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轩开始犯嘀咕,心中猜着是否被那老头骗了,但是又不太确定,毕竟在修炼这方面,老头还没有骗过他。
他起身爬进了原先预备好的木桶里,将身上的药膏洗掉,然后穿上衣物,又开始研究起黑色的药膏,但是没有任何发现,无论从气味,色泽,还是状态都符合书中描述的。
既然没有自己没有结果,他只能找别人尝试了,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将剩余的药膏给了青雀,毕竟现在府中合适尝试药膏的自己人,只有她了。
而青雀却是内心雀跃,这东西的价值她非常清楚,而且少爷还费了很多心思,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曾炼过体,但是毕竟是下人,只能停留在最初期的阶段,毕竟这炼体膏的价值太高,胡家除了二老爷也就是胡轩的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享受过,哪怕现在的大爷。
所以在胡轩的殷切期待之下,羞答答的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开始享受起了这种全身面膜。
在傍晚时分,胡轩终于看见了害羞的青雀,低着头走进了胡轩的小院,脸蛋红红的,而且越发的水灵,似能滴下水来。
“青雀,效果怎么样?有没有不良反应?”
胡轩急切的问道,甚至没有注意青雀那感激崇拜的眼神。
“恩,很好啊,虽然有点痛,有点热,但是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体制在迅速的改善,甚至,现在我的筋骨强度,已经超过之前的一倍。”
青雀对于公子的问话,回答的很详细,哪怕现在的她,眼中和脑中只有公子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胡轩听了青雀的话,却如同被电击一般,瞬间呆滞,然后如同魔愣了一般,口中痛苦的低吼着。
无法修神,他本已知道,毕竟他师傅都无法打破的枷锁,他自己来,没有一点希望,但是如今体修似乎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如何让他能接受的了。毕竟,他混吃等死一辈子,虽然,他的父母和家族能让他舒服的过一辈子,但是他作为一个男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还有他的梦想,他有他的执着,但是如今,好像上天开了一个大玩笑,让本该展翅高飞的雄鹰,断了羽翼,被圈养在了一个黄金屋里。
沉痛的打击,让胡轩有些浑浑噩噩,也惊吓到了本沉浸在喜悦中的青雀,在胡轩身后大声地呼叫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甚至眼眶里眼泪已经开始打转。
但是胡轩丝毫没有听见,走进自己的卧室,然后用力的关上了门,任凭青雀如何哭喊,也无动于衷,死死的关着门。
着急的青雀,见事不可为,就马上跑向了二夫人的院子,期待二夫人能劝劝公子。
而屋内的胡轩,此刻却是无尽的失落和迷茫,取代了刚才的烦躁和不甘。
难道自己身上的锁不打破,就只能一辈子做一个平凡人?
他不甘心,他不愿意,老头说过,人的一辈子,需要自己过,路要自己走,他也说过,决定自己人生的只有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包括那“天”。
他看过自己父亲练武,说不上惊讶,因为他发现如果光论出手速度和招式,他的父亲完全比不上他,但是他父亲那内气外放的招式,却是他无法达到的,也就是说,他速度再快,但是如果刺不破他父亲的护体真气,那么也是无用,再说,菜刀再快,还能快过子弹?
他羡慕的就是他父亲那枪尖上发出的内气,能将十步以外的顽石击的粉碎,而他剑舞的再快,除了能划破空气,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曾经渴望自己练剑时,能带起一阵阵的风,将落叶卷起,随着自己的身影飘舞,剑起风起,风起叶舞,剑落叶落,那段练剑的时间里,这美妙的画面让胡轩每天早晨都是笑着醒来。
但是随着剑法越来越好(能不好嘛?白天练,晚上练,连做梦都在练),却发现那些美好的画面,只存在梦里,或者在四师兄练剑的时候。
他的剑法被三个师兄交口称赞,但是这对他来说:这是什么鬼?不能舞动风云的剑法好在哪里?简单的招式,刺就是刺,撩就是撩,毫无精彩之处,快是快了点,但是有什么用,话说在如今这年代,没有远程打击和空中压制,光靠近战攻击,又如何能克敌制胜,总不能靠敌人不注意,近身偷袭吧?
他出手速度已经达到了他身体素质的极限,但是随着他的成长,身体素质的变强,总能进一步的提升速度和力量,到最后确实能刺出破空声,那似划破空间的声音让他兴奋一阵,然而师兄们却说,这是错误的理解,剑法的极致却是剑过无声,剑去无影。
一次次淬炼,一次次改进,直到他将剑法练到师兄们满意的程度:从出手拔尖到收剑回鞘,瞬息完成,而作为目标的落叶,丝毫没有改变下落的轨迹,直到掉落在地上之后,才两瓣分开,切口平整光滑。如果不仔细看,甚至认为胡轩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手,没有剑影,没有丝毫剑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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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无乐山,如今却是冷冷清清,除了山顶的主殿内。上次事件之后,四个徒弟闭关养伤去了,师傅呢,整天眯着眼傻笑。
“哈哈,那傻小子肯定已经尝试了锻体膏,这东西对他还能有什么用?笑死我了,哈哈......”
老头今天也很开心,因为那件事之后他每天都很开心,一想到胡轩浑身涂满黑色炼体膏的模样,他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许久之后,他平静下来,又有些担忧的想到:希望那小子,能找到自己的路吧,不破不立,小子,别让我失望。
之后不久,老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而新一轮的大笑声又从大殿之中传了出来。
相比无乐山的安宁,胡府算是热闹了,因为胡家大少不知发了什么疯,将自己关在屋内两天了,不吃不喝,不吵不闹,这让胡府上下急的鸡飞狗跳。
此时的胡轩在干什么呢?
人在特别失落的时候,往往会不停的胡思乱想,胡轩也是,总是不停的回想起以前的生活,还有被封印的日子。
以前那种痛彻心扉的病痛,无法让他绝望,以前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无法让他寂寞,他内心却还是活跃,但是这次的失败,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是一种梦想被无情掐断的痛,他渴望的执剑走江湖,渴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渴望为天下带去一片清明,但是此刻,好像一切都那么得遥远。
他不会傻到凭借自己一身正气就能让坏人俯首,也没有那种兴致带着一个高手闯荡江湖,虽然那样很酷,但是,总归没有成就感,从本质来说,一个人还是自己动手,才能获得最大的满足感。
以前已经知道无法修炼,但是没有如此难受过,那是因为身处无乐山上,现在的这种痛苦,确实源于周围人都有意无意的攀比,修为高,就高人一等,天赋好,就能享受别人羡慕的眼光,他是人,他也需要享受这些。
他活着,却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他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但是世界好像失去对他的关注,除了他身份之外。
这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触,他不想和那执绔一般,游手好闲,然后被那些地位更高的人鄙视和践踏,其实他那天踩人,就是想看看那人会如何的反抗,但是结果很失望,那执绔少爷终究没有反抗,甚至事后,胡轩受到了嘉奖,而对方,可想而知,必然不会好受。
他明白,如果他被某些人踩,也会如此,没有反抗的余力,没有反抗的资格,不是他没有勇气,而是因为不光光只有他一人活着,他身后还有胡家,他的反抗可能给胡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有时候,生活的无奈,不是缺乏勇气,而是没有到玉石俱焚的时候。
他不想那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在这个荒乱的世界里,除了逆天的实力,又有什么能让自己无所顾忌,无拘无束呢?
他虽然不太懂事,但是也能看出那老头也有所忌惮,有所无奈,他不知道老头地位如何,但是能活那么久,绝对是至高的存在,他且有所拘束,那么自己呢?
所以他并不是对生活的绝望,而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将失去脸面,失去亲人,失去对未来的希望,还有身上那一份正气和执着。
可是,又能如何?这就是现实。
在家等着也不是办法,总是要活着,而且让自己开心的活着,他已经很怕那种被拘束的生活,无乐山十年如此,尤其是被封印的一年,让他尝够了没有自由的苦,他更喜欢每天都能和不同的人聊天,当然,必须他说为主,不然他会受不了,毕竟已经听别人说不少话,而自己满肚子的话呢,“更与何人说”。
所以在房间里的三天时间,他给自己将来的人生作出了规划,总的来说,不要停下来,走,到处走,不局限在一个地方,就一直走下去,直到走不动了,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