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抵达西川城墙下,守城卫见了马上就开门放他们进城,态度十分恭敬,苏映雪甚至还看出了那几个小兵眼中对沈沛白还有崇拜之情。
咦,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映雪疑惑。
一路进城,马车长驱直入,直接停在一个宅院前,刚进宅院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十分激动地朝着这边走来。
楚子冀打头一步走到苏映雪面前,虎目含泪:“好好好,安全回来就好。”
苏映雪眼眶泛红,生生忍住喊爹的冲动:“我没事,劳烦楚将军秦叔以及诸位搭救。”
秦昌开口道:“此处说话不方便,进屋说罢,映雪此途坎坷,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空山子前辈,麻烦你配两幅调养身体的药剂。”
还是秦昌最为细心,楚子冀连连点头:“对,你先回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谈。”
苏映雪被众星拱月似的送到了一个院子里,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一直说着自己不累,也没有受什么苦,然而却仍然被强行送进了房间,那群人转眼就消失无踪。
苏映雪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却是弥漫着感动,她知道大家是怕她经历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但是毕竟事关名节,有些事情也不好开口问,所以才借此来打消她的不安。
门一关上,苏映雪的后背就被沈沛白抱住了,苏映雪笑道:“我真得没事,我跟赫连冲说他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将那传位诏书送给他的死敌,对了,我还骗他说那个诏书——”
脖子上有湿漉漉的感觉传来,苏映雪僵住了身子:“屹之……”
随即一阵疼痛从后颈处传来。
沈沛白咬住了她的后颈,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牙印,好像是盖章一般,随后又细细亲吻了上去,苏映雪全身酥麻,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对你不告而别的惩罚。”
出乎苏映雪的是,沈沛白并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而是将她拉到了床上。
脱去外袍,盖好被褥,苏映雪侧头望向睡在她身侧的沈沛白,开口道:“屹之,你的身体……”
沈沛白将手指压在她的唇上:“等你醒了,我会将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你。”
或许是因为沈沛白的气息太过好闻,苏映雪闭上眼睛没有多久,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而且还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色还蒙蒙亮,醒来时,身旁的沈沛白还没有醒,苏映雪凝望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原本在苍山已经有了一丝血色,如今脸颊愈发消瘦憔悴,眼底一片青黑,这还是当年那位丰神俊逸,如兰芝白玉的美人公子么。
一想到沈沛白这辈子为她所作的一切,心中感慨她何德何能,能让沈沛白深爱她如此,她恐怕一辈子都偿还不清了。
她不敢惊动沈沛白,然而沈沛白还是醒了,苏映雪伸头过去,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两个人就起了床,吃了早餐,苏映雪才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沈沛白。
沈沛白皱着眉头听完全程,心中对赫连冲的恨意倒是打消了一些,因为苏映雪被抓的事情并非是赫连冲指使的,暗暗记下了破风对苏映雪下毒之事。
然后轮到沈沛白给苏映雪交代所有事情。
沈沛白当然不会告诉苏映雪自己是偷跑下山的,而是说自己神志清醒过来之后,聂神医研制出了一种新药,能让他带着吃,可以维持半年的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再回苍山也不迟。
这话是半真半假, 聂神医的确研制出了一瓶药,但是这药聂师兄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而且还附带聂师兄威胁加警告的书信一封,告诉沈沛白如果他没在药丸吃完之前回来,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苏映雪对此半信半疑,但是沈沛白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只好暂且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安平王得到的藏宝图是假的,那是否你在背后布置的?”
果然沈沛白点头道:“可惜被他躲过了这一劫,怀安并未背叛与我,沈府上下也没有一人伤亡,你且放心。”
山洞爆炸之后,苏映雪隐约猜到怀安很有可能是诈降,那既然如此沈父也肯定无碍,这中间出了偏差,谁都没有想到沈沛白竟突然旧病复发,还失去了记忆,而他的计谋就连怀剑都不知底细,沈沛白原本是想时机成熟就告诉苏映雪所有事情的,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苏映雪又想到一件事情:“那张晟和张武……”
“我一直怀疑影卫之中有奸细,你还记得我们遭遇两拨人马追杀吗?”
苏映雪点头。
沈沛白告诉苏映雪这两拨人其中一方是安平王的人,而另一方却是一直不得其解,后调查发现张晟新娶的夫人有问题,一查之后发现,她竟是西厥安插在京城的探子,但是因为时间久远,鲜为人知。张晟和张武报仇之后就心思活络,不甘为我所用,而张晟的夫人探听到了一些信息,就挑拨拉拢了张晟,并且告诉若是他能立下大功,西厥皇帝定会会给他们官做。
张晟自然是心动了,沈沛白虽然救过他们兄弟两一命,但是却一直不重视他们,将他们放在影卫队里,完全是埋没他们两个本领,而张武一根经通到底,他哥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于是两个人开始在沈沛白面前愈发表现自己,倒没有表现特别明显,至少沈沛白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但是时间久了,他察觉到了一二,就让怀剑去调查,但是没有查出什么大的内幕,也查不到张晟夫人是何方人物。
之后他故意将自己的行踪透露了出去,果然引来了两拨人马追杀他,那个被惩罚的影卫也是之前查出来的探子。
后来的事情苏映雪都知道了,安平王并不认识张晟张武,所以他们两个不是安平王的人,沈沛白也是在苏映雪被抓之后才查出这两个人竟然早已经投靠了西厥,潜伏在安平王身边,想当双面细作。
可惜的是,他们两个人还未完全展开谋划,就被炸死在假的藏宝洞中。
而那日潜伏在山顶的正是怀风,怀风派人追踪其后,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救苏映雪。
两人将所有事情梳理沟通了一遍之后,苏映雪才想起问赵延玦:“翎王他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沈沛白眉头一皱,赵延玦从被救回来那日开始就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了。
苏映雪一听连忙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沈沛白也站起身来:“我与你同去。”
没料刚走出门,就碰到了毕恭毕敬的刘千户:“拜见相爷,将军让我来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沛白没办法,只好离开,临走之前还让刘千户给苏映雪找一个丫鬟,刘千户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吧,属下已经给相爷夫人找了两个特别能干的丫鬟了!”
结果丫鬟一来,苏映雪瞬间无语,这哪是丫鬟,这壮硕的肌肉和体格,真得不是男扮女装的吗?
然而还真不是,对方声音虽然粗了些,动作和姿态分明是女子作态,不过苏映雪也没打算要人伺候,不过是领个路罢了。
他们现在住的宅院是裘将军的宅子,甚是朴素,院子里光秃秃的也没几棵树,他们这个院子看起来竟然是最豪华的了,苏映雪怀疑裘将军是不是把自己院子让给沈沛白了。
她走到赵延玦的院子时,屋内正好传来了一阵惊叫。
那是沈铃音的声音!
她急忙推门走进去,却看见屋内二人正亲得火热,苏映雪捂住眼睛退出房间,贴心道:“你们继续。”
很快沈铃音就满脸红云跑出来,羞答答看了苏映雪一眼,往院外冲去。
苏映雪笑了笑,转身敲门,赵延玦略微虚弱的声音从里面穿来:“进来。”
苏映雪进去的时候,赵延玦正呲牙咧嘴嘀咕:“这丫头也太激动了,伤口都差点裂开了。”
“王爷的状态似乎不错。”
赵延玦没好气道:“不错个……老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本来就伤口痛死得要死要活,铃音这丫头没日没夜在我耳边唠叨,耳朵眼都快长茧了。”
赵延玦原本是想爆粗口的,但是看到苏映雪就生生地憋回去了,苏映雪可是她和铃音的救命恩人不是吗,赶明儿他回京城可要好好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苏映雪道:“早晚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
赵延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当然是要娶铃音的,但是娶了铃音之后就要叫苏映雪嫂子了,突然觉得有点不爽,他明明比苏映雪要大好几岁啊!
算了算了,虽让她救了自己呢,叫就叫吧。
苏映雪逗趣道:“要不要叫我嫂子,就当是提前练习了。”
赵延玦脸皮微哂,想通之后倒也爽快,他脸皮又厚比城墙,不就是叫个嫂子吗,他以前还叫过沈铃音姐姐呢,于是痛痛快快的喊了嫂子。
苏映雪突然严肃道:“王爷,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赵延玦随口道:“何事?”
谁料苏映雪后面一句话,惊得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嘶——”肩膀处传来了一阵疼痛,显然是撕扯到了伤口,然而他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口,瞳孔微微放大,死死盯着苏映雪,压低了声线,“你再说一遍!”
苏映雪垂下眸子,慢慢道:“两年前太师府的苏映雪被恶仆害死在别院之中,醒过来的却是另一道灵魂,那个灵魂的名字叫楚岫玉。”
“呵呵,你一定是在开玩笑,这玩笑不好笑。”赵延玦沉下脸,他明明告诉自己这是无稽之谈,不要相信,然而苏映雪如同倒豆子一般,将他深藏于心的记忆都挖掘出来。
是了,如果苏映雪不是楚岫玉,为何秦昌会对她言听计从,如果苏映雪不是楚岫玉,为何谈娶妻色变的沈沛白,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太师之女,如果苏映雪不是楚岫玉,那为何在婚礼上他会看到楚闻庭,还有楚将军重回战场,这一桩桩一件件,他竟然毫无察觉,难怪他总觉得跟苏映雪相处有一种熟悉感。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是震惊,是怨愤,又或者是一丝丝不甘心,他突然打断了苏映雪的话,声音有些苦涩:“大家都已知道你的身份了?”
苏映雪愣了一下,据实回答,然后道:“小王爷,隐瞒着你实在抱歉——”
“那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赵延玦提高声音。