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嬨问良沐与大黄说了什么,良沐却只笑不语,尽量将身体挺得笔直,不想压在兰若嬨那娇小的身体上。夕阳西下,嫣红的残阳将这一高一矮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将良沐安置到炕上,盖好被子,又在灶口里面填了些材火,若嬨站在门口,向外张望,却迟迟不见大黄回来,这家伙干什么呢,天都要黑透了,还不回来。
她刚想转身进屋,就看那树林边缘一个小小的黄点,拖着个巨型的大块头,向这边缓缓行来。
“大黄……”兰若嬨大喊一声。
大黄汪汪叫了两声,算是回答,接着卖力拉着身后的大块头,兰若嬨一路小跑过去,走到近前才看见,原来是只驯鹿,长得那个大,足有一米多高,壮硕如同小牛,那毛色鲜亮光润,鹿角就有半米左右。
良沐的腿伤就是它造成的吧!这么大的驯鹿若是发狂,不亚于猛虎,想想都后背拔凉后怕得很,若嬨兴奋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帮着大黄用力向家的方向拉扯驯鹿,当运到院子里面,前胸后背头发间都被汗水湿透了。
炕上的良沐真是累了,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打扰他的好梦,将驯鹿放在院子里,堆上厚厚的雪,这样就不容易引来野狼凯旋了。
用葫芦瓢盛出热水,自己洗漱一番,又续了水端到炕头上。煤油灯冒着阵阵黑烟,光亮却是点点,映着良沐满脸的倦怠,冻出来的鼻涕都风干在脸上,委实好笑。
兰若嬨禁不住笑出声音,拧干温热的手巾,一点点为他擦脸,擦头发,帽兜里面竟是草渣子,弄得头发上都是。穿着太厚的衣服睡的定不舒坦,费了好大力气才脱了他的大袄,剩下的裤子,都是有些让兰若嬨犯难。
是脱呢?还是脱呢?还是必须脱呢?反正里面有亵裤,又不是光着的,怕什么?大胆的双手探入他的腰间,解开裤带子,用力向下拔裤子,碰触到他的患处,良沐疼得眉头拧紧,看着让人心疼。
她的手更轻了些,如同挠痒痒似的,越发让人舒服却又耐人寻味。脱下了棉裤,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兰若嬨差点忍不住哭了出来,会是怎样的伤口能流这么多血。
血……兰若嬨忍不住干呕,头昏脑胀,脸色更是惨白无一丝血色,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让自己更坚强些,瞪大双眸紧盯着良沐的腿。
一点点掀开亵裤,纵向的伤口被绛红色的布条子捆得结实。兰若嬨软塌塌坐在炕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弄了,心跳如鼓,巴望着看了看良沐。
疼痛让他始终紧皱着眉头,一定很疼的,上次自己的腿磕坏就疼得要命,他伤的这么重一定更疼。
她颤抖着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腿上,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绑腿的布条,伤口因为没有束缚,瞬间开裂,鲜血就流了下来。疼得良沐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丝毫没有移动,其实他早就醒了,就是不好意思看着她为自己清理伤口。
兰若嬨紧咬住下唇泛着青白色,闷着头用温热的水流冲洗伤口,若是清理不干净,怕是以后会得破伤风,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都是足以致命的病毒。
良沐的腿在微微战粟,身体更是哆嗦的不行,兰若嬨拉过被子为他盖在身上,伸手抹了一把汗,拉开衣襟将白色亵衣撕下来一条,刚想为他包扎。
良沐微微抬起头,声音虚弱的透着干哑,“墙头……挂……干草拿来,敷……在上面。”一句话说得很是费力,额上更是滴落汗滴无数。
“哎!”若嬨连忙答应一声,取来那干草,放在温水里面洗洗,摸上去柔软不怎么刺手,才敷在伤口四周,用剩下的白布将伤口绑牢。
血总算是止住了,兰若嬨似历经生死,心颤的都说不出话,厚实的唇瓣皆是青紫色的,目光呆滞,仰头躺在良沐身侧,看了他一眼。他亦好不到哪去,脸色惨白泛着蜡黄,无力的伸手取过手巾给他擦汗。
“疼吗?”若嬨的语气中透着窝心的担忧。
良沐摇头,谄笑,“不疼。”
“傻子才说不疼。”若嬨忽然很生气,却为他拉了拉被脚,将他盖得结实,都说失血过多的人最怕冷,看他哆嗦的样子,应该很怕的。
良沐只是笑,憨憨的笑着,心中越发的满足,这点伤丝毫无碍。若嬨的手指头点了下他的额头,“看你那傻样吧!为了猎个驯鹿,连命都不要了。”
“啥?你认识那怪物。”良沐好奇打量着若嬨。
若嬨也是皱眉头看他,反问:“难道你不认识?”良沐摇头,别看他花这么打力气猎来的,他还真不认识。若嬨解释道:“它叫驯鹿,又名四不像,因为它的头似马而非马,角似鹿而非鹿、身似驴而非驴、蹄子似牛而又非牛。”
“怪不得!”良沐听了若嬨的解释,越发舒心地躺在炕上,嗤笑:“不过知道是啥子也没有,只要能吃就行。”
“非也,驯鹿不单单能吃,还能当马使唤拉车呢!”若嬨抢白。
良沐忽然笑了,让疼痛而皱巴巴的脸色好了几分,“那好,下次遇见了,我给你弄只活的,不打死。”
若嬨忽的急眼了,撑着身体起来,怒瞪着良沐,“呸呸……竟说浑话,下次见了,要跑得远远的,你可就两只腿,若是腿没了,下辈子怎么办?”
见她凶巴巴的模样,良沐笑的越发心暖,头一次感觉到被骂也是种幸福。点了点头,“哎!下次不会了,一定保全了自己再说狩猎的事。”
“这还差不多。”若嬨软绵绵倚在良沐身侧,困意袭来,眼睛懒得再睁开,良沐将身上的被子往她盖,她却将被子往他身上送,一来二去若嬨烦了,闷着头,低低地说:“一起盖着睡吧!”
“嗯!”
这夜兰若嬨睡的心惊胆战,做了半宿诡异的噩梦,满眼是鲜红的血,恨不得将整片天都染红了,耳畔皆是萧杀的声音,刀剑撞击的声音,听的人脑袋发麻。
心中作呕,想吐却吐不出来,冥冥中还有个女子尖锐的声音,一遍遍提醒自己,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随即就是一场厮杀打斗,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唯有自己是活着的,却不如死了舒坦,身体在战粟,眼泪更是止不住下落,心里憋屈的说不出话,窒息感一点点将自己包围。
“若嬨,若嬨……你怎么了?醒醒……”听见良沐焦急的呼唤,若嬨抽噎着睁开眼,眼泪止不住的流,心里还是憋屈。
天都亮了,若嬨长舒了口气,将头扭向一边,也不理会良沐担忧的目光,低头就见自己双手用力拉着,带在脖子上的黑色石头坠子。
怪不得有窒息的感觉,原来是绳子勒的,幸好被他叫醒,不然等会非得勒死不可。良沐伸手擦了擦她额上的密汗,“怎么了?做噩梦了?我听你一直喊娘。”
娘!若嬨登时坐起,瞪着两大眼睛满脸骇色,叫妈还差不多,叫的什么唠什子娘?真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