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尧冲他做了个鬼脸:“才不告诉你!我有找媳妇儿的方法!啊呀,好香,肯定是那里!”他的鼻子往空气里嗅了嗅,在三叉口挑了一条道,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村长惊道:“那是古家的方向!他的鼻子够灵,古家那些叫什么蔷薇的野花还没败哩!这么远的香味他都闻得到,果然厉害!”
香味?
朱子贵鼻翼微动。果然,空气中隐约有细细的香味传来,如烟如雾,若有若无。蔷薇?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些女子发鬓间的鲜花,或清丽或妖艳。
那个聂尧真是闻着花味去寻人的?不是!朱子贵非常坚定地否认。
“村长,你之前可见过此人?”
“他不是您带来的?”村长讶异,还以为之前弄着玩呢。“下柳村又穷又偏,有什么出色点的人,老者都记脑子里哩。那个俊小伙可是今天第一次看到的!朱秀才,那小伙子好看是好看,老者觉得他这儿可能不好使。”村长指了指脑袋,“您放心,古家女儿可不会看上随随便便的人!”
被乡野村夫安慰的朱子贵有些不好意思:“既如此我们走快些,别发生什么麻烦才好。”
“那是那是!”村长笑露没几颗牙的嘴,“小书上不都写着什么救美吗?说不准朱秀才赶去还能帮上点忙呢。古家女儿可是个记恩的好人家!”
小山村的路并不好走。倒不是小,古根当年把村里的一些路也拓宽了,特别是经过他家的那条道。下柳村的村民们长年窝在这一处都是自给自足的,家里粮食留着自己吃,家养的鸡鸭剪点羽或做点记号都放养了。因此不同于落花镇繁花街的干净,泥道上经过的除了人,还有大摇大摆的鸭子、逞凶好斗的公鸡、找食拉粑的母鸡……
朱子贵一路上走得心惊胆战,稍不注意就能踩到点什么。为了面子,尽管朱旺再三劝说坐轿,他还是坚持步行。直到出了村落,看到芬芳艳丽的蔷薇,使劲闻着那平时有些嫌的香味才好些。
一行人顺着古家篱笆花墙向前走,看到门口处聂尧正委屈地蹲在一角以指戳地。他的身边蹲着一团红衣娃儿正奶声奶气地安慰:“瘦瘦,别哭别哭,换换再来!”
“不要,好难,我肯定还是不会!”聂尧别过脸抗议。
“娃娃,你娘在家吧?赶紧开门,有客来了!”村长三两步上前朝着红衣娃儿喊。
随着村长的喊声,红衣娃儿猛地一记阿嚏,整个人竟然被自己打喷嚏的力量给整趴在地面上了!
下了几天的雨,地上蔷薇花瓣满地,铺了厚厚一层,泥泞不多,腐烂的花瓣叶片倒有些。他这么五体投地一摔,旁边还飘起一两瓣已被上午阳光晒干的花瓣儿来,有种天真烂漫的意味。
聂尧的两条长腿往旁蹿了蹿,满脸的嫌弃:“我就说你太胖了!看吧,一不小心就自己滚地上了,脏!”边说还边把自己戳地的食指往身后衣服上使劲擦了擦,以证明自己的干净。
看到如此喜感的一面,所有人都会心一笑。忍俊不禁的朱子贵准备上前搀起那娃儿,却听到奶声奶气的申明:“不胖!不扶!萌萌能起!”
两条压直的小胖胳膊蟹爪一般朝内缩了缩、往地上一撑,动作还算利索地爬起,拍拍手,吐出吃进嘴里的一枚花瓣,咚咚咚跑到村长身前,昂起头抗议:“长耶耶,萌萌,是萌萌,不是娃娃!叫萌萌,萌、萌!”
被耶耶两字喊得心儿酥软的村长伸出枯瘦的手抹去古蒙小胖脸上的脏污,再拍拍他身体上的脏污,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好好好,蒙蒙,俊娃娃叫蒙蒙!村长爷爷错了,下次肯定喊对!你娘在家吗?快快带我们进屋。”
“Nonononono!”古蒙伸出胖乎乎的右手竖起食指使劲儿摇,头也欢快地左右甩起,白胖胖小脸儿泛着健康的红晕,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夹着笑意与狡黠,反复欢唱,“Nonononono!Nonononono!……”
“别诺啦!”明白他意思的村长问,“你娘说什么啦?”
“猜谜!不猜谜不让进!”接话的是聂尧,他双臂抱腿继续蹲着,苦恼的目光地瞪向古蒙,“要不是我不能恃强凌弱,早拎着他飞过去了!”
古蒙连忙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嗯嗯,瘦瘦是好人!猜米猜米猜对开门!猴鼠郎,尾巴长,日泛蒸笼夜出娘!”
这是什么谜?!
朱子贵一行人傻眼,更别提见识不多的村长了!
还不到三周岁的娃娃,口齿根本不太清晰,表达能力与语言已经具备,开口说的却是大人们多数需要好好领悟的娃娃语。如果是聊天还行,靠蒙的也能蒙准,可猜谜本身就靠猜,连谜面也要猜的话,谁人能猜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