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身影就像是从外空间跳跃过来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丝毫征兆。当济明留意到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然不到一百米。
尽管济明由于太过匆忙,忘记带眼镜,好在济明的眼睛,只是有些微的散光,近视并不算严重,所以并不会太过影响他的视力。
在这弥漫着浪漫气息的蒙蒙细雨中,只见一把伞缓缓靠拢过来。那是一把体态玲珑娇小,看得出来曾经的它拥有过可人容颜,傲人身姿,只不过经历过世事的沧桑磨砺,娇柔的面容留下难掩的岁月痕迹。
简而言之,就是一把破伞,一把破到不仅没有完整的外表,更甚至达到缺胳膊少腿的程度。
伞下,高个儿黑色T恤一名,黑色T恤矮个儿一名,共计两人。有说有笑的从济明身边走过。
隔着风景树,透过空隙,济明注视着那个自己苦苦寻找的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由远到近,再到只剩下背影。默默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是济明不想,济明是多么的想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再来一个熊抱,问候一下:你还好吗?我好怀念你,怀念的茶不思饭不想,怀念的生活都已经逝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他没这么做,他知道只要过了这一刻,眼前这至关重要的一刻,等事情闹明白后,他就会拥有数不清的时间去追寻逝去的,错过的。忍,在这个时候,是当下的基调,也是当下必须要做到的。
细细的雨幕中。
前面,两个打着同一把伞有说有笑的人;后边,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猫着腰,前顾后望,畏首畏尾的跟踪,而是在那两个人身后,不远不近的隔着冬青树走着。俨然就像一个在夏季早晨睡不着觉,静悄悄的溜出家门,在外面散步、遛弯儿,打发寂寥时间的迟暮老人,在悠然自得的漫步。
可以看得出来,济明在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拉近距离。这时候,济明停住了脚步,蹲下来,很低很低的那种。
原来冬青树这边的路已经到了尽头,而白峰他们也已经开始转弯,朝着售票厅的方向走去。
尽管济明很用心的在听他俩人说话,可能是由于距离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声音不大,所以济明除了可以感受到,两个人聊的挺开心外,并无其他特别的感受。
济明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与白峰同行的那个人:个头比济明要矮上几公分,最多一米七五的样子,比济明还要消瘦些。一个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模糊地念头缠绕在济明的心头。
白峰并不像是被控制,就凭眼前的这个人,除非他拥有特殊的能力,是个练家子,因为,别看,白峰个头只有吉祥、喜庆的158,身上的力气,可不能靠个头来评估,可能真的应了那句:浓缩的都是精华。毕竟,两个济明加一块儿都是弄不了白峰的,何况眼前这个瘦的比自己还像猴儿的小子。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为啥俩人就打了这么一个小破伞呢?
济明决定仍然隐藏,静观两个人接下来的动作。
白峰与那个不明底细的小子,犹如赴约的人,目不斜视的直奔售票厅里的济明而去,没有让济明找出丝毫的破绽。
大概过了一分钟见不着身影的时间,白峰一个人从售票厅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高高的台阶上,四处张望着,还不停的盯着手机,应该是在找寻济明的人。
这儿会儿的白峰让济明有了更多的想法,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白峰完全有机会跑掉,毕竟这可是人流量很大的政府机构。光天化日下,并没有必要担忧、畏惧很多,在这个时候挣脱魔掌,是最恰当的时候。白峰不傻,济明想得到,他也一定早已经看出来。
不过,现在的白峰只是在很安静的四处张望,并没有一丝一毫挣扎地表现,倘若有一点点,济明也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刀冲出去,来个见红恐吓。着实让济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再次仔细留意了一下视野里的每个人,确认没有明显的疑点后,济明站了起来。
济明知道现在是自己现身的时候。
老天爷并没有太过的伤心,或者也和济明是一个性格,伤心来得快,走得也快,已经有了不再哭下去的打算,渐渐地停下淅淅沥沥的小打小闹。在这不算多久的时间里,就像是一个经历了一巴掌被打哭,又塞进嘴里一块儿糖的小娃娃,虽然在努力记起刚才的痛,但还是没有遮盖住那还湿润着的脸蛋上幸福的笑容。
济明给出自己两种假设:
第一个就是白峰现在是安全的,完全是自己多虑,这种情况不需要考虑,这也是济明最想要的。尽管济明曾不止一次的希望与朋友经历生死患难,想要通过事实,来给自己珍惜友谊这件事儿做个真真切切的佐证,让朋友们知道和他赵济明做朋友,值。但是在这么个时候,针对这个人,济明不再有这种想法,不是因为济明不再珍惜眼前的这个人,相反,是现在的济明对现在的这个朋友太过珍惜,看得太重,不忍心他受一点点的委屈、磨难。
第二种假设是,白峰之所以选择老老实实的,不逃跑,不挣扎,究其原因是,在这个地方有他的羁绊,有他没办法一走了之的,不管不问的人或者物。就像济明这样,明知道前面有一条对于自己来说很安全的路,但自己没得选择,想要获得就得先失去。即使顶着再大的风险也无所谓。
这个时候的济明都不知道,他赵济明究竟把自己放在了什么样的一个位置,他只知道,接下来他的现身,他的独自扛,是事实。
无论是上面哪一种假设,济明都得自己去揭开谜底。
只有自己的出现,才能够整明白困扰济明的问题,才能够确认白峰是真的安全还是迫不得已,他只能出现,哪怕以身犯险也在所不惜。
值得放下心的是,眼前这个分不清敌友的人已经对无论几名一个人还是白峰自个儿构成任何的威胁。,毕竟解决掉他与否只是事情真相是什么的问题。
“不是说让你在售票厅等吗?你到哪儿去了?”看到从刚刚停歇的外边走过来,白峰似乎有点儿责怪的问道。
“里面太闷得慌,出来透透气。”说着这话的时候,济明牙都没能忍住的上下不由自主的磕碰了几下,好在白峰没有继续追问。
白峰伸手就欲接过济明手里的袋子,嘴上说道:“还没吃饭吧,走吃点儿东西去。”
济明提着袋子的手挪开,另外一只手挡过来,笑嘻嘻的说:“我只是一个手不好使,另外一个手正常着呢,别把我当残疾人看,况且残废的手也已经快要康复。”
看到济明的阻拦,白峰也就没有再去拿袋子的动作,缓缓地说:“那吃饭去吧,我都饿坏了。”
济明慢悠悠的走着,这两个人也缓步陪着。
“这是你朋友?”济明指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只猴像白峰问道。
“恩,他使我初中时候的朋友,现在在这儿打工。我就是来找他玩儿的。”白峰面不改色的介绍着。
“你好,我叫赵济明,是白哥。。白峰大学里的同学。”济明没敢自称是白峰的朋友也连忙改掉白哥的称呼,因为他还不知道,白峰是否已经当自己是他现在的朋友抑或曾经的朋友,是否还愿意接受自己这一声白哥的称呼。
对方应该是没有听出济明语言里隐藏的东西。
微笑着,回应道:“我叫梁磊,他初中时候的朋友,刚才小白已经介绍过的。”
济明并不是那种善于与人交际的人,平时的他基本上不会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更别说自我介绍。
之所以,济明会有今天的反常举动,是因为,白峰的普通话里有着他家乡特有的味儿。济明完全是为了,通过话语对眼前的这个人大致的确认一下,究竟是敌还是友。
完全一样的地方味儿,打消了济明不少的疑虑。
仍然是慢慢的走着,走在车辆已经渐渐多起来的人行道上。
济明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放下心,他在不时的观察白峰的情况。
济明听家里的大人们说过,进入传销的人会挨打,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
此时出现在济明面前的白峰,一脸的精神奕奕,一头收拾的干净利索的短发,身上的衣服也干净整洁,并没有在裸露于外面的皮肤,包括脸、脖子、以及胳膊上找到丝毫受过伤的痕迹,在济明走路的时候,也看不出他的身体有丝毫装出来的痕迹,露出来的袜子是那么的干净,白得一尘不染。
看到的种种迹象,让济明再也无法将白峰与陷入危境的猜测联系到一块儿,让济明不禁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这会儿的他是多么满意眼前的实际情形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经受煎熬,忍受这令人揪心的一场虚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