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帝的神色变得更沉默了,他是提拔了顾寻,可不代表怀恩公府就可以得到这般荣耀。这时,他觉得有点白宠爱宁宜公主了,作为公主却不能做到公主所该做的事情。
“求阿耶成全女儿。”宁宜公主一下子又跪在元宗帝面前。
见宁宜公主如此行为,元宗帝对顾寻也有了点迁怒,顾寻对宁宜做了什么竟然让宁宜对他情根深种。元宗帝眼睛微眯,极度冷淡的开口:“宁宜,朕若是不成求呢?”
宁宜公主一下子跪坐在原地,呆呆的抬头看着上首坐着的元宗帝。阿耶不答应,她嘴巴张了张,却发现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听到一道声音响在殿中:“若是阿耶不成全女儿,女儿愿意与青灯长伴。”
“孽障。”元宗帝的怒火高涨,拿起案几上的果子就砸到宁宜公主的脚边。
宁宜公主跪在原地,不再开口。而一直没有开口的杨皇后,在此刻也没有任何想开口的意思。她甚至连眼神都不吝啬多给宁宜公主几个,一直垂下眼睛,默默的喝着手中茶碗里的清茶。
而另一主角顾寻并不知道立政殿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他看着对面而坐的梁长安,将桌上装着腌渍梅子的盘子往梁长安推了推。
“谢寻表哥。”梁长安并没有心请吃着腌渍梅子,她刚从将军府出来,就遇见了顾寻。
今日可不是休沐的日子,顾寻怎么没有去工部?这样想着,她又出声道:“寻表哥今日怎没去工部?”
“我告了两日假。”顾寻道。
见顾寻似不想为何告假,自己倒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遂不再开口。
沉默又降临在两人之间,梁长安便视线投向窗外微微发神。不多会儿,一匹疾行的马撞到了来不及避让的小贩。
那马匹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布甲的士兵,见周围的人像潮水般涌向自己,他一慌便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指在身前。
人群还是没有散去,士兵大喊:“我是陇右来向圣人传达军令的,你们若是不退开,我就动手了。”
陇右来的?梁长安的神立刻回来了。她定睛看向人群中的士兵,只见他翻身上马就要从人群中冲出去。梁长安立刻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地后便立刻制住了要撞向人群的马。
她一手扯住马的缰绳,一边大声道:“你们若是耽误军情,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还不速速退开。”
大概是梁长安的语气太严肃,也有可能是因为株连九族太可怕,人群瞬间就散开了来。只剩下方才被撞到在地的小贩仍旧躺在地上,她弯腰扶起小贩,对士兵道:“还请快快入宫。”
士兵看了梁长安一眼,略一点头后就一马鞭抽在马身上。马儿嘶吼一声,疾行往皇宫而去。
西越精功了。
梁长安看着决驰而去的士兵的背影,微微出神。一直到士兵的背影不见,她都没有回神。
“郎君。”她扶着的小贩小声的喊道。大概是因为梁长安穿着玄色交领圆袍,又只用发带将头发梳成一束与头顶,加上少年人的声音格外明亮,实在是雌雄莫辨。
听到小贩喊自己,她才回过神来,不过倒没有纠正小贩的称呼,只是询问伤势:“不知你伤在何处?”
“我的腿。”小贩声音仍旧不大,梁长安方才的气势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象,他不敢多说。
梁长安低头去瞧小贩的腿,果然只用左腿支着地,右脚虚虚的放在地上。她正要转头喊梁申过来,却看见顾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
“顾弥。”顾寻先出声了。
顾弥应声走到小贩的另一边,伸手扶着小贩。
“你现下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送他去医馆。”顾寻出言。
梁长安看着站在自己两步之外的顾寻,突然觉得这般神仙模样的人,大约也如神仙般可以猜中自己心中所虑。
“如此,多谢寻表哥了。”说完,她松开了扶着小贩的手。
见梁长安上了马车,顾寻也让顾弥扶着小贩上了自己的马车。刚刚的梁长安就已经让小贩微微害怕,上了顾寻的额马车之后,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同样坐在马车上的梁长安,对着赶车的梁申道:“去将军府。”
“是。”梁申不知道怎么才从将军府出来不久就又要回去。这是出了什么事,方才自己只听到了有人骑马撞人,但还没打听具体发生了什么。
坐在马车里的梁长安自然不知道梁申心中想什么,她坐在马车上,只觉得马车速度慢:“快些。”
“是。”梁申抽了一鞭子在马身上,马匹吃痛便急速前行。
马车还没有停稳,梁长安就从马里跳了出来。她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进到了将军府。她一进府,就看见了张力。
见梁长安去而复返,张力微微诧异:”小娘子,发生了何事?”
“西越人进攻了。”梁长安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去,走到演武场却发现张执不在,她停步转身问道:“将军呢?”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张力也停了下来,喘了口气道:“将军刚刚进宫去了。”
进宫去了。
梁长安微微发楞,转而急促问:“何时?”
张力的这口气还没有喘匀,深吸一口气:“就在你来之前。”
初入六月,气温已经升高,午时更是燥热难耐。
张执就坐在两仪殿的偏殿里,他被急召入宫,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元宗帝召他来之后,却又不见他,难道还如上次一般。
上次已经是两年前从南疆的那次了,这两年,元宗帝都没有见过自己。就连宫宴,也不再让自己入宫。
张执坐在偏殿里,面前的案几上放着雨过天青色的瓷杯,杯子里装着的进贡的蒙顶石花茶。只是这茶,一口都没有被动过。
“将军。”一个内侍走到张执面前行礼,接着恭敬的道:“圣人请将军过去。”
一直闭眼假寐的张执,这才睁开眼站起身来。那内侍跟在张执的身后走到两仪殿另一处偏殿之内,走到殿内前的时候,内侍停下了脚步:“将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