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澈的声音消失在了牢房外,伊唯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自己是怎么害死东方宁的,痛苦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她痛苦的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头痛哭了起来。
两天后
侍卫把伊唯岑带到了大殿之上,狼帝高高的坐在了帝位上,冷眼的看着杀死自己儿子的伊唯岑,他握住椅柄的那双手用力的捏紧,怒瞪着伊唯岑。
“伊唯岑,就是你害死我的皇子。”
“是。”伊唯岑扬起了头,对狼帝一点儿归咎也没有。
她欠的只有东方宁一个人,狼帝不是东方宁,他不能带东方宁来质问自己,让自己感觉到愧疚。
“看你这副样子,还没有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赶到后悔,看来宁儿的付出一点儿也不值得。”
“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就算我有愧疚也是放在心底,不需要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站在狼帝身旁的侍从听到了这样的话,立刻走到了伊唯岑的面前,一巴掌一巴掌的煽在了伊唯岑的脸颊上,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一道印记。
“谁允许你这么跟狼帝说话的?”
“你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只狗,又有什么资格跟人说话?”伊唯岑冷哼了一声,不屑侍从的训斥。
看到她仍然这么嚣张,狼帝震怒不已,扬起了手掌制止了侍从,黑沉的视线投向了伊唯岑。“既然你这么说,那朕就让你去宁王府跟宁儿交代。”他对着伊唯岑下令。
“你……你说什么……”伊唯岑的脸色果然有了反应。
“你有了反应了吗?你知道你对不起宁儿了吗?现在朕要让你亲自去见宁儿,看看他会不会原谅一个杀死自己的女人。”
下一刻狼帝就对着一旁的侍卫使了眼色,侍卫微微点头,带着伊唯岑离开了大殿,侍从疑惑的转过身看着狼帝。
“王上,您……为什么要让她去王府?六皇子已经去世了,难道还要让她去骚扰六皇子吗?”侍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的心里非常的不明白。
为什么狼帝会有这样的安排,明明是一个魔女,为什么还要网开一面饶了她呢?
“我要让她更加的痛苦,杀人不过是一把刀的事儿,但内心的折磨却是一生一世。”狼帝的眼中投射出了阴狠的眸光,他不会下令杀了伊唯岑,他要让伊唯岑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的折磨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侍从看着狼帝眼中的狠光,心里陡然颤抖了一下,这才是狼帝,他是用最阴狠的手段对付企图伤害他的任何人。
他跪下低头说道:“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请皇上放心。”
“恩,你做事朕放心,她见宁儿的时候,朕希望你能在旁边看着,事后……”狼帝停顿下来,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口了。
侍从眼睛一转,顿时就明白了狼帝的意思,“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观察周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您!”
“行了,朕累了,你退下吧。”
人一走,狼帝几乎瘫软在床上,但是嘴角却露出一丝看似欣慰的笑意。
“三皇子到。”
声音在灵堂响了起来,奴仆们看着三皇子东方澈出现在了灵堂,随从跟在东方澈的身后走进了灵堂,渗人的寒气深入了他的背脊。
这里令人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仿佛六皇子的英魂就在这灵堂之内,马上就要现身和他们相见一般。
东方澈看着灵堂上的木棺,他的眼角浮现了雷光,他多么期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相,可是事事却不能如人意,他的六弟正躺在棺材里,紧闭着双眼,冷峻的脸庞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
“三皇子,您请上香。”奴仆把点燃的香递给了东方澈。
东方澈拿着手里的香,诚心的向东方宁鞠躬,随后才把香递给了奴仆,奴仆替他插在了香炉里,缕缕青烟在灵堂山染了起来。
“伊唯岑到。”
突然一道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都把视线转移到了灵堂外,侍卫带着满身伤痕的伊唯岑来到了灵堂,所有的人都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伊唯岑。
东方澈的心开始跳动了起来,他的视线一直凝聚在伊唯岑的脸颊上,她的脸上已经多了一道五指印,是谁伤了她。
“你这个妖女,你还来宁王府干什么?是你害死了六皇子。”
守灵的人见到伊唯岑的到来,努力无法遏制的从胸口爆了出来,从灵前走到了伊唯岑的面前,扬起了手掌落在了伊唯岑的脸颊上,力道之大令她差一点儿跌落在地上。
“你干什么?她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七月代替东方澈出手推开了那些人。
东方澈眼见着伊唯岑要跌倒在地上,马上伸出了自己的手扶住了伊唯岑,对着随从大声的叱喝了起来。
守灵的众奴才面色苍白,冷眼的看着东方澈,很难想象他是那个温柔的三皇子,是六皇子的皇兄。弟弟都被杀了,竟然还帮着这个妖女,简直太过分了。
“三皇子,是她害死六皇子的,我们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六皇子平日对我们都很好,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个妖女杀死。”
“本皇子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故意的,你们还想让本皇子说几次?”
东方澈眼见着这些人,为了给伊唯岑摆脱这样的罪名,立刻对着他们大声的咆哮了起来,奴仆们都用惊恐的额眼神看着东方澈。
“澈,我想亲自见见东方宁。”
伊唯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她从东方澈的身边抽身而出,视线注意到了灵堂上的木棺,踩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棺木。
血液顿时在身体里穿梭,一些画面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好像是经历过的事情。
不,那是……那是发生在无极殿的事情,她彻底想起来当时的情形。
下一刻,她看着躺在棺木里的男人。
东方宁一动不动的躺在木棺里,他的脸色惨白,唇瓣也已经失去了血色,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了木棺里,没有人陪没有了生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
看着他东方宁,眼泪从伊唯岑的眼眶里滑落了下来,滴落在了东方宁的脸上,东方宁依旧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伊唯岑心中喃喃自语:“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要过一下梦醒了,东方宁又会生龙活虎地站在我面前了。原来到头,还是痴心妄想!”
“他该死!”许久之后,伊唯岑的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众人怒吼:“伊唯岑,你不要太过分!杀了六皇子还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该死的人是你,不是他!”
“我何曾说过东方宁该死了!他是最无辜的人,应该死的人是那个王八蛋!”她愤怒大吼。
东方澈眉头一皱,抓住她的手腕按住她说道:“唯岑,不要乱说话!这种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
“为何不能说出口?我说的有错吗?他本就应该死!”
“你只是愤怒而已,平静一点就不会这么说了。”
东方澈拼命想要压制住她,可是他做什么都是徒然的。愤怒当中的伊唯岑,根本就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门外天色尚早,霞光才刚刚升起来,天空中一边是逐渐上升的太阳,一边还挂着半轮月亮。
伊唯岑的脸在此种光景之下,越发凄凉苍白。她浑身透着的绝决和冷意,更让人不寒而栗。
“我是很愤怒,我是想要报仇,想要杀了那个混蛋的,他根本不配做人,更不配做人父,他罪该万死!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死。是他害了我,而我们一起害死了你。东方宁,你要是能醒来的话,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伊唯岑喃喃地说道,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引得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她嘴里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伊唯岑,你还有同伙?”侍卫长眯眼冷声说道。
东方澈挡在他的面前,护住伊唯岑说道:“这件事情无需你关心,追究深了,当心全家小命不保!”
侍卫长被东方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镇住。从未见过东方澈散发过如此骇人的气息,侍卫长一时也不敢造次。转念一想,事关皇室,他若知晓太多的话,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侍卫长也不敢再深究。
“唯岑,六弟希望你好好的,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先起来再说。”东方澈一边扶住她的身子,一边用心声偷偷给她传话说道:“今天晚上我会安排你出去,一旦出了淮南城,就不要再回来,我会好好安顿你的!”
伊唯岑抬起头来,转头冷笑说道:“是啊,东方宁用命来救我,我若是死了的话,就对不起东方宁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东方澈抱住她稍稍安慰了片刻,等她平息之后,见她目光涣散,如同一只抽空灵魂的小兽一般,顿时心中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
他无力说道:“你们先把唯岑带下去吧,好好伺候着,若是有丝毫闪失,最后死的人也是你们!本王说的话,你们最好听到心里去,这是为你们好!”
东方澈双眼微眯,冷冷地瞪过去。
侍卫长心头寒颤,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说道:“下臣明白!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伊唯岑的。”
侍卫长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对一个杀死皇子的人,他还要恭敬对待,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断然不会对伊唯岑这么好。
一想到伊唯岑的身份和皇帝的反应,侍卫长背后就是一层冷汗。
伊唯岑木讷地跟他们离开灵堂,回眸看了一眼东方澈。他点点头,只是一笑示意她安心。
伊唯岑却无法笑出来,默默转身随侍卫们去了大牢里面。
东方澈还是那么温柔,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动作,都能暖到她的心窝里面。可是偏偏他们是一个爹生的。
伊唯岑好想伸手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夜深人静,风袭走到天牢里面,看见四周水晶柱子定在笼子外面,水晶光芒交汇处,伊唯岑被固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风袭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伊唯岑一点反应也没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无声无息地垂下眼皮。
“什么话都不想对我说吗?”风袭开口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伊唯岑始终面无表情,“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东方宁的,不过他的确是因为我而死的,你要想为他报仇的话,就尽管来好了。”
风袭眉头紧锁,心里一阵刺刺的疼痛。难道他在她的心里,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他淡淡说道:“天牢没有父皇的手谕便只有我一人可以来。唯岑,只要狼国根基不会动摇,我绝不会伤你分毫。六弟的死,我相信是他自己的选择。”
风袭说完,趁着无人的时候,手掌贴着水晶一划而过,咔咔两声闷响,伊唯岑抬头皱眉,风袭的身影已经在她的眼前,伊唯岑眼前忽然一黑,只觉剧烈颠簸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次睁开眼睛,她竟然在淮南城正街处的一个客栈里面。
四周无人,有结界保护,嫣儿昏睡在床上手里还包着团子和呀呀。
伊唯岑疑惑说道:“你不是来杀我的?”
“你真的以为我会杀你?”风袭眼里似乎有一些东西在打转,他从生来还未曾有过这么想哭的冲动呢。
伊唯岑意识到气氛的诡异,她抿唇低头说道:“对不起,你救我出来,我还说这么过分的话,抱歉!”
“不需要抱歉。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以前如此以后也如此。”
“在我不动摇到狼国的基础之上吗?”
风袭沉默了三秒,坚定无比的说道:“是!”
伊唯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风袭说道:“明日会有人来接应你出城,出去之后三哥会为你安排一切。记住,不要回来了。”
“我知道。”伊唯岑心知自己回来,狼帝肯定不会放过她,就算她离开狼国,说不准狼帝还会派人追杀她。天下之大,竟然感觉无一处可以藏身了。
风袭忽然握住她的手,伊唯岑吃了一惊问道:“你干什么?”
“唯岑,你就要离开狼国了,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男女之意?”
伊唯岑呆呆的盯着风袭,慢慢开口说道:“你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你而已。”
风袭忽然觉得身子轻了不少,虽然浑身无力,但是却有一种飘起来的轻松之感。这段时间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胸中空荡荡的,脑子里面飘过她往日的种种,再看伊唯岑此时的模样,风袭不由伸手捧住她的脸。
伊唯岑也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喉头一动,主动握住他的双手说道:“风袭,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为你心动过。但是我们两个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从出生的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不要说了!”他的千年冰山脸终于露出了柔和的微笑,伊唯岑从来没有见到风袭笑地如此灿烂过。
她心里忽然害怕起来,“风袭,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不管你说的注定是不是借口,但是我听见你说,你有那么一瞬间为我动心过,这就够了。好好在这里呆着,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去见你的。”
风袭一吻在她额头,伊唯岑的黑色瞳孔瞬间放大,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似被抽空一般,心里酸酸麻麻的,拼命含着眼眶里的眼泪。
原来,风袭这个大冰块的吻也这么温暖啊!
“保重!”
风袭的身影从房间里面一闪而过,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泪顿时从眼睛里面冲出来,此时脑子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孟云喝下毒药时候的表情,现在似乎有一点能明白那种心痛了。
他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面,在暗处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跟着的。”
东方澈从暗影里面无声无息地出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风袭打量他片刻,说道:“原来那个跟我抢翅果的人就是你,三哥如此本事却被别人叫了二十来年的废物,三哥却还安奈地住,我真是佩服。”
风袭似乎并无太大的惊讶,先前就隐约觉得东方澈不一般,只是从来抓不到证据而已,如今东方澈自己站出来承认了,风袭反而觉得舒坦许多。
“你厉害,会有人捧着你。而我太厉害,就会有无数人心里不安,你应该明白。”
“我知道,从小到大,我也是如此过来的。不管怎么说,唯岑有你保护,我也安心不少。”
东方澈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沉声说道:“我会信守承诺,你帮了我,我便不会再跟你争夺唯岑。”
天牢只有狼帝和风袭两人可以进出,能够破坏水晶柱放伊唯岑出来,并且偷梁换柱,把别人顶上去替代伊唯岑的人,就只有风袭一人。
为了让他帮忙救伊唯岑,不管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大的代价,东方澈也在所不惜。
“不用!”风袭说道:“我不是帮你,而是帮她。”
东方澈沉默不语,半响之后却笑了起来,“五弟今日话多了。”
“难得能跟你开门见山地说话,多一点又如何。三哥种兄弟之中,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我也知道赤水双溪的毒没有那么容易解开,我身体里流着的有你的血,这份恩情有一天我也会还你的。”
“都是兄弟,还谈什么还不还的。我只希望日后父皇若要追她不放,还望你能帮忙。”
“我说过,只要不动摇狼国的根基,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她的。我与三哥一样,只要她好便安心。从前一样今后也一样。三哥不说我也会做到。而唯岑……请你好好保护她吧。”
风袭决然转身离开,心里无比嫉妒东方澈。
伊唯岑垂下眼帘,抱起床上一直不敢说话的团子和呀呀。他们从未见过伊唯岑这样,先前见她疯狂的模样已经吓死人了,今日见她伤心的样子,更觉恐怖。
“呵呵,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最可悲的事情了。知道一切,却无力承担。风袭、东方澈、东方宁,还有我,和整个季家,都是因为他的自私和残忍,才落得今天的地步。团子,你说我应该什么都不做就走吗?”
团子认真地想了想,毅然决然地说道:“当然不行!谁欺负你,你就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这才是你啊!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窝在这里哭,算什么啊?”
呀呀摇头晃脑的在团子身后支持他,伊唯岑冷冷一笑,擦了一把眼泪眸光一沉说道:“对,东方宁虽然是被我害死的,但是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人是他。狼帝,他一定要付出代价才行。”
伊唯岑给嫣儿盖上被子,把团子独自留下吩咐说道:“看好嫣儿,有自己人来接的话,带她先走。我有呀呀和月魔灵在,不会出事。”
“我在哪里等你!”
“蘑菇大仙山,你的家的入口!”
伊唯岑说完,人已经冲出窗户消失在黑夜之中。
正街之上,马蹄声噔噔做响。马车里面不断飞射出去东西,天一在车里大发雷霆叫道:“一群废物,叫你们做点事情都做不好。本公主要去看唯岑姐姐,竟然连门都不让本公主进去!”
“公主息怒,奴婢们也实在没有办法,皇上下的可是死命令啊!”
“哼,等本宫回去求父皇,叫父皇砍了他们,看他们还有拿什么命令来阻挡本宫!”
天一公主抄起一个白瓷茶杯砸出车窗外面,路上已经碎了一地的东西,寒风忽然吹过去,天一公主转身大骂:“妈的,办不好事情也就罢了,就连做奴才都不会做了?晚上这么冷,本公主要是被风吹病了叫你们全部都陪葬!”
“叫我也跟你一起陪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