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裘真不怎么去丞相府的主要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因为沈沛白,这位丞相大人虽然倾城之貌,但是脾气可不太好,听说前几****在街上整治京师卫戌御林军,借着由头当街下令将这几个百户杖刑八十,其中有一个百户是自己父亲的属下,听他说起丞相大人收拾人的手段那叫一个冷戾,你完全不知怎么反驳他砸下来的罪名,稀里糊涂就认罪了,如果拒不认罪也行,就等着降级丢官吧。
裘真没来由有些惧怕这位沈相大人,更何况沈相还未娶妻,家中又无长辈,自己经常上门也不好。
其实在谨学居,除了裘真之外,很多千金都喜欢找沈铃音玩,只是沈铃音喜爱捉弄人,很快就把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姐捉弄个遍,自此就没有什么小姐来套近乎了,沈铃音也不耐烦跟这些名义上想跟她交心,实际上明里暗里打探自家大哥消息的千金相处。
吃了一些糕点和酸梅汤后,沈铃音提出要跟苏映雪过几招,苏映雪左右躲不过,只好跟她约法三章,第一点到即止,第二只有这一次,第三不能把她会武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
沈铃音自然一一允诺,踌躇满志地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剑。
苏映雪看她那把剑似乎有些眼熟:“此剑叫什么名字?”
沈铃音抚剑,道:“斩缨。”
话语刚落,缨字仍在舌尖,手中之剑却若奔雷闪电一般,朝着苏映雪刺来,苏映雪手中之剑却是一柄软剑,是秦昌给她防身所用,由精钢所制,平日里她就缠在腰间,轻若蒲叶,极为灵巧,沈铃音甚至没有看清这剑是从哪里出来的。
只听得锵的一声,两柄剑架在一起,只在刹那间,剑招似飞花,二人交错分开,轻袖罗裙在空中打旋,似开出了两朵迤逦的花朵。
一旁的弦月看得眼花缭乱,裘真倒是看出苏映雪的招式虽简单朴实,却是一击必中,而沈铃音招式繁复,华丽多变,几次将苏映雪掣住,却仍被后者寻了漏洞破解,而且苏映雪步伐虚浮,远不及沈铃音下盘稳固,若是长久下去,定会输给沈铃音。
沈铃音知道自己如今没有内力,绝对打不过沈铃音,她只能靠快速取胜,沈铃音的出招虽然华丽繁复,但是对方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天下武学不在其形,而在于如何隐藏自己的命门,然后制住别人的命门,而沈铃音内力远超苏映雪,变招的反应也比苏映雪要快上几分,但是她却不懂得如何一击必杀,也小瞧了苏映雪的能力。
苏映雪一个闪身躲开了沈铃音横劈而来的剑,腿下却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沈铃音脸色微变,击出的剑势一顿:“映雪小心!”
谁料苏映雪往后倒只不过是虚招,软剑支撑腰肢,弯出了一个最大的弧度,然后苏映雪临空翻身,剑似破空,朝着沈铃音的胸口而去,沈铃音正待侧身躲避,熟料苏映雪的另一只手甩出一把暗器,她心中一慌,动作就慢了一拍,苏映雪的剑已经停在了她的脖颈处。
“你竟然用暗器!”沈铃音不服气地瞪着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输了,
“我们交手之前并未规定不能用暗器,更何况——”苏映雪收起软剑,勾唇一笑,“你看那是什么?”
沈铃音低头一看,气得跺脚,那哪是什么暗器,分明是半块黑米糕!
沈铃音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柔端庄的苏映雪使起手段来竟比她还要熟练,沈铃音十分好奇苏映雪的武功究竟师从何处,但是她几次打听,苏映雪都讳莫如深,且告诉她自己答应师父决不能透露他的身份,沈铃音混了几年江湖也知道有些世外高人不愿自己的名讳被他人所知,所以就没有再问。
不过这样的苏映雪显然更让她喜欢,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臭味相投,苏映雪又适时的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很快沈铃音就忘记比试的事情,兴致高昂起来。
聊着聊着沈铃音突然道:“要不咱们去街上逛逛,这几日宴海楼出了一款名为蛋糕的糕点,口感松软甜香,再配上什么奶味的红豆茶,加了冰的,极为美味。”
没有一个女孩能拒绝甜品的魅力,裘真立马赞同,还打趣沈铃音道:“这次能否见到你口中那位深藏不露的秦东家?”
沈铃音耳尖微红,去揪裘真的辫子,裘真笑着躲开。
苏映雪这几日太师府待得有些无趣,想到还没看这个月的宴海楼账册,便笑着应下。
因二人方才对招出了一身汗,苏映雪就让人准备了沐浴用具,还有一套自己没有穿过的衣衫,沈铃音沐浴后换上,整个人焕然一新,跟变了个人似的。
三人带着丫鬟,有说有笑朝外走去。
快到大门之时,一个雪白的小狗从树丛后窜出,把几人吓了一大跳。
“咦,这不是那日在妙花会上的白犬吗?”沈铃音十分欣喜,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只见它眼睛润湿晶亮,身上的绒毛雪白柔软,耳尖细长,吐出粉红的舌头,一边摇着尾巴绕着三人打转,一边用颤巍巍的奶音叫唤着,差点没把三人给萌化了。
“啊,好可爱,这白犬好似一只白狐。”裘真也忍不住上下其手。
苏映雪虽喜欢狗,但是她更喜欢大型犬,越威风越好,而这狗本是长公主的爱宠,那应该是能抱在手中的小型犬。
“铃音妹妹,裘真妹妹。”一道柔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映雪抬头一看,见苏秋露身段婀娜走下回廊,朝沈铃音和裘真二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那日在妙花会中见妹妹甚是喜爱此犬,不若将此犬赠于妹妹如何?”
沈铃音直起身子:“此犬既是苏二小姐在妙花会中所得,又是长公主殿下心爱之物,铃音岂敢受之。”
这句话说得极为巧妙,既拒绝了苏秋露的示好,又暗含这狗是妙花会的奖励,是长公主的心头物,岂能随意赠送给其他人,果然苏秋露一听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妹妹此言甚是,是我没有思虑到位。”
又道:“我听闻铃音喜好习武,偶尔得到一把短剑,虽说宝剑赠英雄,但是像妹妹这般英姿勃发,想来也是极为相配的,不若妹妹跟我去我的院子瞧瞧,是否投你心中所喜?”
“多谢沈二小姐好意,我善使长鞭,不善短剑,怕是辜负二小姐的美意了。”
如果方才那句话沈铃音是找借口推脱沈秋露的好意,而这句话却是借口都不想找了,场中之人看得分明,沈铃音的腰侧明明挂着一把剑,而且她还一口一个二小姐,熟亲熟疏一听便知。
苏秋露眸中闪过一丝愠色,却仍然勉强笑道:“既然铃音不喜欢,那就不打扰妹妹们出门了。”
三人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很快消失在门口。
“铃音,你为何如此针对沈秋露?”
坐在马车上的苏映雪有些不解,开口询问。
沈铃音微微挑眉:“没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映雪,你可得离她远一些,她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苏映雪故作不解,虚心求教:“为何要离她远一些,我这二妹容姿绝色,又极为温柔善解人意,待我也极好。”
“那些都是虚假伪装,你可别被她的假模假样给骗了。”沈铃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
裘真也在一旁点头道:“映雪姐姐,你是不知道,谨学居曾经有一位千金,出身低微贫穷,她父亲只是一个著作佐郎,平日行事都十分低调温和,有一日,她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小心将砚台上的墨汁染坏了沈秋露的衣襟之上,害得她在司业考学时出了丑,当时那位千金很是内疚,事后还专门找了沈秋露道歉,沈秋露当着大家的面十分宽厚原谅了那位千金。”
“结果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情,沈二小姐的玉佩丢了,在谨学居中翻找了个遍,最后竟在那位千金的床褥底下找着了,后来那位千金因为品行不端被逐出了谨学居,我和铃音不信她会做出盗窃之事,寻到了她家中,但是万没料到……”裘真停住,似乎有些不忍说下去。
沈铃音接下去道:“我和裘真到达之时,只见到了她的遗书,她以死明志,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她娘哭泣着告诉我们,她的女儿从小被教导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决计不会做出盗窃之事。”
“之后此事就被人压了下来,我私下问下我大哥,才知那位著作佐郎拜入了苏太师的门下,官职升了一级。”
苏映雪愕然,虽猜测苏秋露绝对没有她表面所表露出来的这般温和良善,却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心胸狭小,她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既然你们二人平日都不与她往来,为何她方才如此讨好与你?”
沈铃音撇嘴:“还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喜欢我大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