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然这人有个毛病。
他讨厌等人,讨厌浪费时间去做些无谓的事,更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场合--当然,他老婆和家人除外。
就连这家平时不经常来的餐厅,在收购之后,封大少还专门让人装了一个专用梯。
这么一来,他们两口子进进出出都不必碰到任何人,这专用梯的门口一开,就直接进入封大少的专属包厢了。
和封奕然生活了那么多年,萧子晴已经习惯他的特权主义。
只要不用封太太动脑,她基本上不会提什么意见,就连进了包厢,她一眼都没看菜谱,就只管贴在大大的落地玻璃上,看风景。
等到封大少点好菜,才发觉他老婆在那里玩拍照玩得不亦乐乎。
“乖宝,太阳还大着呢,快坐到这边来,等会儿换了角度再拍。”面对玩性大发的老婆,封奕然只有把人直接抱走。
这女人有多傲娇,有多难养,也只有和她亲密接触之后才会知道。
东西太烫了不行,她会直接发脾气说干脆不要吃;不能吃辣,偏偏又喜欢吃川菜,每次吃完都要闹胃病;不喜欢做运动,又是个容易出汗的体质,出汗多了身上还会过敏起疹子……
诸如此类的细节,写下来都能写满好几页纸。
除此之外,萧子晴还很挑食--
虽然她整天都义正言辞地教育两个孩子不能挑食,可她自己却做不到。
葱姜蒜一律不吃,洋葱不喜欢,韭菜嫌臭,猪肉也不吃……
所以吴妈在吩咐厨师做菜的时候,厨师总是犯愁的想哭,主子太难伺候,人家都想辞职不干了。
服务员才把汤端上来,萧子晴喝了一口,又有突发状况了。
“老公,我想吃南大街那条巷子里的糖炒栗子。”像这样突发奇想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
就算她没有怀孕,以前也经常会如此,吃货不都这样么?
封奕然帮她把炖盅里的姜片去掉,宠溺地睨了她一眼:“好,回家的路上我们去买。”
不管是不是顺路,哪里有多难停车,都不是个问题。
只要是老婆想要的,她喜欢的,封大少从来都不会拒绝,一个疼爱老婆的好男人不该如此吗?
萧子晴快喝完汤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昨天桑浩扬是不是来过了?”
那会儿她正在睡觉,没见到人,只是后来听吴妈随口提起才知道,不过孕妇的记性很差,当时就忘了问封奕然。
封大少没想瞒她,一边拿起一只大虾剥壳,一边把桑浩扬的来意简单地说了一下。
心安理得地吃着老公送到嘴边的虾肉,萧子晴突然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人为什么总要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明白自己拥有的一切有多珍贵呢?”
苏珊如果早点能看清凯文对自己的感情,就不会不安于室了,她也不会被莫振华利用。
夫妻两人有激情不奇怪,谁都有如胶似漆的时候,哪怕一开始并没有感情。
可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平淡的生活中还能够不离不弃,这才叫真爱吧?
没错,凯文的性格使然,他不可能像莫振华那样,喜怒行于言表,又工于心计,才会在苏珊面前那么会演。
但凯文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苏珊的事,哪怕不解风情,他也尽到了做丈夫该有的义务。
如果苏珊知足,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了。
瞥见老婆大人那恹恹的神情,封大少不禁有些懊恼,他刚才就不该提起这种事,无端让老婆烦心。
“好了,那是别人的家事,你就别操心了。快把虾吃了,过一会儿就不新鲜了,乖,张嘴。”
好说歹说的,封大少才把老婆哄好。
现在怀孕的特殊时期,萧子晴就特别敏感,动不动就会因为一些小事有情绪。
哪怕只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她也会受影响,所以平时封奕然跟她聊天的时候,都要选好话题。
萧子晴快吃饱的时候,封奕然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填自己的肚子。
他已经习惯把老婆放在第一位,习惯先伺候好老婆,自己倒是无所谓,吃老婆吃剩的又怎么了?吃凉了的饭菜又怎么了?
只要身旁坐着的人是他老婆,就算吃的是白粥榨菜,封大少照样觉得是人间美味。
“老公……其实我最近做了一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萧子晴窝在一旁的沙发里,怯怯地说。
心头无端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封奕然表情淡定地回过头看了看:“哦?什么事?”
能让他老婆如此郑重其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根据以往的经验吧,只有做错事,或者捅了什么篓子,这女人才会主动“招供”,顺便让他去做收尾工作。
唉,他老婆是嫌他太无聊了,非得安排点活儿是吧?
萧子晴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我那天给钟毓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一个小忙……”
话说到这里,又停顿了,分明就是偷偷在观察某人的反应。
封大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身专注地凝视他老婆:“直接说重点吧!你到底让钟毓那家伙给你做了什么?”
如果是好事,萧子晴也不可能会找上钟毓,只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杀个人放个火什么的,才会想到钟少爷。
“呵呵”,萧子晴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他去吓唬吓唬莫俊辉那小子。”
老的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那就拿小的开刀吧!
反正就是不能让他们父子俩的日子太舒坦了,把他们都往死里整就对了!
封奕然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疼,只怕事情并不像这女人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吧?
“怎么吓唬的?”
“那小子不是胆小怕事么?就知道在家里横,出了门一遇到真正凶悍的,小胆儿都吓破了。最近莫振华又管他管得严,我索性就让钟毓到他们家里去透了点风声。”
封太太说起来还有几分得意,似乎对自己的作为沾沾自喜:“就说莫家之所以最近这么邪门,是因为害了人,现在人家一家的魂魄都回来报复了,才会闹得他们鸡犬不宁。”
“咳咳!”封奕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果然,一孕笨三年,他老婆也不能例外。
要是在以往,这么低能的手段,怎么可能出自他老婆的手呢?居然用了散布谣言这一招。
啧啧啧,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老婆的智商会干的事。
看出封大少对自己的不认可,萧子晴就不高兴了:“你别瞧不起这招啊!还真是挺管用的!”
莫振华虽然在国外生活多年,但很多生活习惯都是中式的标准,他甚至还喜欢穿唐装。
家里的佣人也是清一色的中国人,对于中华五千年的传统,谁都心里有数。
很多玄乎的事情吧,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了莫家当年的灭门惨案。
那内容就跟什么悬疑侦探片似的,对莫振华这个雇主,佣人们也有很多猜测。
虽然莫振华在家的时候基本上不是在书房就是卧室,但是偶尔他和莫俊辉的对话,还有打电话时的样子,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本性。
狠戾,凶残,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策划出灭门惨案,然后又让自己摆脱嫌疑吧?
近来莫家总是丑事、官司缠身,霉运连连,这个节骨眼上又听到钟毓安插的眼线刻意散播的谣言,谁还会怀疑?
封奕然听了直摇头,他也只是宠溺地摸了摸萧子晴的头,叮嘱她别玩得太过火。
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她喜欢,那就让她去玩吧,反正也不会闹出人命。
可是他们两口子都没有料到,被封大少“发配”到法国的钟少爷,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还加了点“料”。
他派人在莫家装神弄鬼,大晚上的披着一块长的拖地的白布,在家里和院子里“飘”来“飘”去的,还故意放些婴儿哭声的录音。
要说怎么“飘”的吧,还得感谢他看过的那些电影。
不就是在脚下踩着一块滑板么?再派个人拉动绳子,让滑板移动就行了,这不就有了鬼片的效果吗?
连续好几个晚上,大宅子里都出现好几个“鬼”,又有婴儿的哭声,直吓得佣人们都紧闭着房门,不敢在夜间随意走动了。
胆小的几个女佣,连房间里的灯都不敢关,甚至一整晚都惊得睁大了双眼,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种事没人敢告诉莫振华,怕被他训斥,更怕他觉得是有人在故意影射什么。
莫俊辉回家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佣人们在小声议论,追问好几次,才知道家里竟然闹鬼了。
他心里也打了个突,不过表面上还是得端着雇主的架子,板着脸训佣人,让他们不要胡说八道。
到了晚上,莫俊辉像往常一样关掉了房间的灯,造成他已经入睡的假象。
过了好一会儿,他就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门,朝客厅走去。他倒要亲眼见识,到底这世界上有没有鬼!
眼看着还有几级台阶就下到一楼了,莫俊辉正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现象。
就在这时,客厅里一道白色的身影“飘”了过来,速度很快,让莫俊辉吓得立即紧紧地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那白色身影晃过他面前时,还阴阳怪气地说:“你们杀我全家……我要你们不得好死……这还只是个开始……你们很快就会家破人亡……”
紧接着,又是一阵忽远忽近的婴儿啼哭声,窗外又有一道身影“飘”过,从那纤细的身形看,应该是女人。
这不正是被莫振华害死的一家三口么?
莫俊辉面如死灰地跌坐在楼梯上,忽然觉得屁股下凉凉的,低头一看,他竟然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