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跨在马上冷冷地看着对方阵前的一排黑衣人,女王近卫队的突然出现,不但出乎对方的意料,连云翊他们也是吃惊不小,而同时,整个战场的实力也再次达到一个平衡。现在整个风城外,连风都变得凝滞起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不过站在战场中间的凌空可不管这些,他催促着赶马车的人径直往车门的方向驶去,到了城下,也不等开城门,直接一纵身,上了城楼。
“哥~”他单脚踩着城墙,一跃到了云翊面前,一头扎进他怀里,声音闷闷:“赶了一晚上的路,累死了。”
云翊轻轻拍了拍他,宠溺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在皇宫里快闷死了,就出来找你啊,顺便跟母后借了她的近卫军,你看,我的决定多明智。”凌空放开他,仰着头露出一脸可爱乖巧地表情,就差屁股后面冒出来根尾巴摇一摇求表扬了。
云翊好笑地看着他,红梅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兄弟情深的戏就先演到这里吧,没看到下面还硝烟弥漫的。”
她一向都很佩服凌空的变脸能力,在云翊面前就是乖乖弟弟,在其他人面前就是小恶魔。不过这次她还是很难得的表扬了他一下:“虽然对于你的任性我一向很不赞成,不过这次,做得好!”她说完也一跃下了城楼,瞬间窜到了霖赫身边。
凌空笑嘻嘻地靠着云翊,看着下面的情况。云翊笑了笑没说话,目光落到对方请来的外援身上,表情凝重了起来。他一点都不担心真打起来的话,他们这边会输。只是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国师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城外的气氛紧张,城内却是一片安详静谧。
碧水源里,溪水潺潺的流着,月影花落了满园,人们还都在浅浅的睡梦中,一片安静。
莲跪坐在软垫上,端着今天泡好的第一杯清茶,仰头看着天边慢慢泛白,神情沉静,周身弥漫着一股与世无争地淡雅宁静之感。而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裙,一头银发,一样的温润如水,清雅如莲。
“姐姐,你看了这么长时间,都看出了什么?”那轻纱白裙的女子轻轻浅浅地笑着,声音动听,抬头间,和莲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却是月耀国的国师。
莲微垂眼睑,看着杯中的茶叶在杯中上下浮动:“万物生灵,皆非你掌中之物,你又何苦非要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姐姐过奖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掩唇轻笑,笑声如珠子坠落水面,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莲轻轻叹了口气:“你走吧,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沉默片刻,国师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地笑,神情哀伤:“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和你的人一起离开吧,你放心,宁都我不会回去,至于风城,你也永远不要再来。”莲说着,放下手里的杯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边已经变成鱼肚白,晨光开始慢慢降下来,国师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抬手,手指微动,一阵风从院子里吹过,吹得树叶花枝摇晃。她又静静地等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这之间,两人再没有任何交谈。
城外,霖赫看着突然撤离战场的千夜军团,各种的疑惑不解:“这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就走了?”
张玲皱眉,刚刚那撤军信号上传来的强大感知力,让她倍感熟悉。怪不得女王会同意凌空带出半个近卫军的人做护卫,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霖赫还在那里各种蹦跶,红梅已经开心地扑到了张玲身边:“玲姐姐,你怎么来了?”
“小梅子。”张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意地点点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霖赫也忙开心地扑过去:“玲姐~”
张玲头也不抬的一脚踹过去,霖赫险险避开,她点头:“反应敏捷,看来你在外面的修行进行的不错。”
霖赫拍着胸口后怕,谁都知道,被近卫军的军长大人踹一脚,不死那是你命大。明明同是问她叫师姐的,他和红梅的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城楼上,凌空嘟着嘴说:“好没意思啊,我还以为能看到一场精彩的大战呢。”
云翊无奈:“你才多大,整天想着打打杀杀。”说完,他抬头扭头看着城里。国师在这里,刚刚那一阵突然出现的劲风毫不掩饰地宣告了这一点。可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不过没打起来也好,不然,女王和国师就算是真正的撕破脸皮了。
“她是吃饱的撑的。”凌空忽然幽幽地说道。
“什么?”
“哥,我好累~”凌空又开始往他怀里钻。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没了胜算的强盗们,那绝对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至于红梅看到的黎兆国朝中之人,他们从头到尾连根毛就没见。
对此红梅深表遗憾:“本来还想借此机会好好和黎王促进一下感情的,真遗憾。”
霖赫在旁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毛骨悚然,能让红梅想要去促进感情的,一部分从此消失不见,一部分从此誓死追随。
清理工作交给韩岭,云翊带着张玲等一群人进了风城。本来要给她们安排住处,但张玲检查了红梅和霖赫的修行情况,就准备回去了。毕竟近卫军出来一大半,皇宫守卫确实很让人担心。
她离开时,对云翊说:“女王大人让我传达一句话,任何时候,她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云翊垂眸:“替我给母后问好。”
等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快到中午了,这时候大家才开始觉察到肚子的抗议,刚刚热血沸腾的时候没感觉到饿,这会儿饿的快要走不动了。
回到白府,纪冰燕迎面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担心地问:“事情怎么样了,大家有没有受伤?”云翊出发的时候曾经和纪楠交代过,让他好好保护唐如初。纪冰燕从哥哥那里听说之后,就一直担心地不得了,一直等在门口,直到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回来,才算松了口气。
云翊说:“已经没事了。如初今天身体怎么样?”
“我,我担心你……们,就一直等在这里,如初妹妹那里,我还没去看。”
云翊对她轻轻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
纪冰燕的双颊瞬间升起两片红晕,刚要开口说什么,凌空直接从两人中间挤过去:“哥,你住哪里?我要住你隔壁。”
红梅跟着走过去:“快要饿死了,我要去如初房里抢吃的。”
“等我一下,我也去。”霖赫嚷嚷着追了过去。
“你去干嘛?”
“我要去厨房,顺路嘛~”
云翊看着他们生龙活虎地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走了院子。
纪冰燕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见他再没回头看自己,神情有些黯然,但还是小跑几步追了过去。忽然,余光看到一柄短剑对着云翊刺过去,她惊叫一声:“小心——”下意识就扑了上去。
刀刺进身体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你甚至能感到它正一寸寸割破皮肉,然后温热的血慢慢涌出来,你来不及躲开,只能清晰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冰燕——”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纪冰燕,云翊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诧异。行刺的那人被霖赫迅速制服,一张陌生的脸,却是守城士兵的打扮,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云翊,然后吞毒药自尽了,死前,什么都没说。
纪冰燕胸口一片鲜红,她睁着眼睛,一直手紧紧拽着云翊的衣服,表情痛苦无比。
“叫慕容——”云翊一把抱起她,大步回房。
慕容询正在帮唐如初把脉,忽然被冲进来的霖赫拖着就往外跑,他一头雾水:“这又怎么了?”
霖赫边跑边说:“出人命了。”
听着外面动静的唐如初眉头一皱,扭头看了看采清,起身:“我们……去看看吧。”
“好。”采清忙过来扶她,两人慢慢出门。
慕容询赶过来的时候,纪冰燕已经被放在了床上,匕首还没有拔出来,鲜血还在往外流。
纪楠紧跟着赶到,见到这情况,二话没说,直接给慕容询跪了下来:“求你,一定要救我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在这种事情面前,他也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普通人家的哥哥。
慕容询忙把他扶起来,然后开始将人往外赶:“都出去,都出去,坠儿,把我的医药箱拿来,还有,让厨房烧热水,你们都给我出去,挡路了……”
纪冰燕躺在床上,气喘的有些艰难,她眼角含泪,死死抓着云翊的手,云翊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放心,没事,有慕容在。”
她的眼角有泪滑落:“白……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
“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云翊只能坐在床边轻声哄着她,同时示意慕容询快一点。
“云……翊……我喜欢你……”纪冰燕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她接着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如果我这次能不死……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不会跟……如初妹妹……争……王妃……的位置……你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好不好……”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抓着云翊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纪楠看着这样的妹妹,表情很是复杂。慕容询最先反应过来:“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先把刀拔出来再说。”
纪冰燕却怎么也不放手,一直泪眼看着云翊,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她的决然,要么死,要么和他在一起,最后一次,她想为自己争一次。
纪楠扑通一声给云翊跪下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三皇子殿下,这次,我以朋友的身份求你,你,救救她吧……”
云翊眉头紧皱,看着躺在床上的纪冰燕,始终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死,他就娶你。”清冷淡然的一句话,从门口传过来。众人回头,只见唐如初被采清扶着,眼睛乌黑,脸色苍白。她静静地看着纪冰燕,替云翊对她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