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天下
范小青
我是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还记得那一张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证,是咖啡色的封皮,质地很好。过了二十多年,有一次整理抽屉时看到了它,还是那么质朴大气,时光的流逝、世事的变迁,没有磨损掉它的精神气,也没有暗淡了它的光泽。二十多年中,其它的种种证件大概多多少少都换过几回了,工作证、身份证、房产证,甚至户口簿都更新换代了,惟独中国作家协会的这张会员证,始终不变地温暖和坚定着我们的内心,它是我们的一个精神家园。
还不仅仅是精神家园。
二十多年来,作为一名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与中国作协的关系,又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从来没有间断过。尤其是在这许多年中,跟着中国作协走了不少地方,感受特别深切。中国作协组织的那许许多多的采风活动,带领着许许多多会员,或深入基层,或走向边陲,或远涉重洋,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解世界各国各民族的文化风俗,寻找滋润心灵的养料,探索未曾开发的源泉,为会员们的文学创作提供必要的营养、资源和积累。
我曾参加过中国作协组织的好些次活动,每次活动回来,都会有一种创作冲动,并不一定直接去写所到之处的自然或人文,也不是作旅游介绍,更不是谈采风的心得体会,而是通过行走,通过去到天下的某一处,通过一次美好而难忘的行程,激发了创作的激情,启动了灵感的按钮,让自己的写作进入一种全新的情境。
中国作协为广大会员提供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每一次的活动,都要付出非常大的精力去组织、去安排,有的路途很艰辛,会碰上预想不到的困难,有些行程很曲折,随时会发生变化,但是我们跟着作协,总是能够克服困难、一路前行。
有一年中国作协组织“东部作家看西部”活动,到兰州的当天,突然下雨降温,一下子引发了我的老腰病,不能行走、不能站立、不能动弹,差一点就打了退堂鼓,在团长张健和其他团员们的帮助下,我和重病在身的李兰妮互相鼓励,没有半途而退。记得那一次我们一路西行乘坐的是一辆中型面包车,除了最后一排放行李,其它位子都坐满了人,而且路途颠簸,坐在后排的人一路都在“扭秧歌”。在这样的条件下,大家宁可自己坐加座,却给我在第一排留了三个位子,做了一个特殊的卧铺。虽然艰苦,大家却是一路欢笑,说,范小青是躺着走进西部的。我还留下几张躺在车上的照片作纪念呢。就这样,我躺过了五凉古都武威,躺过了镍都金川,到了古丝绸之路重镇张掖,忽然就神奇地站起来了,接下去就神气活现地去走酒泉、走嘉峪关、走玉门镇,最后一直走到神奇的敦煌。跟着作协走西部,让我走直了腰杆,令人难忘。
冬天去天寒地冻的哈尔滨,夏天去炎热的南方,秋天去美丽的九寨沟……二十多年来,跟着中国作协走天下的点点滴滴,一直铭记在心。这些行走,让我们开阔眼界,让我们走出了新的境界。
中国作协带领会员们走天下这几十年的努力和付出,让我们深深感受到中国作协十分尊重和了解文学创作规律,而中国作家协会本身的活力、热情,以及作协机关的工作作风等方方面面,都在我们的行走中充分地体现出来,并且不断地提升着、不断地完善着,又不断地引领着我们走向新的征途。
天下的路是走不尽的,对于一个组织来说,也不可能组织团队把天下的角角落落都走遍,但是中国作协的这种不停不断地往前走的精神多年来一直激励着我们,感召着我们,也启发着我们:走出家门,走天下。在走的过程中了解天下,认识天下。再从天下回家,回到小小的书斋,而这时候书斋已经不再狭小,因为它装进了天下的许多东西,足够我们享受一阵子的。再过一阵子,又感觉书斋狭小憋闷了,这时候,中国作协的召唤又来了,走,走天下去。
原载2009年7月14日
六十而襟抱开阔
徐坤
风风雨雨,中国作协已经走过了六十年。中国作协的六十年,也是当代文学史的六十年。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机构,“六十岁的生命,襟抱已经相当开阔了”,这是评论家李洁非的话,用来评价已届甲子的作协,很是恰当。中国作协自成立以来,在团结作家、为广大作家服务方面,作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深得广大作家同仁认可。最近又有香港着名武侠作家金庸和内地一批优秀的网络作家加入作协,使作家队伍不断扩大,增强了作协的影响力,意义十分深远。
我本人是1995年12月加入的中国作协。介绍人是当时《中国作家》的常务副主编章仲锷和小说组主任杨志广,表格上填的成绩就是出版的两本小说集《女娲》和《先锋》以及其它一些学术论文。两位师长之所以肯屈尊为我作介绍,是因为我的第一部小说《白话》发表在《中国作家》杂志1993年第1期上,之后他们又在同年第4期发表了我的中篇小说《斯人》,第6期发了短篇小说《一条名叫人剩的狗》,全力推出新人。一年时间里连发一个作者三篇小说,在当时的文学杂志里还不多见。我正是从《中国作家》这里快速走向文坛,两年之内在《中国作家》《人民文学》《当代》几本权威文学刊物上连续发表了《先锋》《热狗》等有影响的六个中篇小说,并频频获奖,从而引起业界的关注。章仲锷先生是第一位也是惟一一位约我到编辑部见面谈话修改稿子的主编。正是由于他的大力提携和举荐,我才得以找到文学写作的起跑线。在他面前,我永怀感恩之心,永执弟子之礼。
记得1995年冬天的新会员见面会是在北海对面的文采阁召开的。会员之间基本上不认识,只见到了我们社科院外文所研究西班牙语文学的腼腆英俊的小伙儿陈众议,互相打了打招呼。这个陈众议,就是不久前到中国作协给作协书记处和各级领导们讲授西班牙语文学创作现状的外文所所长陈众议,也是同年元月陪同日本诺贝尔奖得主大江健三郎到中国作协跟铁凝主席会见的官员陈众议。当年的青年才俊,转眼已为中年精英。当年加入作协,我想他定是跟我一样,都怀着一颗崇敬之心,满怀敬畏之感,来到这个大家庭接受检验、寻求同道的。多年以后,我还成了文学研究所李洁非等朋友的加入作协介绍人。
的确,我们这代人,继承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精神文化遗产,信奉“文以载道”的精神,与那些出生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四五十年代的作家一样,满怀知识分子的济世情怀,对文学抱有崇高的神圣感和使命感。加入作家协会,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荣誉,一种勉励,是对个人取得的微薄成就的一种认可,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劲,增强继续写作下去的信心。
对我来说,最受教益的,莫过于通过参加作协组织的各种活动,结识了许多同行朋友,彼此交流创作体会,对个人的创作大有裨益。记得那也是在1995年,同样在北海对面的文采阁的一次会议上,我第一次见到了冯牧、王蒙、李希凡、蓝翎这些前辈,当时的感觉就是一部文学史在眼前活了!冯牧先生是从医院里出来特地参加会议的,他坐在台上,披着一件军大衣,十分瘦削,跟后期照片上的样子十分吻合。那是我仅有的一次见到冯牧,对他充满了尊敬和景仰。也是在那次会上,我还第一次见到了王蒙先生。那时他正在《读书》杂志上做充满真知灼见的“欲读书结”。他讲完话大步流星一路握手寒暄着往外走,到了我的座位时,突然道:“你就是徐坤?”我很张皇,忙说了声“嗯……”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又一路大步流星寒暄着走了出去。蓝翎和李希凡在我的想象当中应该永远是记载在文学史教科书里那两个被毛泽东称为“两个小人物”的小青年,勇于对权威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发难。而面前的他们却已然是白发苍苍,是两个和蔼沉静的长者。这让我感觉有点沧海桑田如梦如幻。以后在作协组织活动的场合,就见到了更多我崇敬的大师和前辈,耳濡目染他们的风度气质学识思想,令我不禁也胸襟开阔,增强了自己对问题的思考深度和站在时代历史制高点上把握文学发展变化的能力。有高僧大德引路,我们这些后来人,更当奋进努力,拿出好作品来奉献给读者。衷心祝愿中国作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断有新气象新景观。
原载2009年7月14日
百花齐放满园春
阿扎提·苏里坦(维吾尔族)
中国作协成立六十年来,始终牢牢把握社会主义方向,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努力以科学理论引导作家,以真诚态度关心作家,以多种方式联系作家,以办好实事服务作家,积极投身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大力推动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的大发展、大繁荣,尤其是在培养、支持和促进各少数民族文学繁荣发展方面作出了不懈的努力,为营造“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局面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一、中国作协十分注重吸纳少数民族作家。中国作协的每一届主席团委员、全委会委员中都有各民族作家,改革开放之后,新疆作家铁依甫江·艾里耶夫曾担任过中国作协副主席。在作家代表和会员发展中也都注重兼顾各民族作家,在中国作协的工作计划、工作安排中都会考虑到各民族的特色。
二、中国作协一直是全国各族作家的温馨家园。历届中国作协领导都非常关心各族作家的成长,经常深入基层作家当中,通过召开座谈会、研讨会、慰问老作家等形式,充分体现了对各少数民族作家的关心和帮助。2008年,金炳华书记亲自来到新疆,看望了新疆少数民族作家和诗人,与大家座谈交流思想;2009年,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带领“全国着名作家走进新疆”采风团的同志们来到新疆,召开“王蒙写新疆作品研讨会”,深入基层采风;在中国作协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新疆作协成立了翻译家分会。这些都加深了中国作协与新疆少数民族作家的感情,使新疆各族作家深受鼓舞。
三、中国作协为培养少数民族文学工作者做了大量工作。中国作协所属的鲁迅文学院经常办少数民族作家培训班,受过培训的新疆少数民族作家们学成返疆后,还常常谈起在鲁迅文学院培训的学习体会,感念着自己得到的关心和照顾。中国作协十分关心少数民族作家的创作事业,大力扶持少数民族作家,拨出专项经费,帮助少数民族作家出版作品,组织召开少数民族作家作品研讨会,组织评论家写评论,帮助用母语写作的少数民族作家翻译、推介作品,积极促进各民族作家、读者之间的交流与沟通。中国作协还安排少数民族作家出国访问考察,开拓视野,安排新疆少数民族作家赴各地考察,展示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巨大成就,使少数民族作家深受鼓舞,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热情。
四、中国作协在文学奖项的设置上充分考虑少数民族作家作品。专门为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设立了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有不少新疆少数民族作家获奖,这一奖项在少数民族作家中影响很大。对他们来说,能够获得“骏马奖”是一种莫大的激励和鼓舞。
五、中国作协对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文学也十分关心。经常组织活动,积极提高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作家的写作水平,推动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文学发展。例如,中国作协《民族文学》组织了全国少数民族作家“祖国颂”创作研讨班,俄罗斯族、塔吉克族等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作家到北京参加了研讨活动,很受教育。
六、在中国作协的帮助、支持和新疆各族作家的共同努力下,新疆各民族文学创作硕果累累,少数民族文学繁荣发展。新疆各民族以其文化特色十足的“西部文学”丰富了中华民族的文学宝库,为光辉灿烂的中华文化作出了贡献。我国现有10个少数民族是用自己的母语从事文学创作的,而新疆就占了六个。在新疆,有用六种语言文字进行文学创作的作家队伍,有六种文字的出版社和报刊。各民族作家用不同的语言文字,力争做到形式和内容的完美结合,创作出了一大批题材丰富、主题鲜明、关注现实、风格多样的文学作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中,小说创作近年来取得的成就是非常突出的,尤其是长篇小说创作。近年来用各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出版的长篇小说每年平均超过10部,获得第六、第七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的新疆少数民族作家作品近30部。在散文、诗歌、纪实文学、儿童文学创作、文学翻译和文学评论方面也取得了可喜的成果。新疆作协推荐的维吾尔族作家艾拜都拉·伊不拉因的长篇小说《怀信可汗》,被中国作协列为重点扶持作品;新疆作协和新疆青少年出版社共同编辑,推出了旨在介绍少数民族优秀作品的“羊皮鼓丛书”,已经有多位少数民族作家的作品,被翻译成了汉文出版发行;韩子勇的《偏远省份的文学写作》获得了鲁迅文学奖;艾尼瓦尔·阿不都热依木的《当代维吾尔文学》、居马德里·马曼的《昔日诗歌研讨》,获得了“骏马奖”;曼拜提·吐尔地的《新疆少数民族文学发展趋势》、买买提·普拉提的《现实的缩影》、夏冠洲的《论王蒙的西部小说》、何英的《当代新疆文学生态扫描》、傅查新昌的《失衡的游戏》等作品都是新疆文学评论的重要成果。新疆作协不断强化作家素质,培养扶持新人,狠抓队伍建设,到目前为止,共有会员1920名,其中中国作协会员有179名。
(作者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作协主席)
原载2009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