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材魁梧的何基洋出现在卢沟桥前线时,指战员们都有一种盼来了救星的感觉。他们知道自己的旅长会像当年29军在喜峰口痛歼日寇一样好好教训这帮侵略者。兵少了首领总是没战斗力的。
在宛平城里县政府值班的小刘扑捉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把它通报给“中转站”。
洪大中一听到那欢快的电话铃声,就知道准是令人高兴的消息,抓起听筒就急不可待地说:
“是我,小刘。什么事?侠讲。”
小刘兴奋得直喘,说:“何何旅长到了宛平!”
“何旅长来了?太好了!他是什么时间到前线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
“军事行动嘛,来无影去无踪。”
小刘按捺不任心头的喜悦,接着说:
“旅长这次来是挑选突击队员的,组织一个大刀队。还有,他把220团也带来了,就驻在永定河西岸作预备队。科长,有鬼子的好戏看了”。
何基沣一到前线,就去观察地形,了解敌情。转了一圈,更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组织大刀队刻不容缓,杀进敌人的胸膛何基沣真不敢想象回尤庙和平汉铁路桥这两个阵地失去后,下一步卢沟桥战场将会出现怎样的不利于我军的局面。这是每个人在稍稍思考以后都可以估计得到的后果:
只要日军占领了永定河沿岸的回龙庙和铁路桥,他们就可以随时通过铁路桥踏上永定河西岸,迂回至卢沟桥,堵住宛平守城部队的退路,使城内守军腹背受敌;与此同时敌人分兵进犯长辛店,于是,良乡、涿县等也就轻而易举地成为它们的囊中之物了。这样以来,中国军队就“顺其自然”地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北平亦将成为一座死城。
在部署作战方案的当初,何旅长就意识到回龙庙和铁路桥是两个必须死守的事关重大的阵地。没想到,气焰嚣张的日军在我军尚无充分作战准备的时候,出其不易地一举占据了这两个战略要地。
所幸的是,8日这一天,日军在回龙庙、铁路桥这两个点上一直按兵未动,没有向河对岸运动。原因是,他们的后续部队还未到达,担心西进的过程中被我军消灭或围困在河滩的开阔地上。敌人的犹豫给我军带来了一段极其宝贵的“空白时间”,何旅长就是利用它把大刀队组建起来,集结于河西岸待命。
29军的大刀队曾经在历史上展示过它的光辉英姿,留下了名垂青史的辉煌。
那是在兵家必争的古长城线上,在易守难攻的喜峰口雄关隘口上。
1933年春,日寇的铁蹄眼看就要踏迸关内,张学良急令29军首先占领了喜峰口,要求他们在这一段长达三百余里的防线上追击拼杀日军。当时29军的装备极为简陋,枪支陈旧,型号复杂,弹药补充异常困难。军队缺枪少弹何来战斗力?他们便制造大刀分发给十兵。大刀队应运而生。他们的刀刃在长城线上杀出了一条令敌胆颤的威风之路。
当时日军以兵多势重,武器精良的优势,多次用大炮猛轰喜峰口两侧的我军阵地,我方伤亡数百人,也没有攻得下被日军占领着的高地。
双方的文战已经拉锯似的交锋了两天多。十分残酷。尸横遍野。我方的几次反攻均未奏效。身为前线总指挥的张自忠师长这时毅然决定:以我之长击敌之短,实施近战夜袭以痛击敌他要放出大刀队扫平敌人的营地。
3月11日深夜,两路健儿身背寒光逼人的大刀,在当地樵民、猎手的带领下分头出发了。几口的腿部被敌炮弹炸伤的赵登禹旅长也裹伤出战,亲临前线指挥。
冬寒未过,北国的山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呼啸的野风像断了一只腿的山鹿在原野上狂跳着,夹裹着雪团冰174渣扑向日寇阵地。大刀队悄悄地走在寒夜中,官兵们难捺心头求战的激奋,巴不得一步就跨进敌人的营地。
日军的炮兵部队驻扎在喜峰口东西两侧,那些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皇军”们,在这样的夜晚正高枕横卧,睡梦正甜,万万没有想到将有一柄柄利刀砍进他们的梦中。
大刀队卷着朔风悄不声地摸进敌人的营地。
当日军们从睡梦中惊起后,明晃晃的大刀已经齐刷刷地架在了他们的脖根下。睡意惺松的鬼子兵迁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魂归西天了,一具具尸体倒在荒草丛中。剩下为数不多的漏网的鬼子,从血淋淋的刀口下侥幸逃命,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这一仗打得好漂亮,大刀队扬威长城,敌人元气大伤。
据统计:杀敌千人以上。夺获敌军坦克、大炮和辎重粮秣难以计数,但因无法携回,当场被我军官兵们炸毁、烧光。
火光映红了斑驳雄浑的古长城,映红了深邃宽阔的长城夜空!四年后,何基沣带领29军的大刀队在卢沟桥战场上再展雄威。傍晚,阴雨绵绵,远山近岭都罩在烟雨里。宛平城外,刀光闪闪,杀声震天动地,还有日本鬼子吱哇乱叫的喊爹叫娘声。
每一锋刀刃都快快地挑断了蒙着视线的雨丝,每一把刀尖都拓宽着乡间这多雨的小路。敌人大都钻进了高粱地,高粱被砍得唰唰作响,鬼子与高粱一起倒了下去。
就在大刀队开始与敌人拼杀的一刹那间,从宛平城上传来了一阵万箭齐发似的机枪声。噢,千万别误会,不是敌人发现了大刀队派来援兵,而是我军为了掩护大刀队的行动在故意鸣枪呢!枪声转移了日军的注意力,大刀队乘机杀进了敌人的大本营。
天黑了,不断有我方的伤员被抬下来。
伤员中有220团1营1连的孙连长,外号人叫孙秃子。他打起仗来特别勇敢,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死。刚才他是最先冲进敌群里去的,身上被鬼子穿了7刀。
英雄的大刀队不负众望,终于把回龙庙和铁路桥夺回到我军手中。
战斗结束后,何基沣对谢团长说:“我们的战士真正的了不起,了不起!走,咱俩到他们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如果不去看,你没资格当团长,我没资格当旅长。”
他总是有这么一颗虔诚的心,对他的士兵、对他的人民都是那么虔诚。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到了还冒着硝烟的前线。
这是一片高粱地,遍地血迹,满眼硝烟,几乎所有的高粱都被削去了半截。日军撤退得慌乱尸体也没顾上拉走,还有三具被砍下脑袋的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扔在地上。
谢团长领着何旅长来到一片空地上,他指着地上一摊摊血迹,说:“孙连长就是在这里倒下去的,他一连砍死了6个鬼子,自己身上也被日军捅了7刀”谢团长说不下去了。何旅长什么也没说,他脱下军帽,深深地三鞠躬洪大中又接通了宛平的电话,他给小刘传达秦德纯的指示:“喂,是小刘吗?市长让我转告前方的官兵,尤其是对劳苦功高的大刀队表示祝贺和慰问。”
“慰问?那也少不了我一份呀。我在这里值班已经一天多了,困得直打瞌睡,可是连一眼都不敢合呀!”小刘拉长着奶腔向洪大中“讨功”,很是可爱。
洪大中说,“当然不会忘记你的,小功臣!我把市长的指示还没传达完呢。他指示,我军在夺取铁路桥和回龙庙以后,不要继续追击,以免使事态扩大。”
小刘马上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你不打鬼子,鬼子可不会领情,要杀你的!”洪:“市长说,我方正与日方交涉”枪声骤起。电话断了!惊飞的夜鸟又落在了另一棵树上。
不过,那儿没有它的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