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错也放下手中的双箸,回视他的眼睛道:“嗯,画我不要了。你是愿意烧了或者自己挂起来欣赏都随你,我要离开这里。”
她知道他就是认准了她在意那些画,所以才用那些画来威胁她,认定了她会吃这套。如今自己说不要那些画了,他也就没什么可要挟她的了吧!
百里昭面色一僵,不要了?之前看得跟个宝贝似的东西,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好歹也是人家费尽心血送给你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也算那家伙的一片心意,你不能这么不坚定自己的立场啊!”百里昭有些慌了,唯一一件能做要挟的东西现在就要成几张废纸了,她还说的那么轻松,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自己了。
正在扒拉着米饭的女人一听,无语道:“既然这样,那还请您帮我好好保管着。”
“这话什么意思?”百里昭不肯接受事实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我吃好了,陛下慢用。”孟错起身离开了。
看着大开的书房门,百里昭片刻怔愣腾地一下站起身追了出去。
孟错脚步凌乱却飞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早已对他冷了心,为什么看到他慌了神的样子却会于心不忍。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爱了吗?为什么再看到他的样子还会忍不住地心跳加速,她怕她再不离开真的会再次陷入深渊。
随后追出来的百里昭终于在假山边拉住了她。
“阿错,你……不要这么残忍,这冰冷的皇宫,你就这么把我丢下吗?”百里昭眼眶已经发红不知是怒火还是悲伤。
孟错被她过大的力道抓地胳膊生疼,依旧冷冷道:“我残忍?你不觉得你比我更残忍吗?当初没有丝毫犹豫将我丢在那群杀手中的时候,你不是同样地决绝。现在怎么还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要求我。这冰冷的地方……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推开胳膊上的大手,孟错咬咬牙不再去看他。
百里昭犹如被痛击,苦笑一声:“没有转圜的余地吗?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了吗?”
掩下心中的酸涩,孟错清清嗓子笑道:“不在乎了,早在你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我想过的是在这美丽的天地间自由自在的生活,春雨冬雪、秋叶夏荷,用我剩下的时间看遍这世间最美的风景。而不是在这冰冷的红墙绿瓦中过完此生。”
“呵呵……你想象的生活真不错。光听着就让人嫉妒呢!”百里昭一扫刚才的失落,勾唇笑道。
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孟错眉头轻锁,心中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我是这个国家中最尊贵的人,我都过不上那样惬意的生活又怎会让你过的比我舒服。我选择了冰冷的皇宫,又怎会让你在那阳光普照的大地间自由飞翔。当然是要拉着你陪我一起度过人生剩下的严寒深冬。”百里昭声音低哑透心,听得孟错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嫉妒。”孟错为他这不讲道理的话也怒地炸开了毛。
“嫉妒?没错,我就是嫉妒眼红,看不得你一个人好过。说我自私无赖还是霸道过分都无所谓,怎么说都好,反正这次不会再放开你的。”百里昭坚定道:“曾经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让你受到了伤害,也让你那颗心也从我身上剥离开来。那么现在就要让你重新再爱上我,让你的心再回到我身上。”说着将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孟错忍无可忍地挣脱自己的手,眼眶里的水汽都快忍不住要下来:“你怎么还敢再要求我爱上你?不可能了……”
曾经残忍地推开了她,她连挽回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他无言拒绝。那个没来及看一看世界的孩子就这么化为一滩血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们之间横亘着这么深的鸿沟,他怎么还能要求她再奉上一颗真挚的心,她拿不出那样的勇气和自信。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谁都阻止不了我。”百里昭伸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我们可以赌一把。”
终于眼中委屈的泪再也承载不住,直直掉了下来,滚烫的液体终止在百里昭的手上,百里昭掩下喉间那梗涨,扬声喊道:“醉影。”
不知身在何处的红色身影片刻便出现在眼前。
“将她带回长乐殿,爱做什么都由她,只有一点。”百里昭转头望着手中捧着的那张脸,并非绝色,还有长长一道伤疤碍着眼,可在他眼中却依然让人心动:“不许出宫。”
短短四个字就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孟错咬紧牙关压制住心中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当然她知道自己是没机会揍他的。
恨恨瞪他一眼,这才随醉影离开。好啊!将她禁锢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中吗?她会让他后悔的。亏她还体谅他刚接替大位,忙的不可开交,不愿拿这事情去烦他。这才拖到现在才跟他说这事。看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身心疲惫,那就别怪她了。
第二天百里昭对孟错说的那些话就传到了新任国师凤惜尘的耳朵里,当然要归功于他师妹的大嘴巴!
“是谁跟你说的?”百里昭望着一身红衣的男人,雪白的长发让人觉得怪异。
凤惜尘本在滔滔不绝地跟他讲对于女人,你是不能这么强硬的,尤其还是被你伤害过的女人。这会儿百里昭的话锋一转,片刻让凤惜尘没反应过来。
“哎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谁说的重要吗?”凤惜尘很有骨气地想要维护自家师妹。
坐在桌案边的男人目光一垂:“让她把嘴巴守紧了,别尽说些不该说的事。若有下次,朕就给流景指婚了……”
白发男人嘴角一僵,还真是会拿软肋要挟人。
“知道了,知道了。可是,阿错的事你真的要如此么?这样对她是没用的……”凤惜尘道,他也想他们能重归于好,至少百里昭不会再是这种不阴不阳的鬼样子了。
“你怎么知道没用,还有不许叫她阿错。”百里昭说道后面,还愣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