,就是中了蛊,此后若是一方不忠,另一方心怨自尽的话,不忠的人也会死,是谓同生共死。另外此蛊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情的男女服下后,女人受伤疼痛或是难过的话,男人将会加倍感受到,无论相聚多远,是以,又称两心缠绵。
讲完又示意小余服下,小余看着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的阿朔,不由有些感动。在东夷,敢服下此蛊的男人就意味着肯为女人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老族长看着服了蛊的两人,笑得有些老怀安慰:“六指,你们汉人跟我们不一样,你们讲究三妻四妾,而我们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想你辜负小余,如今把她交给你,我也放了心。”
说完,将两人的手拉过来,放在一处,紧紧相握。
阿朔看着老族长,坚定地说:“爷爷,您放心,不管中没中蛊,我对小余都会一心一意,绝不会辜负她。”
……
七天后,阿朔带着小余,告别驰狼王,告别小白,告别东夷及村里众人,辞别了苦无大师,就出了密林,踏入了乱世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