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黄八斤长长输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小镇心想道。
这是一个单调、平静的小镇。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宁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关门闭缝,漆黑一片,安静得让人有些许害怕。
黄八斤从来未走出过大圈村,来到镇上的路都是按张大爷提示走的,不过也只有这么一条山路,一直走便能到小镇上,所以,对于小镇上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有等到天明之后才能找到药店抓药,他来到一处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身子斜靠着便昏昏睡去。
“醒醒………”
“哎我说,你是谁呀?怎么睡在了我家店铺门前?”此时一位略显富态,身着长袍,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子,轻轻拍打着黄八斤的肩膀叫醒黄八斤问道。
黄八斤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矇眬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只见天色已经大亮了,便从台阶上弹了起来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乃是大圈村人,因娘亲生病了,特地前来镇上抓药,只因到达之时已是午夜时分,到处漆黑一片、关门闭缝的,加之我又从未来过小镇,人生地不熟的,便想在此休息一下,等天明之后再去找药店抓药,没想到睡着了,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叔见凉。”
中年男子见黄八斤虽然风尘扑扑,身着粗麻布衣、脚穿草鞋,但是却俊俏异常,看上去隐隐的还有一股浩然正气,又是为娘亲赶夜路前来抓药的,便把他请进了屋。
进得屋来黄八斤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家小酒楼,当然也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
“坐吧!我看你饿了吧!先喝杯热茶,我去煮一碗面给你吃,之后我带你去药店抓药,有我领你去的话掌柜的可能会便宜一点抓给你。”中年男子说道。
“不用了大叔,我不渴不饿,还麻烦大叔告诉我药店在哪里?我好赶紧抓好药送回去给我娘服下,以缓解病痛折磨。”黄八斤因囊中羞涩担心银两不够而谢绝道,当然银两就算有多余的他也舍不得。
“放心吧!我不收你银子,我看你看着不像坏人,又是为母抓药而来,赶了那么远的山路,又是昨晚就到了的,哪有不饿的道理,所以放心吃吧!我免费请你,大圈村我也知道,挺偏僻的,也挻贫瘠。”中年男子看出了黄八斤的心思,便微笑着说道。
“谢谢大叔!”黄八斤感激的说道。
不一会儿,中年男子便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了黄八斤面前说道:“快吃吧!”
只见黄八斤狼吞虎咽的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大碗面条,连汤也喝得一滴不剩。
“够了吗?”中年男子问道。
“够了,谢谢大叔!”黄八斤感谢道。
“那走吧!我领你去药店抓药去。”中年男子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小镇上唯一一家药店。此时药店刚开始开门营业,因小镇不大,所以只有掌柜的一个人,没有打下手的,掌柜的也是小镇上唯一的一位大夫。
“龙兄,早呀!”中年男子领着黄八斤走进了药店,爽朗的说道。
“田兄,这么早,你有事吗?”被唤着龙兄的龙姓掌柜的问道。
“原来大叔姓田,他是一个好人,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今日的帮助之恩。”黄八斤心里暗暗想道。
“这孩子是大圈村人,连夜赶来为生病的母亲抓药,昨晚上睡在了我酒楼门口,他没来过镇上,不熟悉,所以我特地领他前来。”姓田中年男子向龙掌柜说道。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有什么症状?哪里不舒服?”龙掌柜接连问道。
“对哟!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田姓中年男子也问道。
“田叔、龙叔好,我叫黄八斤。”
“家母是昨天突感不适,不知道发病原因,就是头晕脑胀、四肢乏力。”
“哦!还有,我这里有我张爷爷开的一个方子,他说按照此方子抓药,我娘服下后会药到病除。”黄八斤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方子递给龙掌柜的。
龙掌柜接过方子,看了之后眉头微微一紧。
“怎么啦?”田姓中年男子问道。
“我从没见过这样配药的,开方子的人肯定不一般。”
“世人都知道,是药三分毒,所以一般医者开方子都会很保守。可这方子开得……,不但不保守,而且配药与剂量都很是大胆,但是仔细一想,此搭配与剂量也许会有奇效,所以开此药方之人绝非一般人。”龙掌柜一边思考一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哦!八斤,你张爷爷是什么人?还挺利害的嘛!”田姓中年男子说道。
“张爷爷没什么特别的呀!只是他是我们村唯一会酿红薯酒的人,而且很好喝,其它的没有什么不同的。”黄八斤心里只想赶快抓药回去给娘治病,所以也没多想便敷衍道。
“八斤,你确定要按方子抓药吗?”龙掌柜问道。
“对,就按方子抓吧!”黄八斤坚定的点头答道,他打心底对张大爷绝对信任。
“我得提醒你,一是这药不便宜,二是按这方子抓的药,服用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龙掌柜说道。
“没事龙叔,就按方子抓药吧!您看这些银子够吗?”黄八斤态度坚决,拿出自己身上的所有银子问道。
“我说龙兄,你就便宜一点抓给这孩子吧!你看他多不容易呀!”田姓中年男子说道。
“那好吧!看在老田面子上,我就只收取你一点成本,你这些银子给我一半就行了。”龙掌柜说道。
“谢谢龙叔、田叔!”黄八斤感激的说道。
“你看这孩子…………”田姓中年男子笑道。
“这孩子确实彬彬有礼的。”龙掌柜的说道。
黄八斤抓好药后,告别了龙掌柜与田姓中年男子,在小镇上给女儿买了一个小手鼓,女儿肯定会很喜欢,便一路往回赶,心中却想道:“这世道还是好心人多呀!这次小镇之行,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去之前还担心银子不够,没想到还剩了一半回来,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加倍报答龙叔与田叔。”
回程时少了去时的种种担心,走起路来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绕过这个小山包便能看见村子了,娘马上就能服药了,也马上就能见到琴儿与轩轩了。”黄八斤心想道,虽然赶了很远的山路,但一想到娘服下药后就会好起来,也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与娘子,就一点也感觉不到累,反而加快了步伐往家赶。
“怎么回事?”黄八斤心里一惊。
只见大圈村上空烟雾缭绕。
“不知是哪家屋子被烧了。”黄八斤一边想着一边小跑着往家赶。
突然,只见黄八斤眉头一紧,便往前跑去。
“林婶儿,林婶儿。”刚到村口的黄八斤便看见林婶儿躺在血泊之中,已经没有了生气。
越往村里跑,出现在黄八斤眼前的越是一片狼籍,所过之处,所有屋子都是烧焦了的黑炭色,曾经熟悉的乡亲们,都躺在了血泊之中。
“张爷爷”
“爹”
“姑父”
“姑姑”
“黄岗”
“你们醒醒,这是怎么啦?”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呼叫声响起,只见张大爷、黄跃贵、廖前、黄桂、黄岗全都躺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了气息。
黄八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见廖琴琴与黄仁轩,便疯了似的向已经被烧光了的屋内跑去。
“琴儿”
“轩轩”
“娘”
“啊…………………………”
黄八斤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绝望的呼着叫着,望着躺在血泊之中的曾经让他感到无比幸福的家人,泪如泉涌,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呼叫,也没有得到一丁半点的回应。
“谁干的?为什么?”黄八斤望着苍天,声音沙哑的吼道。
“八………八斤……”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黄八斤怀里廖琴琴口里传出,黄八斤身子一震,立马急切的呼道:“琴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全村的人都被………………”
话音未落,廖琴琴眼里便浮现了一抹惊恐之色,身子忽然一震,虚弱的身子一下子好像有了力量似的,把黄八斤往外推,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说道:
“快………快跑,要……好……好……活着。”
话落廖琴琴的气息便变得急促起来,原本还有一点神识的双眼,开始眼神涣散。
“琴儿、琴儿”
廖琴琴再也无法应答,吊着一口气可能就是为了想见黄八斤最后一面,刚才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黄八斤一只手把廖琴琴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抱着女儿黄仁轩,心无比的疼,也感到无比的绝望。
望着还躺在病床上,脖子处有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的母亲,良久之后他用尽全力将妻女抱出屋子,与其他家人放在了一起,又起身进屋把母亲抱出来放下。
就这样眼神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亲人们遗体。
过了不知道多久,黄八斤体内起了些许变化,头发也慢慢的全部变成了银白色。
“不好,镇符有些许松动了。”
此时正在蜀山云巡殿沁溢洞中打坐的空素道长猛的睁开了双眼,起得身来,手在不停掐算着,眉头紧锁,接下来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