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要在这里喝茶?”蕴蕴看了看周边,这是一处颇为阴暗的角落,散发着一股不是很好闻的霉气,还有点潮湿。
“或许一会儿有戏看。”白昃抿了一口茶,说道。
“看戏为什不直接去那里啊,要在这个鬼地方?”蕴蕴指了指就在对面的戏楼,灯火辉煌。
“如果你可以把自己捂成粽子的话,不然,招狼呦。”白昃看了看蕴蕴的胸部,很丰满,又看了看她的臀部,很有型。若是一般人这样看肯定是心里另有图谋,可是白昃看时就真的像是在看一件雕塑或者说一根木桩,极为客观却并不认真的说。
“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蕴蕴嘟囔道,只好乖乖的坐下,心里却不服气,明明是你自己长得“花枝招展”,却来说我勾引人。白昃却是自顾自的品茶,并不知道自己身旁的少女此刻正在想着什么。
不多时,柳寒锋便迎着漫天的璀璨星光回到自己的旅店。进门时,他并没有发现客栈旁的那个小茶馆的角落里有两个人。
他与记账先生闲聊了几句后,走进自己的房间。
看着地方不大但还算干净利索的房间柳寒锋有些满意的一笑。
他走到床边,拿过枕边的包袱,包袱是蓝色的有些陈旧。接着他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更为陈旧的蓝皮书,书边很是卷曲还泛了黄看样子是被翻阅了无数遍。看着蓝皮书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又把书收了起来。
这本书是十年前他父亲给的,到如今他早已倒背如流无需再看,书上写了几个字:修行之法。
修行,这是一件很有趣玄妙的事情,因为它能让人做好多好多事情,所以柳寒锋很痴迷,但也很头痛。
柳寒锋盘坐于床榻之上,将身后的那柄剑放于一旁,双眸微闭开始冥想。
半个时辰之后,柳寒锋双目缓缓睁开,一道幽蓝的光芒从他的眼中闪过,因为此时早已黑了天所以那抹瞳中的蓝更显妖异。
繁星点缀在星空上,时而明亮时而暗淡,好像很微弱,但无数的星星汇成一片,那边是一片海——星海,就算是那一轮高冷弯月也无法争去星海的半点璀璨。
星海之下还有一片海,那是由青州城千千万万家灯火汇成的海——灯海。
青州的夜晚很美,人们纷纷挂起彩灯,所以行走在青州的街道上竟好似白天一般。
人们会在茶余饭后来到戏楼里看戏,或者在茶馆前一坐,听那说书人豪气干云的讲着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件,比如某位江湖大侠大闹了某位王爷的婚礼,抢走了新娘,长枪一横,在数千名王骑中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然后与新娘私奔。
说书人讲的很激动,一捋胡须,长袖一甩,架势一摆,两眼瞪得滚圆,老脸憋得通红,张口来了句:“哇呀呀呀!”接着又一番吼吼哈嘿,胳膊也飞快地变换着架势,整个人好像要飞升了一般。就连那聚在一堆的听书人也浑身颤抖,那脸上的小表情,说不出的精彩,好似要跟着飞升的模样。
这是普通人的生活,而那些文人雅士则会相聚到雁鸣湖畔,看着美丽的夜景,赋诗一首,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很是洒脱。
总之人们的夜间生活的很丰富的,可近来,对于大多数的孩童来说夜晚总能看到一些别样的东西。
孩子们在吃完饭后总是匆匆的来到大街上找个视野宽阔的地方或者是房顶上,三五成群的望着天空,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就在下一刻,一道蓝光从某处钻出来到天空上,而后开始极速的飞行,或高或低,好像清潭中灵动鱼儿,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
孩子们看到这一幕便会“哇哦”的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道蓝光,脑袋也随着那道蓝光转动着,而且所有人转动的一齐,这就很有趣了。
那道蓝光并不是一道纯粹的光,因为稍近一些看会发现光里有一把剑,一把湛蓝的剑。
“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可以御剑飞天的剑仙!”几乎每个男孩子都在心里默默的许下这个心愿,尽管绝大多数人的体质是不能修行的,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这样坚定地想着。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那道蓝光从天空上消失了。
孩子们却仍然意犹未尽的望着蓝光消失的地方,好像再看一会那道蓝光就会再出现一般,于是他们等着,安静的等着,等来的却是不知哪位孩子家长一道怒喝声。孩子们这才缓过神来,轰得一下,四散而逃。他们在睡觉前也会在脑海里浮现出那道蓝光,期盼着下一个夜晚的来临,尽管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看过个好多个夜晚,但还是不过瘾。
那道蓝光顺着北大街来到一家旅店的二楼的某个开着的窗户畔,然后钻入屋内,蓝光带起的风把窗户关了上,莹莹发光的剑围着床榻上的少年转了几圈,好似调皮的孩童,然后默默的回到少年床边的剑鞘中,好似睡了过去。
床榻上的少年正是柳寒锋。
柳寒锋看着床边的剑,有些疲惫,他额头上已经挂满了汗珠。他皱了皱眉,这才御剑而已,自己就这么吃力,那更高深的功法秘术又哪里学得会……自己真的就不是修炼的料吗?要是真的跟人打了起来,真的行吗?
他有些失落,决定躺下睡一觉,他相信,这世界上有一半的问题是通过好好睡一觉就能解决的,尽管他在修炼上是一块废柴的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照常理,此刻他的脑袋里应是刀光剑影,青山绿水,枝叶摇曳,人影闪现,那是他每晚都要想的画面——想象之中的江湖,借此来安慰一下他的心灵。但是,今天他的脑袋里竟然被那一抹碧绿填满了。碧绿的裙摆在风中,青丝三千或是轻扬于风中或是贴紧那白皙的肌肤,她秋波流转,目光与少年相遇。
柳寒锋霍的睁开眼,看着床顶的雕花木,呼吸有些急促。
房间还是那样昏暗,身处二层楼外界的噪声传到这里也弱了不少,可以说的上是安静。他直直地看着床顶的雕花木,呼吸平复了下来。
怎么会……想到她?莫非是自己还在因为白天的事而耿耿于怀?他目光呆滞,身体呈大字状舒展。
他相信,今天如果不是那只老猫陷害,像他这种地位卑微的人,大概一辈子也接触不到青祈那种人裙摆吧。
他又闭上眼,企图幻想说书人口中那些江湖中的事情。他变作一个大侠客,走在青山绿水间,天气热了,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大饮几口解解渴,酒葫芦一撤,拿到眼前,正准备赞美几句好酒,却透过了酒葫芦的边缘看到一个女子。女子坐在溪边,正把腿伸入溪流中,两只脚轻灵的摇晃着。他放轻了步伐,走了过去。临了,那女子缓缓转身,明眸如月般看着他,他窘迫地后退几步。那女子冲着他微微一笑,又是她!“那个,之前的事真是抱歉。”他把脑袋扭到一边——此时的他早已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了——尴尬地道歉。可是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来,依旧是笑着,然后始料未及的一巴掌便扇了过来。
“啊呀!”柳寒锋被梦中的一巴掌扇醒,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果然还是心中有愧啊。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自己之所以梦见她,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喜欢,顶多是因为她的相貌不错,而且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想着,青祈的未婚夫可是幽州之王,人家成亲时幽王可以说:“以后这座城池就是你的,想干什么都随你!”那种叫霸气,绝大多数女孩都不会拒绝。可自己能干什么?为了摘浆果跟野花整的浑身脏兮兮的,然后傻呵呵的编一个百花环,为人家带上,并说:“以后这座山头都是你的,想吃什么自己找!”啊哈?顺便奉上一个笑脸?再诚挚笑脸在人家姑娘眼中或许不过是可怜的祈求吧。想到这里,他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竟然在和一位素未谋面的王爷作比较。
柳寒锋烦躁地坐了起来,很是发疯地揉搓着自己脑袋,他觉得自己这平淡的生活似乎被她搅乱了,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时心烦。
就在柳寒锋弓着背,一脸呆滞,两眼直勾勾看着眼前一尺的脚丫子发呆时,外面却传来一声巨响,听声音应该是门窗破碎的声音。这声巨响把他吓了一个激灵,本来心情就很不好,这一下更是恼火,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窗户旁,推开窗户,听着楼下的吵杂声,很是不满,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喊道:“干嘛呢,干嘛呢,这大半夜的,折腾啥啊!让不让人睡觉啦,有没有点道德修养,能不能将心比心,啊?”说这话时,他就像那种整天骂街的泼妇。
楼下瞬间安静了,都往楼上看去。
注意到目光来到自己身上,柳寒锋毫无尴尬反倒理直气壮,这种被众人被注视感觉,早在今天下午他便不陌生了。他扯着嗓子喊:“看嘛看,没见过帅哥啊!我跟你们说,这个……”他说着话的同时,向着楼下瞄了一眼,然后他就闭嘴了并且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面色难看,比死人还难看,哐的一下就摔上窗户!
“这……怎么会是他们!”他感觉,自己的霉运似乎并没有随着吃下川先生给的那驱邪的比屎还要难吃——尽管没有吃过,但大致可以想象——一万倍的药丸而减弱半分。他的眼前没有点灯的房间是黑暗的,就像此刻他的心情。
“这算是前戏么?”白昃饮了一口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