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中每一张透视的片子,病历上写着的每一句话,萧子晴都很认真地看了,任何一个细节她都没有错过。
但无论是哪一个专家,得出的结论都一样,同样的束手无策,同样找不出原因。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看了整整一天的病历,萧子晴疲惫不堪,比起身体上的劳累,更让她难过的是心里的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温雅走出这个困境,才能让桑浩扬不必再纠结困扰。
餐桌上的气氛也因为这件事而布满了愁云,连璃璃都乖乖地吃饭,不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桑浩扬他老婆不会是撞邪了吧?”钟毓冷不丁地吐出这么一句话,那表情还不是一般的认真。
潘月柳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怎么开玩笑也不看看场合!”
这家伙习惯了口无遮拦,也不管大家现在是什么心情,就满嘴跑火车,这不是在找揍么?
谁知,萧子晴却一本正经地接过钟毓的话:“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现在医学上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也许我们从别的地方去找原因,说不定能有突破呢?”
她曾经进入过热带丛林,也去过非洲,本身就经历过很多常人不可能经历的事,谁又能保证那些看似神奇得只在电视剧里发生的意外,不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钟毓一听封太太认同自己的观点,他就来劲了:“要不要找个大师什么的去给她瞧瞧?说不定做个什么仪式的,她就能奇迹般的好起来了呢?”
“别闹了!”潘月柳拍了他一下,让他闭上嘴。
封奕然一直都不作声,这实在太反常了,让刚被“训”的钟少爷很不平衡,凭什么挨骂的总是他啊?
抬起腿踢了踢对面的椅子,钟毓主动挑事儿:“喂,封面瘫,你今儿怎么不发表高见了?有什么好点子吗?”
反正现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什么方法都可以试试,也许听起来很荒唐,说不定歪打正着呢?
封奕然给萧子晴又盛了一碗汤,瞥了钟毓一眼:“这事恐怕只有照顾温雅的专家才最有发言权,毕竟他们每天都在观察温雅的病情,哪方面起了变化,也只有他们最清楚。我们现在的讨论都是无济于事,古代至少还可以在手腕上绑着一根绳子把脉,但现在晴宝儿看到的只是一大堆的病历,不可能让她做出什么专业的判断。”
他不怀疑桑浩扬找的那些专家的能力,那些人都是在国际上响当当的人物。
不过常言道“隔行如隔山”,即使都是从医多年,专攻的科目不同,那看问题的角度就会有所区别。
同样的情况,不同的人得出的也会是大同小异的结果。那些专家会不会有遗漏的地方?会不会有某些不起眼的地方,被他们忽略了?
“所以我想亲自飞过去看看小雅到底什么情况。”做了那么多的铺垫,萧子晴终于说出了她的打算。
“不行!”这次不仅仅是封奕然,连钟毓、潘月柳和睿睿都异口同声地否决了。
璃璃正在埋头吃饭,冷不丁被众人这一声吓到,惊得手里的鸡翅都掉到碗里了,小公主睁着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大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奶声奶气地对萧子晴说:“妈咪要听话,你看大家都生气了!璃璃也说不行哦!”
小公主这可爱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气氛总算不那么僵,但封奕然还是静静地看着萧子晴,仿佛在等待她做最后的决定。
尽管感觉到男人用目光来给自己压力,萧子晴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们不用劝我,我真的打算去一趟,而且越快越好。”
趁着现在她的肚子还不至于大到行动困难,也不会有孕吐的强烈反应,肚子里的宝宝很稳定,坐飞机不会有问题。
如果没有亲自为温雅检查,弄清楚她的情况,萧子晴怎么都不会安心。
除了身为医者对专业学术的执着外,还因为温雅是她的好朋友,她的心情和桑浩扬是一样的,也想尽快把温雅救过来。
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只要拖延一分钟,温雅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更危险。
封奕然盯着萧子晴的眼神逐渐冰冷,他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更别提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场了。
情况不妙啊!
钟毓看着封奕然搁在桌上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也不禁紧张起来:“别介啊!有话好好说!这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老天!封面瘫是真的生气了!瞧这模样,没准儿等会儿就直接掀桌子了,他不会打人吧?
老实说,萧子晴也被吓到了。封大少发火的时候很少,他多半都是不理人,可现在脸都黑成那样了,谁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封大少掀桌的可能性很高,大家都默默地往后移动,尽量离那张餐桌远一点,睿睿也不动声色地把妹妹的儿童餐椅往后拉了一些。
可是封奕然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冷冷地瞥了萧子晴一眼,起身就走出了餐厅。
那快速的步伐,还有头也不回的样子,有几分决绝的姿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璃璃一脸的茫然,脆生生地问:“爹地怎么了?突然肚子疼要拉粑粑吗?为什么饭还没吃完就走了?这样浪费粮食不对哦!”
这都是平时萧子晴教育小公主的话,这会儿她倒是活学活用,连那绘声绘色的表情和声调,都和萧子晴如出一辙。
如果是在以往,大家一定会被她的可爱模仿逗得开怀大笑,可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没有了冰山的震场,众人也轻松不起来,连食欲都受到了影响,悄无声息地填饱肚子就算了。桌上的菜还剩下很多,吴妈对着一堆的碗碟,只有叹气的份。
封奕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房门紧闭,谁也进不去准确来说,谁都不敢靠近,以免被他的怒火喷到。
家里的气氛实在不太和谐,钟毓很识趣地领着两个孩子上电影院看卡通片去了,不忘把脚伤还没痊愈的潘月柳也带走。
下人们更是在干完活以后,全都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偌大的别墅,安静得只剩下挂钟指针走动的“嘀嗒”声。
萧子晴经过书房的时候,本来想进去和封奕然谈谈的,可是手都抬起来了,最终还是没敲下去。也许他们俩分开各自冷静一下比较好,现在这男人还在气头上,没办法沟通。
左等右等,钟毓他们都看完电影又吃了宵夜回来了,书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隔音效果太好,也听不到里头的人在干什么。
除了等,萧子晴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她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锁轻轻转动,昏黄的床头灯映照下,就看到封奕然那抹高大的身影进来了。
他连看都没看向床上一眼,仿佛不记得这个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存在,径自往浴室走去。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水流的声音。
封太太那叫一个纠结啊!怎么男人生气起来比孩子还要别扭呢?
更让萧子晴哭笑不得的是,封奕然洗完澡出来还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盖上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得让萧子晴连想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紧闭着双眼,拒绝任何沟通。
没办法,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了。
萧子晴挪动着身子,主动依偎进封奕然的怀里,蹭了蹭:“老公……”
那软绵绵的声音,还有明显在撒娇的口吻,都让人的心都化了。要是在平时,封大少一定会抱着她,“心肝宝贝”地亲个不停,还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要了她。
但今天他是铁了心地耍酷到底,不管萧子晴用什么招数,他都不打算妥协,他打死都不同意老婆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软磨硬泡都不管用,身旁的男人仿佛睡熟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来没被他这样对待过,萧子晴觉得很难受,她也没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妥,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委屈的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她不想哭,也不想示弱,可是孕妇本身的情绪就很敏感多变,一点小事就会让她陷入悲伤。
现在连老公都不理解她的想法,还能跟谁去说?
感觉到胸口有温热的液体淌过,封奕然惊得倏地就睁开了双眼,见到萧子晴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唯有叹气。
“哭什么?该哭的人是我!”他没好气地训了萧子晴一句,长指却轻柔无比地替萧子晴把泪水抹掉。
看他终于又搭理自己了,萧子晴哭得更凶:“呜呜呜……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又没有做错!我身体的情况自己最清楚,适不适合坐飞机我也知道,我就是想亲自去看看小雅的情况,看能不能帮上忙……现在她和肚子里的宝宝都很危险,知道她有事而要我坐视不理,我做不到!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我想观察小雅几天,也许我能发现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呢?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你也不希望小雅有事,对不对?”
得,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的,还用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哀求地看着封奕然。
封大少觉得,如果他能狠心再说出拒绝的话,那他就真的不是人了。
“要去可以,明天我陪你再去做一次检查,如果结果还不错,我就亲自陪你去一趟欧洲。但我要事先说明,不管温雅的情况如何,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你一定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