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马上就可以成亲,可是怕人们笑话,说大首领把妹子嫁不出去急着呢。只好让朵卓背了一年的馍馍。
朵卓的婚姻是幸运的,他不但得到丰厚的嫁妆,而且还少背了多少年的馍馍,当然了,现在的他已富甲一方,不会把丰厚的嫁妆太当一回事。
如果说喇答答蛾出嫁时,哭得死去活来成为本地的美谈,那么丹藏阿及那出嫁的那天成为人们的笑柄,她临上彩车时还和丫环说笑着。
后来,这一带流传着这样的话:丹藏阿及娜上彩车前没掉一滴眼泪,还说着笑着呢。也有人说,那是没有阿大阿妈的干当(关系)。还有人说,世哈的哦,那个女儿能在兄长家坐长久呢。
依照风俗,要进行两次婚礼,第一次比较简单,所请宾客仅限亲房。三日后,女方悄然返回娘家,当她生出儿女后才能回到婆家。这一次的婚礼很隆重,把所有的亲戚和全庄大人娃娃都要请到。当然了,女方在娘家期间,男方时常要去探望。
三年过后,朵卓家已是大商户了,在大西川赫赫有名,在临洮城也小有名气。
朵卓有了两个娃,一男一女。他并没有像一般人家那样另出去过日子,这当然取决母亲的意思,一家人的日子其乐融融,何必分开呢?
忽一日中午,一队官兵闯进朵咱庄。庄民们惊吓不小,还认为衙门来抓人或来找麻烦,很快明白不是那么一回事。
到来了一百多人。前面四个人举着木牌子,上面写着“肃静,廻避”,随后是仪仗队,旌旗.龙幄.香亭.宫扇,伞.杖,后面有七八个骑马的官员,最后是近百名士兵。
队伍在朵卓家的大门前停下,仪仗队和兵士站在大门两旁,甚是威严。早有礼生进朵卓家通报:林刺史前来拜访朵卓的母亲。
朵卓率家里成年男性站立在大门内左侧恭迎来宾。
林刺史和随员官员走进大门。
朵卓和家人把来宾揖让到客厅右面椅子上坐下。朵母早就坐在左面的椅子上,朵卓和侄儿依次坐在下首。
林彦和言悦色地说:“朵老夫人,今日特来拜访您老人家。”
朵母稳坐着,神态自若,声音朗朗:“几年不见,你怎么就当了大官?那一年我孙子寻你去,说你走了,你走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一直掂念着你。”
林彦略带谦意地说:“对不起哦,老夫人,当时叫我们去金城,走得急,来不及打招呼。这几年我心里一直记着你们,就是太忙一时来不了。”
朵母诚心道:“这么远的路,不来也成呢,你有这个心意就成了。”
林彦真诚地说:“来是一定要来的,知恩那能不报。略备薄礼,不成敬礼。”他朝门外挥挥手。
依次走进三个礼生。第一个礼生端的盘子里放着六斤黄金,后面的两个礼生各捧着五匹锦缎。
朵母急忙道:“不敢当哦,你这么大的官,来就来了,拿啥礼物。”
林彦恭敬地说:“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朵母笑道:“我屋里这几年怪得很哦,来人拿的礼当吓人呢。”
林彦说:“不成敬意。和朵卓帮我的事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朵母不以为然地说:“不就帮你拉石头么,有啥呢。这娃力气多,常帮人着呢。”
林彦夸赞道:“你养了个好儿子。”
“好啥呢,全凭大家帮助,”朵母突然想起重要事,对儿子说,“你怎么还坐着,去杀牛宰羊。”
林彦推辞道:“不用忙了。公务在身,就要起程。”
朵母诚心诚意地说:“你这就见外了,这么远的来了,饭吃了再走。”
林彦起身朝朵母作揖,说着客套话:“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朵卓和侄儿们作揖把来客送出房门,然后快步来到大门旁,作揖把客人送出大门,然后走出大门,再作揖送客人起程。
礼生郑重地告诉朵卓,林刺史请他随行。
朵卓骑马跟在官员们后面。身份所限,林彦并不曾和朵卓说一句话。
渐渐走近西门,只见城门前搭着彩门,两旁是龙亭彩车,仪仗鼓乐,五六十少儿整齐站立,齐声歌唱,十几个身穿官服的官员跪在道旁。
林彦和随行官员下马,把公文放置龙亭中。跪着的官员们站起身,几个级别较高的官员和林道台说了几句官场上的客套话。
礼生高喊:“启程!”
龙亭彩车,仪仗鼓乐,十几个少儿前面引道。林彦一行人和地方官员随后,缓缓步行进了城门,直往官署走去。
路面干干净净,无一闲人,路两旁站着民众,全都翘首待望。
官署前是壁照,两边是高墙,中间是十几步宽的通道,再往前是一棟矮墙,高八米多,宽约二十米,上面写着:裕国安边。
大队人马到了大门前,地方官先入内,站在彩桥两旁,彩桥只是象征性的,全是木头木板搭建的,高一米多,宽三米多,上面铺着红毡,一直延伸到仪门。仪门前是高大的彩楼,穿过彩楼就是大堂,两边墙上写着:广积库,广益库。
礼生高喊:“众官站班!”
地方文武官员走进大堂分东西站立。林彦一班人入内。
大堂正中有一露台,置有龙亭。
礼生把林彦引到露台龙亭前站立。
礼生走下露台,高喊:“众官皆跪!”
这时鼓乐齐鸣,地方官走到露台前,行三跪九叩头礼。
礼生高声通报衙门名称及官员名,然后高声道:“荷国厚恩,叨享禄位,天生我君,保民致治!圣躬万福”
林彦大声道:“圣躬万福。”然后做揖三鞠躬。
地方官员纷纷告退。
礼生引林彦一班人来到二堂,也就是客厅,依次就坐东面椅子。朵卓作为随从人员坐在末位。
地方官员走进客厅,他们全换成便装,向客人行两拜礼,客人站立,还两拜礼。
地方官按级别大小在西边依次就坐,主要官员和林彦面对面,相距三米多,相互说着官场上的客套话……。
礼生高喊:“供馔案!”
六个执事者举馔案放在来宾面前,然后举馔案放在地方官员面前。
十几个丫环端着水果酒具茶具鱼贯而出,恭敬地摆放在客主面前。
过了一阵,礼生高喊:“斟酒!”
执事者双手捧着酒壶,依官员级别依次斟酒。
礼生高喊:“献!”
宾主立起身,左手端酒杯,右手中指在酒杯沾一点酒,向空中弹三下。
礼生高喊:“复位!”
宾主相互两拜后坐好。
礼生高喊“请饮酒!”
酒过三盏,礼生高喊:“供汤,供馔!”
紧接着,鼓乐响起。十几个丫环双手捧着饮食器具鱼贯而入……。
夜晚,临洮城与往日不同,公署里的灯火比往常多了一半,映得半空通亮,鼓乐声在全城飘荡……。
公署的四堂是举办歌舞的场所。院子里集中了十几个族的演艺人员,他们不敢大声说话,静静地等待传唤。
演员们走出堂门。礼生站在门口高喊:“传纳儿恶力山族!”
四堂正中坐着林彦及随行官员,因不是重要场合,朵卓有幸坐在林彦身后。本地官员坐在两旁。每个人的面前都有小方桌,摆放着水果,酒和茶水。
左右两边靠墙站着丫环们,她们双手捧着酒壶茶壶,一双眼睛看着客人的酒杯茶杯,时刻准备着上前斟酒斟茶。
演员们又退出了。礼生站在门口高喊:“传坎卜他族!板藏族!”
八个青年男女进来了,女儿们穿着鲜艳的衣裙,头上身上佩带着装饰品。他们的舞蹈节奏缓慢,姿式优美,赢来阵阵掌声……。
礼生高喊:“传麻子川族!巴路族!”
进来了六个男女青年,他们对唱“花儿”……。
接下来是鹿儿坝族和多纳族的比武,占藏录族和吾麻族的刀术,西宁沟族和术咱夏路族的摔跤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