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走动的安路觉意识到帐外的天气,他也在担心着。走出帐外,观望着四周,除了狂风,一切看似平静。
“白日天气还晴朗万分,夜间怎会突然起风?”安路觉看不出到底哪里预示着问题,自言自语后,问:“太子殿下还没有回营吗?”
“没有。”帐外的守卫如实回禀。
安路觉明明知道安路涛没有回营,他还是会不死心地再问一遍。“太子殿下回来后马上告诉我。”
“是。”
安路觉不放心西域皇子,离开自己的军帐,出现在关押西域皇子的营帐外。据守卫回禀,一切正常。他还是忍不住走进去看了看。见他们还被绑在那儿,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安路觉守着军营,尽管他的心一直在担心着安辰逸,但他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保证两位皇子安然无恙,保证军营不出状况。
“两位皇子,为何不吃?”走进帐内,皇上身边的碗筷没有动过,安路觉不解。
他们对安路觉的突然出现表示很不欢迎,大皇子代表回话:“别假惺惺的,要杀要剐悉听遵便。”
“我们没有伤害两位的意思,不过是想请两位来军营做客。”
“做客?”二皇子露出鄙视的奸笑。“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拎起绑在他们脚上的铁链。
“如果我想杀你们就不会只绑着你们的脚。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你们逃走,那么请你们做客的好意就无法呈现了。”
“呸。别说那么好听,你们安国吃人不吐骨头。别跟本皇子来这招,不好使。这饭我们不会吃,宁可饿死,也不会吃你们安国的一粒米。”两位皇子铁骨铮铮,他们是不会吃嗟来之食的。
安路觉鼓着掌上前几步,在他们面前停下,也蹲下身,与他们保持相同的高度。“真有骨气。但是你们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们。”
“什么意思?”他们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乃是真英雄。没曾想安路觉竟然瞧不起他们。
“不管是什么地方的米,都是老百姓种的,这些是老百姓的辛苦劳作,你们既然如此瞧不起安国百姓种的粮,那你们为何想统治中原?难道只是为了证明你们是多么有骨气,多么的骁勇善战?”面对安路觉的问题,他们无从回答。“你们给百姓带来战争的灾难,让他们无家可归,又是这么瞧不起安国百姓种的粮,如此不知道感恩于老百姓,不知为百姓谋福祉的你们,凭什么能战胜我们?凭什么一统中原?”他们面对安路觉步步逼问,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安路觉站起身,继续说:“一个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的人如何去照顾天下百姓?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为了面子而放弃填饱肚子。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有自己有力气,有力量,才可以突破重围,像你们这样唯唯诺诺,以为饿死了就是伟大吗?以为这样你们西域就会以你们为傲吗?我告诉你们,这样的你们只会让天下人瞧不起。”
安路觉也不知何故会跟他们说这么多,更不知道自己原来对战争是如此的厌恶。曾经他自私的希望边关永无宁日,这样他便可以不用回宫,不用回去面对那个让他讨厌又不得不去尊重的母后,如今母后不在了,他又是那样的想念。在他失去后才真正明白,不管做错什么事,不管自己是多么的讨厌,憎恨,其实那个人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谁都可以不原谅皇后,只有他不可以,无论皇后做过什么,他都没有资格去恨她。曾多次,他幻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有一气之下离开京城,驻守边关,时刻陪在皇后身边,皇后还会一错再错吗?前路无法再回去,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至于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看着他们低头不语,安路觉也自知话太多,现在还有嫌心给他们说教,安路觉认为自己是疯了。正准备转身离去。
“可否给我们热一热?”背后传来大皇子的声音。安路觉出于好奇,转过身,“菜凉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安路觉竟然笑了,吩咐侍卫把饭菜拿去热了热,更是让守卫也为自己准备了一份。方才记起,担心着安辰逸,他也是滴水未进。
安路觉盘膝而坐,三人原本还是敌人,两位皇子还是安路觉亲自擒来,他们不过见过几次面,没有多大的交情,而在狂风不止的夜晚,他们围桌而坐。
“干。”没有任何理由的,他们端起手中的酒碗,潇洒地碰在一起。人生在世,难得遇一知己,不管对方是敌人还是陌生人,只要他们有着共同语言,他们便可坐在一起,享受片刻的心灵的安慰。
“我叫哈闻,他是我弟弟哈木。”
“在下安路觉。”
“久闻大名。”
三人互相自我介绍。反正闲着也闲着,找个人聊聊天,也许可以缓解心中的闷气。
“两位皇子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小小副将,何来的久闻大名?”
“安国的两位将军我一直很佩服,你们的安将军我是没有机会交手了,能与你交手,我哈闻也心满意足了。”
“两位皇子也是身手了得,能与二位切磋一回也是路觉三生有幸。”
“叫我哈闻,别皇子长皇子短的,听得我不舒服。”
哈闻似乎心情很不好,安路觉纳闷,“这是怎么了?”
“你是有所不知,我和大哥过的是什么日子。”
和亲人说快乐,和朋友说痛苦。看着两位皇子愁眉苦脸,想与他诉说心中委屈时,安路觉觉得他们是把他当朋友了。
“你们是西域皇子,过的当然是好日子。”天下还有比他更惨的皇子吗?守着边关,挂着皇子的身份,实则不过是随时会丧命的将军罢了。不过这一切也不能怪任何人,只怪安路觉当初一时没想清楚。
“我们哪是什么皇子啊。”说起伤心事,哈闻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不过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喔?”他们心里有秘密,安路觉也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秘密的人,竟然他们提起,他岂有不听之理。“二位如若信任,就说给我听听,也好让我帮你们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