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火攻心,云毅厥了过去。
云诚只好命人先送云毅会客栈休息,同时也托付了陈之程,帮忙在五子郡一带寻找云飞扬的下落。
和云毅交情浅薄的陈之程,帮他找了一上午人,自认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心想这明摆着不就是被烧死在黑水寨了吗?还有什么可找的?转念一想,人家毕竟丧子心痛,想必这管家也是为了照顾云盟主的情绪,故此在人前做做样子,找不到,云盟主也就彻底死心了吧。
关着总舵主的面子,又顾忌云毅的丧子之痛,陈之程便和云诚虚与委蛇,草草应下此事,其实,他一准就认定云飞扬是凶多吉少了。
这就是云毅和上官为人处世的不同,他这人总喜欢结交权贵,对于底下人不愿多浪费精力,殊不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如果他往日肯多在陈之程这些人身上花些功夫,那当日云飞扬遭劫之时云诚完全可以请陈襄助,又怎会求助无门以至于衍生出今日这些纠复?!
可苦了云诚,忙了大半天,回去五子郡还不得闲,头件事就是找去了当地官府报案,之前不敢报案是因为怕黑水寨撕票,现在寨子都毁了,云诚自然没了顾忌,眼下只希望他家少爷福大命大,尚存一线生机。与他自己嘛,也是为求个心安,少些愧疚吧。
【官家大门朝“难”开,没钱办事莫进来。】
云诚自是深谙此道,可即便他交足了银子,那一向懒散的官府也觉得此事没什么好追查的。
三日后,他们给出的回复是:既然整个寨子都烧了,那被绑的人质也自是一同烧死在里面了,不过,为安抚云诚,县衙还是在衙门口张贴了失踪人口的布告。
唉,毕竟收了人家事主三千两嘛!
云诚气不打一处来,一张寻人的告示就把自己打发啦?要不都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这三千银子能买到的纸,都能把整个五子郡的大街小巷糊满了!这官家赚银子的手法也未免太容易了些!可你不服又能怎么办?人家毕竟是“官”!
心灰意冷的云诚将这意思,婉转地透露给念子心切,已经病倒在榻上的云毅,云毅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在云诚脸上,到如今他才知道这 “和稀泥”、一拖再拖的办事手法,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感情盟主急了也爆粗口哈,只不过,云毅腹诽之时就不脸红么?
迫不得已,云毅求助于在兵部的大舅爷——马肆肇。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想借大舅爷的势力给五子郡的县衙,乃至济州州府施压,让官府仔仔细细地给他搜寻他儿子的下落,他仍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肯定事有蹊跷。
说什么云毅都不会相信云飞扬就这么没了,就算掘地三尺,掀翻整个济州的地皮,他也要找到云飞扬。
信寄出去后,云毅就陷入了焦急而又彷徨,彷徨却又无奈地等待之中……
五子郡——悦来客栈
腿上仍打着夹板的云飞扬躺在客房里休息,不知昏睡了多久,他醒来之际,只觉口干舌燥,浑身热的很,昏昏沉沉间,他想起床倒杯水喝,刚倾倾身却发现浑身乏力,脊背一软再次倒回床上。
是的,他确实是被热醒的,可云飞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只当是身体未愈,是不是又发热了?
可躺在床上的云飞扬,只觉得这一醒来浑身更是燥热无比,全身的血液好像不住地往头上撞,燥热中他松了松衣领,手下拂过脖颈抹了一把,全是汗!
云飞扬下意识地瞟了眼紧闭的窗牖,时值秋日,这会儿又已近黄昏,怎会有种身处夏日三伏的那股子热劲儿?却又不尽相同,伸手又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晃了晃昏沉的头,他再次试图起身,知觉告诉他,这种异样的身体感觉似乎不太正常。
客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恍惚间似是听见有个声音——
“相公,你回来了?”
待自己想起身去看那人时,他却越发觉得头脑昏涨得厉害,此刻连眼皮都快撩不起来了,就更别提动嘴皮子出声了。
密闭多时的房间,随着女子的闯入被灌进一道清风,新鲜空气入肺的感觉,让云飞扬的胸闷缓解了少许,似乎觉得身上有那么一瞬,清凉了些许。
却也只是一瞬。
寻人未果的裘淑萍回来时见客房里有灯光,她想肯定是沐柯回来了。推开门她见床里躺着人,心想应该是累着了吧,裘淑萍随手又轻掩上门,怕打扰沐柯休息,反正他能平安回来就好。
原本云飞扬托沐柯去找云诚,于是这两日,沐柯一直在五子郡大大小小的客栈寻找云诚,因为云飞扬猜想当云诚得知他逃出黑水寨后,云诚肯定认为云飞扬会来找云家人的,故此云飞扬推测,云诚肯定会留守在五子郡等自己的。
可是今日沐柯一大早就出去了,却过了晌午还没回来,往日他一定会回来用午饭的,裘淑萍真怕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们在一起后,沐柯从未离开她这么久,她从云南随沐柯穿越千里,来到五子郡就是为了躲避父亲的追踪,她知道他父亲不会成全他们的,也知道他父亲不会放过带走她的人,所以当久等沐柯未归之时,她开始担心,十分怕沐柯会遇到点苍的人,怕自己就这么永远失去他。
幸好,他还是回来了。
裘淑萍轻声走到茶桌前倒了杯水喝,寻了这人小半天自己也是又累又渴,许是跑了一下午不停脚的缘故,难免也有些烦热。她解开领口盘扣,用手扇着风,瞟了眼桌上燃着的那根新烛,似乎那蜡烛燃烧的味道很好闻,低头又嗅了嗅,是新腊燃烧的味道,没什么异样。
可笑,烛火的味道哪有什么好闻不好闻的呢?
抬起头浅浅一笑,似乎是沐柯回来了,又让她把悬着的心放回肚里,心情大好。随后又倒了杯水,端在手里,朝床前走去。
“相公可是累了?起来,先喝杯水,”屋内只燃了一根蜡烛,光线暝暗,又有床幔避光,直到裘淑萍坐到床边时,才发现那躺在床上的根本不是沐柯——
“云公子!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