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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善恶之战(4)

市局研究决定,行动分两步同时进行。第一步:由高军强所在武警中队出动兵力100人,组成10个行动小组,配合公安机关,负责对格市各大交通路口、机场、车站进行全面封控,对出市人员进行24小时不间断严格检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务必要将犯罪分子控制在格尔木市区内。第二步:由公安局刑侦大队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侦破组,对李某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力争尽快査明犯罪分子的身份,弄清犯罪分子的藏匿地点,以便实施抓捕。高军强受领任务后,立即与中队领导带队赶赴各车站、机场和交通路口。高军强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在这个紧要关头,多争取一分钟时间,犯罪分子就少一分逃出包围圈的可能。警车呼啸着,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武警官兵,风驰电掣般驶向执勤点。中队长罗嘉林刚刚上任,对格尔木市道路交通情况不熟悉,高军强与指导员李好被任命为此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他们一边指挥车辆开进,一边与中队干部和大队干部商定设卡方案,给官兵交代注意事项,介绍犯罪分子可能携带的行李和武器。

由于犯罪分子很可能持有杀伤性极强的武器,所以高军强一再强调,抓捕时要沉着冷静,干部、党员、士官要冲在第一线,尽量避免人员伤亡。同时,高军强要求,全体检査人员查证时要细而又细,采取一看、二问、三观察的方法,绝不能让犯罪分子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掉。高军强详细分析认为,犯罪分子要跑,沿109国道向南逃窜,进入西宁市的可能性极大。他带领一个小组一行10人去了格尔木市南郊的109国道设卡。高军强与二班长扎西商定将设卡点选在了南出口的一个来往人员较少的拐弯处。这样,一可以防止犯罪分子冲卡,二可以防止犯罪分子搞爆炸伤及周围无辜群众。7月7日中午2点,高军强按指挥部的指示,准时在南出口全副武装展开检查。来往车辆、人员一人不漏,先查人、查证,后检查行李。7月的髙原,太阳似刀,紫外线特别强烈,晒在人身上半小时就能掉皮。已经连续检查了三个小时的高军强,脸被晒得油黑发亮。他一边组织哨兵检查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和人员,一边来回走动仔细观察有无待检车辆突然掉头或者冲卡。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调头逃窜和冲卡,高军强特意在检查点两端各200米处设立了警戒哨,设置了阻车钉。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高军强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杀人现场那血腥的场面,一股不把犯罪分子抓捕归案誓不罢休的气血时刻冲顶着他的脑门。

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跑快一点,也许就能将杀人凶犯堵在室内。要是自己当时脑子清醒一点,先别急着上楼,在小区内先围后捕,也许犯罪分子插翅也难飞出小区。他越想越觉不对,杀人凶犯为什么动作那样快?选择作案时间那样准确?从枪响到自己赶到事发地点,最多不超过15分钟,为什么犯罪分子就能逃得无踪无影?再说,这个时间段,李某应在店中经营生意才对,为什么要跑回家中?犯罪分子为什么就知道?李某前一天在银行提取了2万元现金。正常生意人是不会常在身边放那么多现金的。如此推想,杀人凶犯肯定是熟悉李某,要么是朋友或亲戚,要么是客户。对李某的生活习性,家中情况全知晓,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动。由此推测,杀人凶犯一定在最近几天与李某有交往,只要严查李某的手机通话记录,就一定能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他将此想法向专案指挥部张局长进行了汇报,张局长听后连连称道赞,立即让人到电信部门对李某近几日手机通话记录进行调阅。果然发现一个叫杨尚前的犯罪嫌疑人曾在事发当日三次给死者李某打过电话。转眼,太阳西沉,格尔木市狂风大作,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却是飞沙走石。班长扎西问道:排长,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吧,战士们已经很疲劳了。高军强看看天说,可能要下雪了,越是气候恶劣的天气,越是犯罪分子选择逃跑的最佳时机。

兵分两组,一组搭建帐篷,准备休息,一组继续检查,每两小时一换,24小时不间断检查,绝不能放走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高原的天气变幻无常,晚上10点左右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窦娥冤》话本中说:飞雪六月因邹衍。但格尔木七八月飞雪,下冰雹却是寻常之事。深夜2点了,高军强仍然坚守在卡点上,他的头上、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只有两只黑黑的眼睛还在警惕地注意着时而驶来的汽车。他已经连续工作了10多个小时。望着满天的飞雪,想想此时的任务,高军强想起了唐朝诗人卢纶的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他想,这个时候,天下这么大雪,要是犯罪分子冲卡逃窜,战士们身上都穿着大衣,行动十分不便,想追上犯罪分子,非常艰难。想到此,他走到两个警戒哨前,叮嘱哨兵提高警惕,有冲卡者一律用阻车钉拿下。高原的气温骤然降到零下。高军强由于外出时只带了一件皮大衣,他感觉腿上的伤口剧烈疼痛起来。这伤口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来历:半年前,格尔木市一名职工,因工作失职被工厂幵除后,持刀劫持了一名儿童做人质,爬上一栋四层楼的天台,扬言要厂领导在10分钟内送来15万元现金,否则就将人质推下楼。高军强闻讯赶到后,迅速顺下水管道爬上了四楼。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见有人上来,持刀向高军强猛扑过来,一刀扎在了高军强的大腿上,高军强腿上插着尖刀,硬是将犯罪分子压在了身下。人质安全救出,但自己却因失血过多被送进了医院。

后来,每到气候变化时,高军强的伤口就钻心的痛,经医院检査,说他患有严重的高原风湿病。7月8日,天气放晴。中午12点左右,侦察组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已经查明杀人凶犯的真实身份。两名凶犯,均系青海省民和人氏,一个叫马立军、一个叫杨尚前。与李某有长期商业往来。此二人,前一天与李某喝茶时得知李某提取了两万元现金准备到西宁购货的消息,遂起劫财杀人之心,将李某骗至家中杀害。8日下午15点,专案指挥部张局长特意赶到髙军强所在的设卡点,见面就表扬高军强立了大功,为侦破人员提供了重要而有价值的线索,使案件侦破有了重大进展。并将马、杨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拿给了高军强,并提醒高军强,犯罪嫌疑人均系民和人氏,所以从109国道南逃进入西宁市再到民和的可能性极大,一定要严加防范,务必将犯罪分子一举抓获。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待检的车辆排成了长队。髙军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二班长扎西心疼地说,排长,你到帐篷中去休息一下吧,你腿上有伤,再说已经坚持工作了20多个小时,该休息一下了,我们保证不会让犯罪分子从这个卡点逃脱。高军强确实有点累了,昨天一夜没睡觉,检查了几十个小时,受了些寒气,腿像灌了铅一样,每挪动一步都钻心疼痛。但他知道,犯罪分子身上肯定有枪,说不定还有炸药。一旦战士们处理不好,出现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已经死了一个李某了,杀红了眼的犯罪分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要是抓捕时再搭上武警战士的生命或者无辜群众的生命,那自己就是罪人了。

想到这儿,他还是拒绝了扎西的好意。并对二班长扎西叮嘱道,犯罪分子一旦出现,我们两人是党员,是老同志,首先要冲在前面。二班长点点头。格市的天黑得晚,晚上22点了’,天还亮晃晃的。检查还在继续。高军强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身上盖了一件棉大衣,枪就放在手边,这是他多年来抓捕犯罪分子养成的习惯。记得去年12月,一个盗猎团伙窜入了可可西里国家自然保护区,打死藏羚羊50余只,野驴30余只,在可可西里无人区逃窜。高军强带领八名战士驾着海狮面包车追捕,一追就是半个月。有时从望远镜中已经看到犯罪分子,可由于海拔高,车的发动机功率和人的体能都大打折扣,走路都接不上气,随时都有掉进冰窟窿的危险。当时就是凭着一股不抓住盗猎分子誓不撤兵的决心和毅力,与盗猎分子拼体力。拼到第十五天时,犯罪分子弹尽粮绝,再也不逃了,主动交枪就范。缴获盗猎吉普车3辆,小口径步枪6支,子弹200余发,藏羚羊皮50余张及其它野生动物皮100余张。髙军强也因此荣立二等功,被当地群众誉为环保卫士。引蛇出洞转眼,时间到了7月9日早上,公安、武警出动了近千余人,所有的车站,机场、各个交通路口都派重兵把守。

同时,公安机关和武警部队联合对整个格市的旅店、网吧、娱乐场进行拉网式搜索。二班长心生疑虑,对高军强说:排长,我们这样死守,你说犯罪分子要躺在那儿睡上几天大觉,我们不得白白等上个十天半月,无功而返吗?高军强精神一振说:二班长,现在格尔木市围得就像铁桶一样。各大旅馆、饭店都在展开拉网式搜捕,你说他能藏在那儿?二班长说:我要是罪犯就藏在村民家中,有吃有喝。傻瓜才会明知外面戒备森严而冲卡。二班长的一席话提醒了高军强。高军强立即拨通了中队长罗嘉林的电话,要求派重兵对一些外来人员多的重点小区进行拉网式搜捕,严查外来人员身份证,特别是对郊区一些小村子的居民进行重点检查。同时,高军强将自己的一个设想向专案组作了汇报:实施“网开一面”的设伏方法。各大交通路口,还是接原计划重兵布控,全副武装检查。打开109国道这个路口,进行明松暗紧的检查方式。对过往车辆,采取便衣检查。果然不出所料,下午,在公安和武瞀的大力搜捕下,马、杨两名犯罪分子在郊区一居民家中待不住了,他们藏身的村子不时有公安、武警前来査户口和身份证,抓捕他们的通缉令贴得满街都是,他们连续换了几个村庄进行躲藏,情况大致相同。他们已经来不及将货出手,只得硬着头皮冒险闯关了。智勇擒凶时间到了7月9日下午,一辆卡车进入了高军强的视线。这辆车距检查点100米时,高军强就装着卖水商贩的样子,靠近该车,敲开车窗问道:“同志,买瓶水喝吧,路上热,前面检查车辆,车多,不用急。”

高军强将头探入车内,给司机递了一瓶水。他发现,车前面坐了一名司机,后排坐有两名男子,与通缉的马、杨名两犯罪嫌疑人体貌特征极为相似,且神色紧张。高军强明白,鱼终于浮出水面了。但是让他为难的是这两名犯罪分子警惕性极高,手一时一刻也不离幵内衣口袋的枪支,怀中还放了一只密码箱,这箱中是炸药还是抢劫物品,不得而知,怎样实施检査和抓捕,让高军强犯难了。卡车后排的一名犯罪嫌疑人买了一瓶水,问髙军强:“前面检查严吗?”这一问,高军强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高军强笑笑说:“天气这么热,谁还那样认真,那些当兵的,检查只是应付交差,给领导做样子看。”

卡车慢慢向前滑行。高军强退到路边仔细看了看车牌照,对随后靠上来的二班长指了指说,我们要的货到了。通知全体人员准备战斗,抓捕地点设在检查点。犯罪分子有武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行动。为了避免犯罪分子冲卡、幵枪伤人或者搞爆炸。高军强决定先将犯罪分子诱下车,乘其不备进行抓捕。并制定作战方案:自己和二班长为一线,化装成卖水人员接近案犯,见机行动。两名全副武装持枪战士为二线,子弹上膛,全力掩护一线人员抓捕,其他四名战士化装成过路人当好策应。另有一名便衣战士负责在检查时用钳子铰断车辆的输油管,迫其下车检修车辆。犯罪分子丝毫也没觉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们张开。所有抓捕人员快速进入了自己的战斗位置,子弹上膛。

“停车。”

两名战士面对迎面驶来的卡车出示检查手势。此时,车中的两名犯罪分子,见势不妙,怀中的手枪已推弹上膛。

“同志,请你出示证件。”

两名持枪武警战士示意车内司机接受检查。司机磨磨蹭蹭掏出了驾驶证和身份证。两名武瞀战士很随意地扫视了一下车内。接过了驾驶员递过来的身份证、驾驶证。然后又指着后排的两人道:同志,请你们也出示证件。两名犯罪分子紧张地掏出证件,交给了检查人员。此时,站在路两边提着饮料、矿泉水的高军强和二班长扎西,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卡车上的两名犯罪嫌疑人。他们发现,两名犯罪嫌疑人在掏证件时右手没离开过内衣口袋。此时,要突然上前抓捕,很可能就会面对两支黑洞洞的枪口。要是犯罪分子箱中是炸药包,一旦点着,周围的抓捕人员和前后待检车辆中的群众将不可避免地遭到伤害。高军强暗自使了使眼色,示意检查战士放行。检查战士将身份证随意看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敬礼、挥手、放行。卡车老半天也没打着火,他们哪里想到,执勤战士在查证的同时,一名便衣武警战士早已经铰断了卡车的输油管。执勤战士故意大声嚷道:快开,后面车顶着你们的屁股呢!坐在后排的两名犯罪分子示意司机下车检修车辆。司机下车后,两名犯罪分子也着急地打幵车门伸出头来,就在犯罪分子伸出头要下车的一瞬间,高军强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犯罪分子缩在怀中的右手。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高军强额前飞过。另一名犯罪分子听到枪声,转身欲掏枪。高军强早有防备,一拳将他掏出的枪踢出车外,并顺势一个折腕牵羊将犯罪分子拖出了车外,戴上了铐。与此同时,二班长扎西,一个抱膝压腹死死压住另一名罪犯,给他戴上手铐。这一切发生在一个短短的瞬间,犯罪分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战斗已经结束了。武警战士从卡车上搜出皮箱一个,当场缴获手机72部,电池80块,子弹11发,仿六四式手枪2支、现金两万多元。经过警方确认,这两人正是制造“7.07”特大入室抢劫杀人血案的犯罪嫌疑人。(刘继军、郭新志、鲁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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