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如果再回到从前
“来，喝。”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喝酒。”
“知道，不就一杯红两瓶倒嘛，不然我干嘛这么灌你？”
“你，我可是你哥。”
“嘿，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小时候每次挨完打我总以为我爸是奶奶捡回来的。”
“合着你今天的意思是要把小时候的仇都报了？”
“怎么，怂了？道个歉，道个歉我就等两分钟再灌你。”
“切，这些年来我谁都怕过，唯独没怕过你。”
……
劝酒的叫江凡，被劝的叫江黎，比江凡大两岁，是堂兄弟。因为两家住一起小时候没少打架，一路打着打着反而感情越来越好，跟亲兄弟没两样。
江凡在江城开了个餐馆，这次江黎正好出差到这边，两兄弟自然要好好聚聚。
江黎顺手捻了口菜，“你这生意怎么样？”
江凡把杯里的半杯酒干了，“就这样凑活着过呗。”
江凡以前做销售经理，手上带了二十几号人，每个月也能拿个万把块，后来因为老板跑路了便索性自己创业，因为当时上班的时候看着外卖市场火爆便凑了些钱接了个快餐店，结果没想到竞争惨烈，最后为了提升销量愣是逼得他一个做销售的把炒菜、汉堡、黄焖鸡、煎饼、卤味什么的全学了一遍，不过也幸好自己有些天赋，不仅学起来快，连自己改良的配方都比原来的味道好，最后生意渐渐好转，但也就那样。
江黎看着在厨房忙活的身影举了举杯，“婷婷真不容易啊，能吃的了这个苦。”
江凡碰了碰，“可不是，从初中认识到现在整整十六年了，结婚后也没让她享过一天福，最后还让她一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跟着我起早贪黑的干这个，过年回家我都不敢往我岳父家跑，唉。”
江凡叹了会气后又举杯杯，“你儿子怎么样了？听我妈说前几天生病了。”
江黎也叹了口气，“小孩子头疼脑热的很正常，每次我妈给我打电话我都不让她说这些，听着难受不说，还帮不上忙。你家攸攸呢？打算什么时候接出来？”
江凡放下筷子倒酒，“就这两年吧，争取在她读幼儿园之前接出来。”
两个初为人父的男人都沉默了，一个人没钱连孩子都没资格带在自个儿身边。
或许是因为觉得气氛太过沉闷，江凡笑了笑道：“说到攸攸我又想起个事，我妈说祥睿老打她是怎么回事？”
江黎尴尬的笑了笑，“一家人嘛，咱俩不就是越打越亲么？”
江凡耸了耸肩，“我妈老让我赶紧再生一个，说给她添个帮手。不过话说回来，还不是是想抱孙子。”
江黎随口道：“谁叫你爸就你一个儿子呢。”
江凡沉默了一会，“是啊，要是小宝还在就好了，这事就该他去烦了。”
江黎暗暗责备了一句自己臭嘴，默默的吃着菜不说话。
江凡突然道：“你说如果咱们能回到从前，这事还会不会发生？”
江黎顿了顿，“难，咱们又不知道会发生这事。”
江凡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到时候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于是又举起了酒杯。
闷酒易醉，不知不觉两个人都喝高了，江凡醉醺醺的道：“自从开这店就没去过KTV，估计也没时间带你去，咱们唱首歌下酒吧。”
江黎打了个酒嗝，“什么歌？”
江凡道：“就那首我们初中时候常唱的，张镐哲的。”
江黎道：“如果再回到从前？”
江凡点头，“对，”
于是在盛婷婷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中两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敲着筷子唱了起来：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
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
不怕挫折打击，没有空虚埋怨，
让我看得更远，
......”
醒来后。
江凡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而是闭着眼揉了揉额头，脑袋胀的难受。
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小凡，小宝呢？”
江凡脱口而出，“回家了吧。”
说完之后江凡猛然睁开眼睛，回过头来骇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孩，是江黎，少年时期的江黎。此时他正一身湿漉的站在码头边疑惑的望着江凡。
江凡瞪着眼再看了看，岸边停着一艘大船，深藏心底的记忆瞬时浮现。
于是在江黎一脸惊讶中猛然跑到码头边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中。
下水之后江凡不断地往船底钻去，当年三伯的话在耳边回荡“他当时滑到了船底被压着爬不上来”。
再不断搜寻后终于看到一个瘦弱的男孩在下面无力的挣扎着，江凡顾不得多想，手脚并用的划过去一把抓住男孩的手往外拽。这时由于入水太急江凡已经连喝几口水，再加上自己的力量太小，拽起来非常吃力，但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拼命的用脚蹬着水，同时在心里呐喊，“哪怕只是做梦，我也一定要把你救起来。”
终于，少年江黎及时赶到，拉着江凡的另一只手往水面游。
上岸之后江凡毫不停歇的把小孩放在地上不断的按压他的腹部，同时歇斯底里的对身旁束手无策的江黎吼道：“快去叫三伯！！！”
三伯是村里唯一的医生，这时只有他能帮到江凡。
随着一声“哇！”小孩吐出了一口脏水，然后又继续昏死过去。江凡按压的同时不断哭喊，“你快醒醒啊，我是哥哥啊。”对于溺水急救江凡没有太多经验，只是学着电视上的动作不断按压，不时做一下人工呼吸，直到最后小孩再也吐不出水来。
不多时年轻版的三伯也背着医药箱跟着少年江黎急匆匆的赶到。
三伯检查了一会之后便开始帮小孩清理口鼻，同时不断的责骂道：“你们是怎么带人的？”
……
江凡浑浑噩噩的跟着三伯回了家，倚在房门口看着不断忙碌的三伯留着泪傻笑，心里默默想着，“终于把你救起来了。”
不多时房间便开始嘈杂，皱纹少了许多的奶奶、年轻了很多的大婶、二伯、二婶、三婶、还有梳着牛角头的小依敏。此时大家都没有在意江凡，躺在床上的小孩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奶奶和婶婶们都已哭成泪人。
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亲人江凡微微一笑，随后眼皮越来越重，努力的抬了几下后便彻底闭上了，顺着门框瘫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