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台剧中,如何来表现一男一女激情的做爱场面呢。
由廖一梅编剧的《恋爱中的犀牛》在京城上演的时候是这样设计的:男女主人公在跑步机上追逐,挥汗如雨。
这是一场比喻,欲望在奔波的过程中得到了释放,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读弗洛伊德时的感觉,弗洛伊德老师对一个前来解梦的女子说:你晚上梦见爬楼梯,说明你想做爱。
女子有些莫名,觉得弗洛伊德老师是个好色的男人。但是,很快就他被弗洛伊德的分析打动了,弗氏的理论大致是这样的:爬楼梯是一种喘息的、登高的、负重感很强的运动,在梦里爬楼梯,若醒来后还记得清楚,那么,一定是梦里的某种状态具有延时性,譬如想念一个男人,譬如疲倦感,譬如难以表达的兴奋感和愉悦感,这些都是可以延时的。而这种状态,均和性爱有关。弗洛伊德还说道:“不仅仅梦到爬楼梯是想做爱,梦到蛇,梦到在船上躺着,梦到吃甜的食物皆和性事有关。”
打开《梦的解析》这本书,你会被充弃在我们脑子里的性爱念想惊讶,甚至怀疑弗洛伊德是个恶作剧爱好者,故意整一些比喻来暗示我们的生活。
只有熟悉人类史的人才会重视弗洛伊德的观点:身体里的某种意念才是最为真诚的意念,它不变化,有规律,可以作为参照物。
身体究竟是一切哲学和意识的体验原点,离开了身体,一切都是笑谈。
福柯曾经以自己死亡的体验来说服大家,死亡是有快感的。他的体验来自于他身体虚弱甚至虚无的全过程,就在他被疼痛挖空,慢慢飞翔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彩色的,是可以飞翔的。
这种美好的体验的支撑点,是身体某处的疼痛和难过到了极致。正是由于此种经验,才会有后来的性虐待者,以及性取向异常者。
当然,福柯同学本身就是一个同性恋者,他在身体上疯狂之极,让我们这些平庸的人不敢靠近。
日常生活中的我们常常是双重生活标准爱好者,在剧场里看到《恋爱中的犀牛》,看到两个在跑步机上奔跑出汗的人,觉得这个剧相当唯美。可是,一旦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又会对无意中窥到的某场性事感到尴尬,恶心,甚至觉得那是最为丑陋的事情。
这就是潜藏在我们内里的婊子逻辑。
如何能撕破内心里的那件羞耻的布幔,你才会真正懂得羞耻。不是穿着一件厚厚的衣服,使用特殊的用语便可证明我们不是婊子。不是这样的,是多看看王阳明先生的文字,要懂得知行合一。
中国传统文化中多讲究隐士文化,隐而不露,然后,真正的隐士少而又少,多是一些没有气节的文人。这种浅薄的传统文化滋润出来的文字多是花哨而本质虚伪的东西。
我们活着,终是要活在身体里。而不是活在表里不一的婊子逻辑里。
在跑步机上追逐的那对男女的台词是这样的:所有的光芒被向我涌来,所有的氧气都被吸收。我觉得真是好。这句话,不空洞,它属于身体内部,像一只乳房一样,有润泽的弹性。
§§第四辑: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