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业占德国企业总数的99%以上,市场份额超过70%。大企业制度比较规范,规模化成本低,科研创新有优势,员工待遇比中小企业好。缺点是机构庞大,反应慢,对决策依赖大。中小企业资金少,信息不够灵通,专业化协作能力差,优点是船小好掉头,管理成本低。
在德国商界和经济学界人士的眼中,IVS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将大量的中小企业聚集在一起,让其部分拥有大企业的优势,同时保持中小企业的长处。让不稳定的中间态变成常态,难度非常高。看好的人寥寥,因为任何试图挑战人性和经济规律的创新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
IVS管理层知道不容易,仅将自身定义为契约型的属地中小企业集群,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成功率。IVS的原始框架是一个以伊斯马宁财团为核心的地域产业生态圈,从上游到下游,每个小领域都有互补性较强的中小企业。五个协调中心的员工均由成员企业派出,以示公正公平。为提升IVS的抗风险能力和运作效率,ZAF不但注资伊斯马宁银行和伊斯马宁保险,还拨出专款成立了慈善基金,替IVS旗下企业的雇员排忧解难。
MUZ运营良好,IVS迅速壮大,慢慢分化成三个群体——具有跨地域作战能力的狼群、在慕尼黑都市圈活动的狼狗群和固守家乡的狗群。狼群最小,但实力最强;狼狗群次之,实力相差有限,因为慕尼黑都市圈日益发达;狗群最大,德国南北差别、东西差别、城乡差别不小,加上社会保障体系完善,受教育程度偏低和保守的企业主不想走出去。
98年是第一个转折点,生意兴隆的EFEK和MUZ改变了IVS成员的观念,狼群开始跟着MUZ扩张,其中投资最大的是东德达尔根镇和波兰普夫镇;狼狗群和狼狗群的活动范围也发生了变化,前者扩大到巴伐利亚州,后者扩大到慕尼黑都市圈。
99年下半年是第二个转折点,MUZE利用UDO和明网开始狂飙突进,IVS狼群急剧壮大,跟着MUZE赚得盆满钵满。因为MUZE严控供应链,其他州的中小企业纷纷借道IVS取得供应商资格,于是IVS在2000年初正式转变为一个全国性组织。
2000年MUZE实力暴增,MMI系、优立得系、扎赫系和EFEK系陆续成型。向IVS提交申请的中小企业络绎不绝,IVS逐步提高准入条件,性质从契约性团体转变为以康采恩型和辛迪加型集团为主的综合产业联盟。
2001年,MUZE继续向前,成果丰硕,IVS从全国性组织扩展为泛德意志组织,政治性强烈。
“喏,就这么多,现在清楚了吧?”
童牧挠挠脑袋,“我觉得IVS一直没什么根本的变化,怎么能让您吃瘪呢?”
简越解释道:“表面上看,IVS比较松散,每个成员都有独立的销售网络,没有构成任何形式的垄断,但这些网络是叠加在一起的,协作远多于竞争。它大量投资的城镇,不想加入生态圈、销售范围小的企业几乎都被挤垮。你们只看到欧洲经济繁荣,却没看到大量的企业破产,或者被迫成为IVS的仆从军和同盟军。IVS的真实实力比MUZE更强,而不是相反。”
童牧半信半疑,“不会吧?”
简越愠道:“我叫你多读些书,你总是找借口。IVS的成员以工业企业居多,大部分从事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以西门子为例,全球不到40万员工,去年营收970亿欧元,莫非你认为西门子比没有UDO的MUZE差?”
童牧傻笑,格希维德解围:“不同行不具有可比性,您还是没有说清楚吃瘪的事。”
简越说:“我们发动经济战,老牌势力不可能拱手投降。MMI、优立得、扎赫和EFEK都是大企业,自成体系,没有UDO也一样能活。UDO的主要利润来自于中小企业,而IVS是欧洲最大的中小企业集群,双方越走越近。老牌势力发现了这一点,一直在向IVS渗透。IVS新增加的成员中,起码有30%与老牌势力牵扯不清,甚至可能是他们隐藏的后手。欧洲革命落下帷幕,波兰民族主义情绪高涨,沃林系产业齐全,MIW自然解体。MUZEI现在是一个历史名词,UDO也脱出了优立得投资的掌控。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以退为进和请君入瓮玩得漂亮,佩服佩服!”
听众糊里糊涂的,童牧问:“怎么讲?”
简越叹道:“我虽然精神不怎么正常,社会经验也不是非常丰富,但不可能做这种蠢事。UDO什么都有了,何必突破企业的界限,给自己找麻烦。E-UDO虽然大大增强了UDO的影响力和势力,但也打破了UDO的中立地位,让其带有明显的政治色彩。这种级别的企业不是MUZE能独自控制的,——不要说MUZE,就算鼎盛时期的罗特希尔德家族和维特根斯坦家族联手都不行!普京兜里揣着UEP电子钱包,故意露给记者看,意思是——大家都歇歇吧,不要再玩了,否则不好收场。UDO是扎赫IT事业部最优质的资产,不但技术扎实,盈利能力强,而且地位稳固。”
听众默然,过了一阵,童牧说:“您肯定很惋惜,一张王牌居然被充公了。”
简越面无表情:“就算再惋惜,也得告别,不然离死不远了。奥恩沃尔德说,欧委会下属的欧洲地区和地方政权代表大会已成立EUDO事务部,这个事务部将作为E-UDO的监事会,原监事会转为董事会,原董事会转为管委会。EUDO事务部要求UDO在8月底之前完成拆分工作,将欧洲业务全部划归E-UDO。”
童牧一惊,“那——那——UDO在美国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简越摇摇头,“AC-UDO是独立注册,被收编的是UDO的欧洲业务和E-UDO。美国那么多高素质人才往AC-UDO挤,说明他们都意识到了AC-UDO将是UDO以后的重心。即使UDO丧失对欧洲业务的控制权,仍能分得大笔的利润,AC-UDO前途一片光明。不过美国没事,不代表其他国家没事。E-UDO被收编的副作用很大,极有可能成为一个恶劣的先例,优多网和JUDO都很危险。W组说,东京极有可能要求JUDO改组,让日本企业拥有最大的发言权,具体运作模式参照雅虎日本。G组说,中国已加强对优多网的监控,严控电欧流入。根据我对国内的了解,官方100%会扶植一家山寨企业,取代优多网在中国的地位。”
“您期望不高,原始目标已顺利完成。”格希维德说。
简越叹道:“没错,虽然很惋惜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但我并非没有收获。可惜两大战略计划全失败,前面立宇系被攻破,现在优多网又要出事了,中国假货烂货泛滥的局面不可阻挡,救世主果然难做。”
“可是您拯救了波兰、俄罗斯和乌克兰。”
“波兰问题不大,乌克兰与中国也不接壤,可是俄罗斯问题严重。我在一些了解内情的华人眼中就是一个汉奸,幸好有无敌法宝。”
又来了,听众哭笑不得,童牧转移话题:“您准备怎么处理UDO和对付IVS?”
简越淡淡地说:“UDO管理层不用我处理,自会有人出手。你们不要高估了民间的力量,中下层聚众闹事的时候很厉害,一旦过了风头,政府肯定会出手,各个击破。对我来说,只要MUZE没事就行。沃林集团没事,MUZE就不会有事,而沃林集团不可能出事。”
“IVS呢?”格希维德问。
简越笑笑道:“有康德会和扎赫教育集团在,老牌势力渗透进IVS的力量五年内就会成为MUZE的战利品,MIW必将重现。论玩生态圈,IVS不是MUZE的对手。”
格希维德犹豫片刻,轻声道:“沃林集团有致命隐患,就是柬埔寨高龙岛。网上有人批评说,高龙岛是恐怖分子训练基地。”
简越哼了一声,“陈词滥调!98年就有人这么说过,还很激动。高龙岛是柬埔寨的一大财源,想关掉它,除非有势力愿意出钱养着柬埔寨的教研系统,还帮军方处理废旧弹药,否则免谈。”
“沃林集团在柬埔寨的势力过大,金边肯定会出招。”
“柬埔寨在沃林集团进入之前是东南亚垫底的穷国,工业基础薄弱,是沃林集团一手给这个饱受战乱之苦的国家建立了完整的教研、农业、轻工和服务业体系,采掘业、建筑业和重工业也上了轨道。虽然大部分技术来自于德国,但柬埔寨人只认波兰人。与沃林集团不带任何政治条件、培养新兴市场的商业操作相比,其他势力的援助显得苍白无力。柬埔寨人不傻,只要沃林集团不过界,金边就不会自找麻烦。德国人总觉得没有德国的技术援助,波兰现在还是欧洲的踏脚布,从不愿意面对一个事实——波兰的教育和科技水平不差,以前落后主要是政治原因。波兰社民党上台已不可阻挡,一旦沃林系能调动国家力量,波兰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美国、俄罗斯、越南与柬埔寨都有无法绕开的历史恩怨,日本走上层的策略收效甚微,德国是强国。对柬埔寨来说,国力中等的波兰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只要波兰国力持续增强,沃林集团在波兰和柬埔寨的地位就坚如磐石,沃林系在高中低端市场都具有核心竞争力。”
“金边已经出手了,“童牧说:”我看了新闻,柬埔寨国防部7月13号下令解除沃林工业园保安队的武备。”
简越冷冷道:“谁敢对一家养活了全国五分之一人口、口碑上佳的巨型外资企业出手?沃林工业园保安队的本土力量5月初就化整为零,或转入西哈努克省警察部队和公安部队,或加入准军事部队,受国王赏识的加入了装备最精良的国王卫队。西哈努克、戈公和贡布三个省的GDP占了柬埔寨的80%,人口占了40%,省长和地方部队司令官都是国王的亲信。穆斯塔法,有些东西,比如法律和制度,比如观念,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民主是趋势没错,但柬埔寨人还没有学会怎么玩这种游戏。西哈努克国王现在底气十足,改主意了。不过沃林集团一直保持中立,只要柬埔寨各派不影响赚钱大计,就视而不见。嘿,政治这玩意真有趣,东边扯到西边,南边扯到北边,东扯扯西扯扯,然后敌人能成为盟友,战犯能成为英雄,恶魔能成为天使,好事能变成坏事。”
童牧默然,格希维德也不吭声。简越重新开始闭目沉思,脑海里都是康德组提交的IVS调查报告。
与耀眼的MUZE相比,IVS不怎么起眼,但这个团体却是他最看重的,也是德国事业群不可或缺的战略组成部分,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没有IVS,MIW就无法稳定下来。MIW不能稳定,欧洲事业群的进攻能力就大打折扣,现在看似和睦的德波关系极有可能出现反复。很明显对手看到了这一点,从99年开始就不停地往IVS里掺沙子,然后制造了一个假象,让MUZE以为IVS仍跟自己一条心。
康德组精心调查后认为,2000年元旦新明网开始运作后,IVS便分裂了,狗群和大部分狼狗群成为MUZE在慕尼黑都市圈的守备部队,其他均加入狼群。换句话说,2000年2月,MUZEI掌控慕尼黑都市圈时,IVS只剩下狼群。野性十足的IVS不甘心做MUZE的附庸,一直想获得更大的发言权。
2000年5月MUZE吞并伊斯马宁银行和保险加大了双方的裂痕,IVS开始琢磨怎么缴掉MUZE拉拢中小企业的法宝UDO。有类似念头的大势力不在少数,UDO构建的产业生态圈大幅增强了中小企业的能量,部分大企业过得苦不堪言,控制者的资产一直在缩水。UDO很小心,又有钱,无法用常规手段对付。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让它更上一层楼,变成欧委会和各国政府监控的公共企业,斩断MUZE和UDO的关联交易,降低MUZE的发展速度。
MUZE采用的融资策略不是秘密——不上市,将与IT相关的企业打包卖给UDO,获取现金用于发展实业,前后累计从UDO手上拿到了276亿欧元。没人能挑刺,因为这些企业都是UDO需要的,如果买其他的企业,UDO花的钱远不止这个数。虽然MUZE都不是上市公司,极少有人知道成本是多少,但肯定不高,因为大部分是95和96年收购的,小部分是MUZE自建的。
很快机会来了,E-UDO决定发行辅助交易工具电欧,以提高UDO的运作效率。IVS做内应,大势力推波助澜,电欧迅速席卷欧洲。论玩政治和阴谋,UDO管理层完全不是历史悠久、人脉广泛的老牌势力的对手,等发现不对时已经迟了,电欧居然和欧元对上了,只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UDO内部意见不统一,老牌势力的立场也不一致,加上牵扯到的大小势力过多,于是出现了让经济学家都晕乎乎的一幕。
UDO发展到今天,已成为真正的不死鸟,欧洲没有任何势力敢让它活不下去。可这种荣耀不是MUZE需要的,不但让优立得投资失去了对UDO的控制权,还让MUZE无法从UDO获得直接支持,以后任何关联交易都需要欧委会的批准,得不偿失。普通人眼中惊人的276亿欧元对总雇员近270万的MUZE杯水车薪,勉强能付五个月的薪水。
万幸的是,MUZE的翅膀已经硬了,绝对控股的MMI、优立得、扎赫、EFEK、泰根银行、施派歇保险,参股的宝马、MAN、拜耳、西门子已形成稳定的利益共同体,MUZE-BMBS年营收过6000亿美元,运作质量上佳,又有繁华的慕尼黑都市圈做基地,没有谁能打垮这样的实力派财团。
IVS是能开疆拓土的狼群,战力十足。如果能彻底掌控它,MUZE将如虎添翼;也有必要掌控,IVS的成员个个不差,而且与MUZE配合默契。唯一可虑的是,IVS虽只有1200亿欧元的营收,但背后的势力非常强大,而且手段老到,一个不好,就要被他们借道进入MUZE,污染相对纯洁的队伍。
“小老板,宝马AES到底是做什么的?”格希维德突然出声。
简越说:“超跑、航空发动机、小型运动飞机和航空航天零部件,怎么了?”
格希维德笑道:“我一直以为您想把柯尼塞格汽车当作聘礼,宝马现在就缺超跑。”
简越有些晕,刚想说话,童牧突然大叫:“哇,前面有一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简越疑惑地调转目光,一个他看过无数次照片的女人——安格拉-默克尔,一脸慈祥地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在街边散步。小男孩眉目之间有默克尔和约阿希姆-绍尔的影子,应该是默克尔亲生的。
问题是,默克尔什么时候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